安以洋被祁汎带着玩了一会儿,浑身都是汗,旁边球场突然传来李恒煜的声音:“祁汎,待会儿有场比赛,跟商学院篮球队的,打不打?我们少个人啊!”
祁汎本想拒绝,一旁的安以洋却很懂事地对他说道:“你去吧!我玩累了,出了一身汗,去那边坐着歇会儿,你去陪他们玩吧!”
“也好,觉得无聊的话就叫我。”祁汎说完,冲李恒煜那边做了个“OK”的手势,那头立刻志气高涨。
“不会啦,你快去吧!”安以洋早就想亲眼目睹自家老公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英姿了,当然不会觉得无聊反而兴趣盎然,说完就自发自动地跑到他们放外套的椅子上坐好,把祁汎和自己的衣服抱在怀里,双目炯炯地看着他。
见他动作如此迅速,祁汎有些无语,但大概是男人与生俱来爱在伴侣面前表现的天性使然,他也是头一次想要全力以赴,把这平日里用来消遣的娱乐当成是一场比赛。
商学院的很快就来了,因为是篮球队的缘故,个个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很快一群大高个就开始热身,比赛开始,安以洋看着球场上一群抢眼的高个子无比郁卒,同时看到祁汎在球场上风驰电掣的样子,心里又无比兴奋,尤其是在后边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围观的妹子,在她们高声的呼喊中,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你们嘴里喊着的人是我老公!是我的,我的!
在祁汎连连进球后,安以洋再也按捺不住也加入拉拉队行列,与妹子们一同朝场上喊“加油”,几乎卯足了劲,脸红脖子粗,祁汎每次进球都下意识地朝他这边看一眼,这让他觉得无比窝心。上半场很快就要结束,胜负即见分晓,众人都翘首以待,安以洋觉得嗓子有些冒火,目光如炬地盯着球场,半分不敢懈怠,手机却在关键时刻响起,原本不想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安以凌。
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自家老弟,这次也没例外,这头才刚接通,他那边就说道:“老哥,在干嘛呢?你现在有空吗?有急事找你。”
“借钱?”安以洋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头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讪讪道:“一千有吗?很快还你。”
安以洋深吸一口气,走出了人声鼎沸的球场,坐到门口小卖部的凉亭外:“这次又是什么事?”
“呃……不知道怎么说,总之你借我我很快就还你了,最晚下周。”
“你先告诉我你拿这些钱来干嘛?妈给你的生活费不够用?”
“不是啦……有点事情需要用到,你借我吧!反正你现在也不用,我一定会还你的,大不了我到时候给你算利息。”
“这不是还不还的问题,你老实跟我交代你是不是在外头惹了什么事了?怎么最近老是跟我借钱?从上学期开始就没消停了,以前你没这习惯的。”
“都说了我之前跟你借钱是因为我同学的事,你怎么老爱旧事重提啊?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啊?借点钱都磨磨唧唧,我又不是不还你,上次平白无故把威哥送我的礼物给还回去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这都是为你好!你知道人林威是做什么的吗?就随随便便收他东西,到时候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威哥?我说你对他的偏见能不能别这么大?他还总是提起你,他很关心你的知不知道?威哥是这个世上除了爸妈外对我最好的人了,比你对我好!”
安以洋差点没气死:“行啊,他对你好你找他去,来找我干嘛?”
“你以为我不想吗?他已经帮过我很多了,我不想再麻烦他。”
“你说什么?帮过你很多?什么意思?”
“没……我的意思是威哥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不想老是给他添麻烦毕竟是外人。”
安以洋心里还是有些狐疑,揣摩着他刚才的话,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道:“你知道就好,我让你少跟他接触的,你给我记好了啊,他跟咱们始终不是一路人。”
“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成天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你到底借不借钱给我?你不借我只能找别人借了,到时候还别人利息。”
“你真是,借钱来做什么你跟我说一下会死?还是那句话,没有合理的理由我是不会平白无故借钱给你的。爸妈又不是没给你生活费,拿来乱花的话自己挣去,要不有本事你自己借去,利息什么的我可不管你,有本事自己借钱自己还。”
“你还是我哥吗?说这种话。我现在高三了,正是紧要关头你让我自己去挣钱吗?”
“你也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那你跟我说说你一个高三下半年的学生不好好待在学校学习要那么多钱干嘛?除了拿来玩拿来乱花我真想不出别的了。如果安安分分待在学校,我不信爸妈给你的钱不够,你哥我也是过来人,别把我当傻子成吗?”
“不就找你借点钱吗?哪里把你当傻子了?哥,你真的变了,你现在真的一点都不疼我,哪里像从前,你简直变得不像是我哥了!”
“变的是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变得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知道吗?妈说你周末都不回去了,说是在学校补课,是真是假?你最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我真怕你学坏。眼见就要高考了,能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我不就是找你借点钱吗?你就跟我扯这么多,妈都没你啰嗦!”
“嫌我啰嗦你别找我啊!”
“哥!”
“我说了,你不告诉我用钱来干嘛我死都不会借给你的。”
“好吧……”安以凌像是妥协,沉默片刻才说道,“哥你也希望我能考上好的学校吧?”
“这不是废话?”
“我周末没回家是因为我在外边报了补习班,跟你借钱也是为了交学费。”那头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安以洋狐疑。
“你也知道,我成绩一直不好,”安以凌嗫嚅着,似乎有些难为情,“我想悄悄把成绩提上去,到时候吓你一跳啊!想给咱爸妈和爷爷奶奶一个惊喜。”
安以洋满心的怒火瞬间就消弭了大半,语气也不自觉放柔:“你白痴啊?”阿勒?这话略耳熟!
“我……我也知道这样很蠢啦!你到底借不借?平常补课的钱我都是自己从生活费里边省下来的,不想找爸妈要啦!咱爸妈不是打算等你大学毕业后就在A城买套房子吗?我知道他们在存钱,我想替他们省点。”
“这种钱能省吗?算了,算了,别找爸妈要了,我身上还有点,我打给你吧!不过一千块够吗?你别为了省钱不好好吃饭,到时候身体垮了什么都完了。”
“够的,我也就周日能去,周六学校还有课的,我们高三下半年了嘛!他们是按课时算钱的,去一次给一次钱的。”
“那就好,我晚上去给你打。”
“现在不行吗?”
“你很急吗?我待会儿还有点事。”其实是急着赶回去看祁汎打球啦!出来这么久说不定他们都快打完了。
“挺急的,我还欠他们两节课的钱,因为那个老师人很好,知道我没钱让我下次补交,我想尽早把钱给还了,不然不好意思,晚上他就回去了。”
“好吧,我现在去给你汇,收到给我条短信。”
“嗯嗯,谢谢哥!就知道老哥对我最好了!”
“刚谁还说我变了来着?”
“我错啦!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这些了成吗?”
“小白眼狼!”安以洋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又拨通了祁汎的号码,响了几声后他才想起祁汎的外套还在篮球场内的座椅上,他这会儿估计在打球接不到,便挂了电话发了条短信过去: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然后便快步往学校的银行取款机走去,结果去到那里才发现机子坏了,上边贴了一个“维修中,禁止使用”的告示,只好跑到学校外的银行汇钱,他们都带工行的卡,离他们学校最近的工商银行走过去至少要十多分钟,而从这边走出学校都需要十几分钟了,再去到那边汇个钱再回到学校篮球场也大半个小时了,祁汎那会儿估计都快打完比赛了。
安以洋汇完钱后,懒得走回去了,直接给祁汎发了条短信:我先回去了,打完了回家吃饭,我现在买菜做饭去。
不想祁汎却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你在哪?”
“在工行这边,干嘛?”安以洋怔了怔,回到。
“没事,我去找你。”
“你不是打球吗?”
“不打了,就打了一场,你去那边做什么?”
“呃……也没什么事,给我弟寄点钱,你不用过来了,我顺便去市场买菜就回去了,你从学校回去近。”祁汎以前去哪都开着他那辆惹眼的宝马,公交车更是没坐过,现在让他走这么远的路来找自己,安以洋突然觉得不忍。
“也行,走路看车。”
“嗯嗯。”
祁汎没挂电话,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弟弟要钱做什么?是不是想买什么东西了?”上次那个平板他可是一直都记得。
“没有啦,你别管这个,就是怕他没钱花。”
“那好,他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钱什么的都可以,我会想办法的。”
“我知道,你别担心,真的没事。”
“我这个学期完还有六千块钱奖学金可以领的,”像是为了让对方安心,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每个学期都是第一。”
“我知道。”安以洋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心里疼得厉害:傻瓜,你怕我不安,其实不安的是你吧?跟你在一起本来就不是为了钱,你怎么就不懂呢?
安以洋在买完菜走回家的路上想着卡里剩下的钱,琢磨着祁汎生日时自己该给他准备怎样的礼物,汇了一千块给安以凌后卡里统共还剩三千一点点,不到三千五,是之前有部耽美小说在台湾出版的稿费加上上个月网络小说VIP分成的钱,前边每月稿费几乎月月清零,他花钱向来随心所欲,看到想买的东西便买,想吃什么就吃,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反正是自己挣的钱,可以说是丰衣足食,无忧无虑。可现在不同了,他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自己虽然生计无忧,但得为自家王子发愁,要知道他现在全部的身家买不起他家王子身上的一件衬衫!陪祁汎度过的第一个生日,该送什么给他好呢?这真是一个大问题。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家门口,看着熟悉的房门,他突然庆幸祁汎的爸妈没有把这间房子收回去,毕竟……这是他跟祁汎的第一个“家”啊!不过事到如今,即使是他们把房子收回去了,或是卖给别人,怎样都好,只要不把祁汎从他身边收走就行,也不能让给任何人,因为祁汎是他的,这个世上专属于他的私人“物品”,就像他这个人里里外外,从内心到躯壳都属于祁汎一样。
打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客厅角落里画图的祁汎,那里摆了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靠墙放着,书房放了太多模型,祁汎嫌地方不够宽很少在里边画图,设计的活儿基本都在客厅,因为客厅足够宽阔,在放了沙发、茶几和电视后还剩好大一片空间,刚好可以拿来作业和堆放用具。
此刻祁汎正在聚精会神地用铅笔在纸上描线,稿纸的旁边便是笔记本电脑,时而眉头紧锁,时不时地移动鼠标,隐约可以看见电脑上显示的图案,错综复杂的建筑纹路。
多少天了?祁汎这样一回到家放下东西就开始画图已经多少天了?白天上完课要去设计室,然后去打工,晚上回来经常画图到深夜,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吧?提交给哈佛那边的作品集绝对不简单,所以要每天修修改改不停重画吧?若是平常人家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肯定会觉得心疼又无比光荣,哈佛耶,他相信祁汎肯定能考上,但他爸妈好像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也对,以他家的条件送他去哪个大学读研不行?大笔一挥,捐张支票就行。何必这么费劲?说不定在他父母看来,这么做是多此一举呢!
心脏蓦然缩紧,疼得他几乎流泪,手里的菜松落到地上,他快步走了过去,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了那个高大的身影。祁汎明显一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怎么了?”
“没……我就想抱抱你。”安以洋收紧了胳膊,把头埋在他肩上、他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