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古以来,中原为了管理边境地方,总会需要想个办法让这些少数民族安稳下来。
比如汉唐时期的都护府,只不过都护府还是中原派官员前往诸如西域各国,镇守一方。
而到了宋朝时期,实际上就已经出现了土司萌芽,最后在元朝时期被正式确立了下来。
如今到了明朝,最初为了尽快消灭元代余孽,也就是之前的那位梁王‘孛儿只斤把匝剌瓦尔密’,好顺利收服云南。
于是朱元璋对那些土司们进行安抚,只要他们不继续追随元孽,就不会伤害他们的利益,让他们继续当土司。
所以最终只有大理段氏一脉死性不改,跟随着元孽一起消失了。
可是类似木氏土司一族,却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
如今云南境内总共以三大土司氏族为首。
分别是丽江的木氏土司,南甸宣抚司,以及盈江的刀氏土司。
其中这位南甸宣抚司最为特殊,因为他本是应天生人,也就是南京应天府上元县人,本姓龚。
但是随着其追随朱元璋麾下南征北战屡立建功,加上云南收服不久,于是朱元璋特意赏赐他为南甸宣抚司,并且改为刀姓,称之为刀龚氏。
也就是说,为了节制这些土司,朱元璋特意让一个汉人来当了土司。
而这位南甸宣抚司的位置就在腾冲。
朱楩开始陷入沉思。
盈江刀氏,几乎已经是最边境的县城,距离那缅甸只有一步之遥。
然后就是腾冲的刀龚氏。
所以至少有两大土司氏族是可以不需要管的。
老朱这是以刀龚氏分瓜了土司三大势力之一,然后又以刀龚氏节制那刀氏一族。
现在的最大问题,就是丽江的木氏距离大理太近了。
而且看奏折里的记载,朱楩冷笑一声:“他该不会是把丽江视为他的地盘了吧”
竟然连西平侯的面子都不给
好大的威风啊。
朱楩怒极反笑道:“怕不是连我这个藩王,在他那里也不好使呢。”
毕竟西平侯可是亲手打下的云南,连沐英的面子也不给这個木氏土司为何如此豪横
他凭什么
更何况,开垦田地也是为了造福百姓,让大家有饭吃有地种,有何不妥
其实元明时期的云南并不富裕,包括人口数量也只有三十万人,其中至少一半人口还是朱元璋这些年陆续从中原迁徙汉族人口过来的。
哪怕一直到明末,云南人口也只发育到了一百多万。
主要是土司文化与汉家的耕种文化所去甚远。
所以云地大多都是还未开垦的荒地,沐英这十年来带领军队和百姓开垦的田地,是以前云地所有田数的无数倍。
其实以前的土司各大族群,甚至还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方式,就是指男女合作伐木烧畲,播种杂粮,既不施肥也不浇灌,直到土地贫瘠后又转移到别处去,也没个稳定居所。
直到土司制度建立之后,这些氏族才有了个稳定的地方住下。
尤其是土司制度乃是世袭罔替的,类似铁帽子王一样稳固。
所以这些土司才是真正的土皇帝。
为何刀氏阻挠沐英开垦原因是不想把那块土地让沐英占去,刀氏打算自己开垦,完事后平白获得大量土地不说,还可以让族群内的土民去种植粮食。
土司的权力太大,土民不仅要交纳谷物与实物租税,还要交各种苛捐杂税。
这可都是利益。
“鹤庆县是吧,看来明天我们得走一遭了啊,王福,去做一下准备吧。话说上次赵括不是一直埋怨没带他吗这次就带上他的兵马好了,”朱楩微眯双眼,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王福与李叔然都是一愣。
“王爷,万万不可啊,”李叔然连忙喊道,合着他刚才的话都是白说了不就是因为那木氏土司还有作用,连西平侯沐英都不得不妥协让步了吗
好家伙,您这是打算出兵攻打自己的子民不成
“呵,”朱楩冷笑一声:“怎么难道本王出去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地也不行吗这些是本王的护卫,随本王出行又有何不可老李啊,我才是云南王。”
李叔然顿时说不出话来。
毕竟朱楩可是一个字都没提要攻打木氏土司不是吗
可是他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连王福都苦口婆心的劝道:“殿下还请稍安勿躁,不如让卑职派人打听一下”
“屁,连西平侯的面子都不给,凭什么给你一个指挥使的面子好一个木氏,好一个土司,好大的威风啊。老子才是云南王,我要亲自去看看,看看他们已经嚣张到了什么程度。也去看看,这位土皇帝已经把百姓欺压成什么样子了。”
“老子还没作威作福嚣张跋扈,他凭什么”
越说到后面,朱楩越是恼火。
自己才是王爷,自己还想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呢。
自己还没享福,他凭什么
合着你是在意这件事
李叔然与王福对视了一眼,只能苦笑着叹了口气。
眼看朱楩已经打定主意,劝是劝不动了。
李叔然也有些后悔,他只是想让朱楩了解一下云地的各种情况,尤其是土司制度很是复杂。
现在还是明初,真到了明朝中期,乃至明末时期,这些土司干脆直接发起叛乱,乃至整个云地损失了百万土地。
还是那句话,这些土司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对他再好也没用,只要中原朝廷势弱,他们就会造反,因为他们从始至终,也没有真正融入到汉家文化,也没有觉得自己已经是明朝子民。
对于土司来说,他们自己就是土皇帝,就好像那些从属国一样,宗主势弱则反叛,宗主强大则朝贡。
可至少现在,云地的平稳还需要这些土司的配合啊,否则云地至少有十几二十几个少数民族,一旦全都闹起来,该怎么收拾
李叔然现在无比后悔,早知道这位王爷如此暴躁,真不该给他看这些奏章啊。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而且在看过关于木氏土司的奏折后,朱楩反而认真起来,迅速查阅着云地和大理的情况。
李叔然也不知该欣慰还是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