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皇宫门外,朱楩本来按着左都御史和都察院一员小吏一顿鞭打。
但是此时却被黄子澄给阻止了。
“您这样无故殴打朝廷命官,不但会让百官心寒,等到了陛下面前,下官还要参您一本,”黄子澄高呼道。
那一副义正言辞,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让朱楩一阵阵的犯恶心。
怎么就这么贱呢?
明明自己谁都没有招惹,为什么偏偏要找自己麻烦?
想死?
朱楩很想问问黄子澄,你就不怕诛九族吗?
可万一黄子澄说有本事你诛十族又如何,自己该怎么办?
等等,诛十族的人是他不是?
(其实是方孝孺)
就在此时,皇宫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有一队太监过来通报百官,陛下已经起来了,群臣可以去门房稍作等待。
说白了就是让百官们去休息一下,该上厕所的上厕所,该喝水的喝点水,有能耐的可以从家里带点吃喝进来。
等一切准备就绪了,也就是等朱元璋做好准备了,就该正式上早朝了。
“唉?左都御史大人,您怎么趴在地上了?地上凉,快快请起,”为首的太监赶紧上来把左都御史搀扶起来。
那左都御史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起来之后还咬着牙说道“等一下我一定要去陛下那里参一本。”
朱楩撇撇嘴,把手中玉带系上。
“参见滇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没见到殿下在这里吗?还不请安?”那太监突然转向朱楩,而且还阴阳怪气的咒骂了一番,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了一眼。
是在说他们吗?不是吧?是吗?
而那些小太监们则是在大太监的喝骂下,纷纷惶恐的跪了下来,高呼千岁。
朱楩看了眼那些百官,然后才抬手虚托的说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太监们这才谢恩起身。
那左都御史和黄子澄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猛然间才琢磨过来,朱楩可是王爷,而他们不但没有请安,反而一上来就各种指责,说是犯上作乱好像也不算过分?
那么要是到陛下那里参奏的话,他们真的占理吗?
百官们各有所思的,往宫内走去。
朱楩本来也要进去,却被那太监叫住“滇王殿下,这边请,有一位尊客想要见您。”
“哦?”朱楩一愣。
尊客?以他的身份来说,能被称作尊客的,恐怕也就是皇家这些人了吧。
会是别的藩王吗?还是那些没就藩的亲王?
对了,他还有个胞弟,也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来着,记得是叫朱松来着?好像还被封为了韩王,也就是把当初李善长的韩国公裁撤后,新封的王号。
朱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着太监来到皇宫的另外一边,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那里。
肯定是一个人啊,难道还能不是个人?
朱楩暗暗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接着他心里一动,只见此人身着明黄服,虽然也是蟒纹,也就是四爪的蟒袍,而非五爪金龙,那是只有皇上才能穿的龙袍。
但是朱楩也猜出这人的身份了。
“皇太孙朱允炆吗?”朱楩笑着道破了这位所谓尊客的身份。
原来他就是朱允炆。
“见过十八叔,”朱允炆还算客气,对着朱楩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虽然算是客套,但是又不完全客气的那种。
因为朱允炆只是拱了拱手,连低头都欠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平辈之交。
朱楩暗暗好笑,这朱允炆真是心高气傲十足啊。
不过也是,如果不是朱雄英死了,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当皇太孙就是了。
甚至估计就算到了现在,也会有人说,朱允熥才是真正的嫡子吧?
何况朱允炆还绕过了他那些皇叔,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可都是朱元璋的嫡子,却一个都没立,而是立了这个大孙子。
好皇孙?好圣孙?
“十八叔,我先前在宫门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觉得您虽然贵为滇王,却也不该如此癫狂才是,而是应该礼贤下士,重视百官的劝谏,”朱允炆侃侃而谈起来。
“伱在宫门内听到了?”朱楩打断朱允炆问道。
朱允炆点点头。
“那你不出来阻止?就躲在门后看笑话?你是在看本王的笑话?还是在看本王抽打那些人的笑话?”朱楩又问。
朱允炆张了张嘴,想说开不开宫门也不是自己决定的呀。
可又总觉得无力反驳,毕竟他是皇太孙,相当于之前太子朱标的位置。
如果换做是太子朱标又会怎么做呢?
肯定是打开宫门出来劝阻,以及劝说作为弟弟的朱楩,而不是事后跑这里来说这些个没意义的片汤话。
“而且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王叔,你还不是皇上呢,你就这么教训我啊?”朱楩面露一抹玩味儿的笑意。
大侄子,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
“没有教训,十八叔,我是,”朱允炆想要解释。
朱楩却抬起手,打断道“得了吧,大侄子,本王要是真的去亲近那些官员,到时候反而该你头疼和猜忌了,到时候我父皇,也就是你皇爷爷也得抽我了。别闹了,我一个藩王,我去亲近文武百官?我还不想死。”
开玩笑呢?朱元璋明令禁止朝廷大员与藩王走动,你不知道吗?
何况你真不怕?说实话你怕不怕?
朱允炆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本来他是觉得朱楩刚回来一天,就在早朝前做了这么狂勃的行为,实属不当。
可经过朱楩这么一说,朱允炆就沉默了。
他才是皇太孙,已经是皇爷爷亲自册封认可的皇位继承人,他才是将来的九五之尊,他才是未来的大明皇帝。
这么一想,确实不该让朱楩去讨好文武百官呢。
想到这里,朱允炆再抬起头时,表情就温和许多了,如沐春风的说道“十八叔许是第一次上朝吧?就让允炆带您去朝堂吧。”
朱楩暗暗笑了一声,就说大侄子你太着急了呀,你只放心了文武百官,就怎么不想想该讨好我一下呢?
连你皇爷爷如今都得猜忌你十八叔,都得担心你十八叔我踹窝子造反。
你是真心大啊。
你就不能学得更像一点?然后拉拢拉拢我?
你二叔三叔四叔,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外面有十大藩王,甚至不算我,都有九大藩王把你应天团团包围起来。
到那时你怎么办?
朱楩忽然想起沐春当初对朱允炆的点评了。
不似人君。
所以沐春才火速逃离了应天这个是非之地。
可惜朱楩想逃,却难以逃脱呢。
希望等一下上朝之后,老朱能看在昨天抽自己时,自己没跑这件事上,放自己回去吧。
就这样,朱楩怀揣着几乎不可能的幻想,跟随着朱允炆,来到了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们已经准备就绪,分文官与武将两个队列,排班站列完毕。
等朱允炆和朱楩进入大堂之后,朱允炆很自然的走到了文臣的最前列。
而朱楩则是毫不犹豫的,扭头就去了武将的队列。
武将们面面相觑,发现朱楩站着的,正是往日徐达的首位,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可又一想到朱楩那些传回的捷报,乃至许多战役都是不世之功,又开始觉得他很称职了。
其中还有一些人凑近朱楩,低声询问道“殿下,您那些功劳可都是真的?”
“怎地?不信本王?”朱楩扭头问道。
那些人吓了一跳,连忙想要解释。
却听朱楩说道“今后若是有机会,本王必将亲自统帅你们上阵杀敌,到时候再让你们瞧瞧本王的厉害。”
武将们对视了一眼,发现朱楩如此自信满满且直来直往的性子,很有武将的一贯做派,而且没有一点做作,心中感到如沐春风。
朱楩又往另一边看去,突然说道“唉,大侄子,你怎么也在?”
“十八叔叫我吗?”朱允炆错愕的问道。
“不是你,”朱楩看都没看朱允炆一眼,拿手指指锁着脑袋的李景隆,道“小子,不知道喊人吗?”
李景隆这才不情不愿的嘀咕一声“王叔好。”
李景隆的父亲毕竟是李文忠,所以他当然也是站在武将队列的。
只是本以为没被朱楩发现,躲在一旁好好的,现在被朱楩揪了出来,别提多么憋屈。
李景隆都想扭头回家了,但是又不敢,哪怕朱元璋再爱护他,那也不能由着他这样胡闹不是吗。
还好此时有黄门侍郎高呼一声“陛下上朝了,百官跪迎。”
黄门侍郎,指的就是太监。
随着这一声高呼,殿内文武百官们顿时跪倒了下来。
接着听黄门侍郎接着高呼“山呼。”
“万岁。”
“山呼。”
“万万岁。”
“再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套流程行云流水,而且因为有黄门侍郎的引领,不至于出现参差不齐的现象,而是整齐划一。
可不知道怎么,朱楩心里却突然想起一幕,就是上小学的时候,早上第一堂课班长都会高呼‘起立,敬礼,坐下。’
像不像?就问你像不像。
朱元璋不知道朱楩的胡思乱想,目光瞥了眼跪在那里的他,等群臣山呼完毕,才淡淡道“众爱卿平身。”
百官们一边谢皇恩,一边这才站起身。
“咦?”朱楩突然惊呼一声,原来是他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个人。
正是徐达。
“徐大叔这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朱楩惊呼道。
徐达没好气的说道“殿下,你站的是咱的位子,要不你去另一边?”
朱楩摇头“本王乃是戍边守国的藩王,只负责保家卫国带兵打仗开疆拓土,不理朝政也不问地方政治的,不去。”
徐达眼含笑意,倒也没继续让他让位置,而是就站在那里了。
原来徐达昨天晚上被朱元璋留在宫里了,老哥俩喝多了点酒,就这么休息了一下。
主要是早朝太早了,再让徐达来回折腾一圈,早晚他得累死。
“朱楩,你在那嚷嚷什么呢?”朱元璋在上面一直盯着朱楩,等他俩说完话了,才说道“这是朝堂之上,有事就奏报,没事别嚷嚷,你以为是在你的封地呢?”
朱楩低着头撇撇嘴,你以为他想来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朱楩很想喊一声威武,不是,很想喊一声万岁然后回家睡觉去。
可问题是,你以为大家起这么早就是来这里见一面皇帝,然后就回去啊?
熬鹰呢?
是他们在熬陛下?还是陛下在熬他们?互相伤害吗?
于是朝堂例会就此开始了。
武将这边比较安静,但是文官那边则是有一大堆的事。
比如说因为南北差异,北边一年一季,而南边则已经完成第一季度的收成,开始准备第二季的耕种了。
再有一些城内事务,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因为朱元璋裁撤了宰相制度,在朱棣开创内阁制之前,可不就是事无巨细全是他一手掌控嘛。
虽然皇权被高度集中了,但与此同时,也是真的累啊。
朱楩在一旁都已经打哈欠了。
主要是这些和他无关,他都要开始怀疑,自己在这里是干嘛的了,他是谁?为啥他要在这里?
朱元璋看着暗暗好笑,忽然抬手阻止了文官们的奏事,看向朱楩,说道“朱楩,先说说你们云南的情况吧。”
毕竟是以回京述职的理由把他叫回来的嘛,总该问问。
朱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被徐达提醒,才注意到朱元璋的脸色有些黑了。
“父皇,您说什么?”朱楩是真没听到,早就神游太空去了。
“陛下问你云南的情况呢,”徐达着急的提醒道。
这个臭小子,早晚把自己害死。
可谁让陛下打定主意非得让自己女儿嫁给他呢,真是所托非人啊。
而且说实话,徐达有些不太乐意,因为他才得知朱楩在云南有喜欢的女人了,唯恐女儿去了以后会被冷落。
可惜,他实在难以拒绝,只能瞪了眼朱楩,意思是你小子最好老实一点。
朱楩眨眨眼,心说自己不是一直有上奏章吗?但是也只能老老实实说道“禀告父皇,洪武二十四年,思伦发犯上作乱,于十一月被儿臣与西平侯沐英合力剿灭,首恶在内的一杆土司均已被满门抄斩。”
朱元璋无语的看着朱楩,你说的这些都是老黄历了,我能不知道?要你说的是最近还有什么事。
两父子就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对方。
突然,大理寺卿黄子澄站了出来,高呼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不妥。那思伦发乃是陛下亲自册封的朝廷宣抚使司,滇王殿下应该把他押解入京,由殿下当面审问之后再做定夺,怎敢当场格杀呢?”
“没错陛下,滇王殿下此举有无视朝廷法度,僭越之嫌,”还有几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臣也有本启奏,”齐泰也站了出来,说道“臣得到陛下栽培,如今为兵部左侍郎。而那金齿卫指挥使司胡渊本该属于兵部,不论犯下什么过错,也该交由兵部审查裁判,再由陛下亲自定夺。敢问滇王殿下,您何德何能,敢私自处置,甚至把胡渊一家满门抄斩呢?”
朱楩看着那些人,心中明白了,这些都是太孙党,都是皇太孙朱允炆的阵营。
但是朱楩不懂的事,为啥他们攻击性这么强?是知道自己今后要造反吗?
这时候,龙椅上的朱元璋也发话了,说道“朱楩,你有何话说。”
同时朱元璋望着朱楩,心中得意,现在你小子知道厉害了吧?让你胡作非为,你说说你干的那都是什么事儿。
“这还不止,陛下,”又有人站了出来,高呼道“滇王虽然是云南藩王,但是只有统兵权,而不该有治理地方的权力。但是滇王殿下却改金齿卫恢复永昌府府制,更是私自设置一个叫做严时泰的人为知府。更甚至在盈江县安排土人俄陶为知县,简直目无法度,对朝廷与陛下视若无睹。”
“滇王还在云南全境用兵,致使土司官们不堪苛刻压力,纷纷起兵造反。”
一时之间,朝堂内简直是群情激奋起来了。
突然朱楩猛的喊道“等等,差点特么让你划过去,谁说的好像是我逼土人造反的?谁?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滇王狂勃,竟然要在陛下殿前行凶,还请陛下责罚。”
“还请陛下惩治滇王殿下。”
顷刻间,那些文官竟纷纷跪拜下去,大有朱楩乃是祸国殃民的奸臣,不除了他天下要完,大明江山要完的架势。
而另一边的武将们却还在发愣,双方成了鲜明对比。
龙椅上,朱元璋怒了,不过不是怒视朱楩,而是狠狠瞪着那些文臣。
徐达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不免惊恐。
这帮蠢货,这是在逼陛下去杀自己的儿子吗?你们是在找死啊,真以为陛下提不动刀了?君不见蓝玉案才结束不到一年啊。
“陛下,”徐达咬咬牙,忙开口说道“滇王殿下也是有苦衷的。”
“啊?苦衷?”朱楩转头看着徐达,那一脸的茫然,让徐达想踹他。
“你最好是有苦衷的,”朱元璋拿手指指朱楩,眼中满是杀意。
但是朱楩却一点都不怕。
可就算是朱楩也不知道,只有徐达清楚,朱元璋的杀意不是对着朱楩的,而是对着那些文臣的。
你们是真的不了解陛下啊,哪怕陛下的孩子真的祸国殃民,最多也就是送回凤阳老家去种地,而且不出几年还会回来当王爷。
朱元璋终其一生,也从未对自己的孩子下过狠手。
而且你们这些人突然一起冒出来诘难朱楩,哪怕你们说的都是实话,可难道陛下不知道你们存的心思?
这可是洪武大帝,谁敢拿他当傻子糊弄,不见胡惟庸、李善长和蓝玉等人下场?
此时朱楩若是说出来一些苦衷还罢了,否则,朱楩或许可能真会削藩,然后去种地个几年再等复出机会。
可是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这朝堂之上又要被染满鲜血了啊。
朱元璋若是想削藩朱楩,那是一句话的事,却不该是你们来这样算计他的儿子。
这是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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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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