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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过后,刘家姐妹都圆了一圈,随之也要去曾家女学了,大家还未寒暄够,龚先生就开始讲《孟子》:“儒家以孔子发端,孟子畅其源流。朱子以《孟子》次《论语》,是在学者大根大本确立之后,激发其昂扬的志气。学《孟子》主要是学乾健不已的精神。”
丽姝收回心神,开始听龚先生讲《孟子》,而丽贞似听天书一样,完不感兴趣。
好容易讲完课,先生先走了,丽姝才合上书本,和曾盈秀和陆静宜聊天,她们都许久不见了,都许多话要说。
“是了,怎么今年过年没来我家?”丽姝握着曾盈秀的手道。
曾盈秀道:“我跟随我们太太回了娘家,也就没去你们家了。是了,我虽没去,但是听说你可是投壶高手啊。”
“小试牛刀罢了,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丽姝不太在意,又环顾一下,再见钟云冉时,她看起来精神不济。
“钟姐姐这是怎么了?”丽姝想只不过是父亲身份没了,倒也没到这个地步吧,好歹她还有爹活着,曾三夫人对她生活上也没苛待,这点比大房对陆静宜可是好多了。
曾盈秀怒了努嘴,终究没说什么,丽姝也就按捺下好奇心了,没想到这个秘密很快还被她家中知晓了。
中午用过饭,刘家姊妹又去给曾老夫人和夫人们请安去,平日自然不用,但现下正是年刚过完,还是要有此礼节的。
请完安后,又说这次琴课选在曾家二房的小园子里,丽姝她们只好从学堂这里转战到二房。
“陆姐姐,怎么咱们要去二房学,之前在南边那幽静之处不是很好的吗?”丽姝不解。
陆静宜小声道:“这先生是二房请的,我听说曾二老爷对盈丹的功课很是不满,说她什么都不会,好好地过年,他们家就闹了一场。这不三位先生都是二房请的,所以日后都在这里学琴棋书画了。”
丽姝摊手:“我都无所谓,反正能跟着几位先生学就成了。如果不能学,等我娘亲回来,我让她给我请一位回来。”
今年他爹任满,看祖母那样还巴不得爹爹多当几年御史呢,一年御史可是风光的很。
巡案御史可是风光的很呐!
二人说笑几句,又去了曾家二房的小花园,这个园中园更是精巧极了,还有名字叫牡丹园,据说里面牡丹品种在京中最。
申先生见到她们还发了从家里带来的烤年糕,热乎乎的,吃完了,丽姝才开始随先生弹琴。大家一派轻松。
“这次我们来学曲目难一点儿的。”
这次和去年不同,去年是一天学琴,以此一日再学书法,书画,一日再学各种棋类,这次是下半天一起学三样。古琴一个时辰,书画一个时辰,再棋艺一个时辰。
丽姝倒是无所谓,她反正晚一点回去也成,她们现在年纪小,也没什么更多的事情可做。
一般申先生会先教一段,再让她们自己弹,如若弹的不好的,申先生就会纠正身形和指法。园子很美丽,琴声很悠扬,钟云冉拉着陆静宜徘徊在外,却只能被迫走。
“陆姑娘,你看以前我不觉得这样不好,现在却觉得我们真是可悲可怜。同样是读女学的姑娘,只因为她们是官家千金,都隔了几代了,照样能什么都学,我们却要回到房里,做那些没做完的针线活。”钟云冉越是明白,就越是不甘心,但她又不知道她不该不甘心。
陆静宜讷讷道:“钟妹妹,不是从来都如此么?”
钟云冉冷笑:“从来如此就是对的吗?是啊,我只不过是寄居在增加的一位表姑娘,父亲又被人陷害丢了官位,从此成了平民。一把古琴十贯,咱们在增加月例银子一个月不过两贯,还得打点就得一贯,平日里更别提笔墨纸砚自己的香膏尚且都已经难以支绌。况且是前代的古琴,我听刘家大姑娘说她三妹妹那把古琴,价值一千两,是前朝的古琴,我们怎么比得上。”
“可是即便我买的起,我也不会过来的。”陆静宜要怎么说呢,她不是曾家正牌小姐,能够跟着读书,有名师教导就已经很好了。
她寄居别人家里,孝敬各处针线,她还时常要给表妹做些女红,自己的小衣,做不完儿的活,也没功夫风花雪月。再说了,就是有这个条件,她不是正经小姐,也用不着占人家这个便宜。
人家刘家的姑娘们能够买,一是因为刘太夫人是曾家老姑太太,二是因为刘家和曾家是互相扶持的关系,她们能给曾家什么。
所以,陆静宜就道:“钟妹妹,我先走了。”
钟云冉等她走远,才道:“胆小如鼠。”
她身边跟着的小丫鬟,是从小就跟着她的,从前云冉的母亲还在的时候,家里日子还算不错,她也是无忧无虑。
现下……
“小姐,我们去那边亭子歇一会儿吧。”丫鬟也明白,根本都不是买不买得起琴的问题,而是二房请的三位女先生,钟姑娘是三房的表亲,大姑娘更是已故大太太的娘家侄女,就该识趣才对。
钟云冉有些灰心,又有些不甘。
此时丽姝一曲已毕,大抵是吃了年糕喝了冷水,突然肚子痛,只好先去出恭。她怕这次又被人剪断琴弦,毕竟上次丽贞嫉妒居然把自己这把前朝古琴剪断。过年,她投壶赢的她哇哇叫,又怕她头脑发热,又做出什么错事就不好了。
“听雪,你留下替我在这里守着,丝雨陪我过去就成了。”丽姝道。
听雪也是怕丽贞毁琴,连声答应:“姑娘放心吧。”
偏偏头一次来这个牡丹园,主仆二人还要找一会儿,刚走近假山时,就听到一男一女在说话。丽姝都惊了,居然又是钟云冉的声音,她还是挺喜欢在假山这里说话么?
“我如今只是个贫民的丫头,又怎么能配得上你,你还是去找个真正的官家千金吧。刘家和你们家都决定在你们这一代联姻,我就……”
“不是,这和我无关,我们曾家不止是你我一个。”
丽姝听到钟云冉道:“可我身份低微,怎么配得上你。”她立马拉着丝雨走了,后面的话她已经不想再听了。
这种身份差距的事情,在她被抢了丈夫之后,所有的人都同她说过。她们说你怎么能和皇帝的女儿争呢?你父亲只是一个三品分守道的参政,人家是帝女。
那个时候丽姝心里再不认同,也没办法,不是她说了算。
但钟云冉此时年纪还太小,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私会曾家公子,恐怕就越没戏。当然,恐怕这件事情从根本上就没戏,因为曾二夫人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姑娘,您说方才那个是钟姑娘吗?”丝雨问道。
丽姝点头:“是她,但是咱们就当没听过吧。”
丝雨道:“其实我觉得钟姑娘也没什么配不上那位曾少爷的,她生的十分美貌,言谈豁然,为人竟然比着大姑娘也差不得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看她也是个超群轶伦的人物,她们家二房行商,若是找这么个妥帖人倒是福气了。”
只是丽姝又知晓,曾家二房因为困囿于商贾之身份,二老爷听闻虽然捐了个身份,但终究和兄弟都是进士不能比。
她们家必定要娶官家女,自古官商结合,屡见不鲜。
但若是钟云冉能和曾三公子终成眷属也是可以的,但是她们如此私会却不妥了,丽姝想钟云冉平日那样操心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危害,大抵是她前途忐忑,所以才会如此。
“走吧。”
……
转眼冰雪消融,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大家也都换上了春衫,丽姝发现自己个子也长高了一点儿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划了一下。
她因为学业繁忙,尤其是龚先生布置的功课,每日回来都要闭门思索,不知不觉间,再见到流苏的时候,她都觉得流苏比起之前长开了一些,她和傅氏的关系,看起来比和丽柔好多了。
至端午前,家中又收到刘承旭的来信,他的任命已经由巡按御史又成了山东道监察御史,这次为期三年。
丽姝知晓她爹是个能臣,且不畏强权,虽然偶尔也有攀附之行为,但大是大非上还是很不错的。
之后,听闻爹爹离开河南时,河南百姓十分拥戴,当地民众遮道挽留,并在郡学为他塑像祭祀。
祖父和祖母脸上都有光,祖母还特地道:“你们爹爹啊在任上斥抑豪强,惩处贪吏,还击破响马,真真是政绩斐然。”
大家听了都十分高兴,祖父也道:“你们爹爹如今提调北直隶学校,督学顺天府。放心,再过两三年,指不定就回来了。”
丽姝也跟着很高兴,因为她已经收到娘亲的信了,信上说弟弟已经很会说话了,养的还极好,她跟随爹爹去山东,要学山东的炊饼,回来做给她吃,让她一切放心。
看的出来,小傅氏在外其实是很畅快的,怎么能不好呢。在外面没有人知晓她和傅氏的情况,她能够当家作主,和刘承旭又情投意合,且她还是有手段能辖制丁姨娘。
丁姨娘素来擅长隔岸观火,挑起争端,但她不敢真的冒头,甚至也并不是很受宠,这是她的短板。
说起父亲后院女眷,丽姝看向傅氏,傅氏眼底却有掩盖不住的失望。她很清楚傅氏为何如此,她早已年华不再,近来去庙里很勤,添香火钱更是当仁不让,还常常喝药调理身子,大抵就是为了再生一个孩子。
但是现在刘承旭居然还要外任两年多,由巡按御史转为监察御史,这两年她依旧要独守空房,就等于宣告一切都白搭了。
她又想如果一个男人只娶一个女人就好了,就不必有女人为了争夺一个男人如此了。
丽姝很想娘亲和弟弟,但是她又知道娘亲在外过的好就行了,至于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她始终相信这一句话。
今日老太爷和老太太在一起用饭,两位少爷书景和书宜也过来了,丽姝则和姊妹们一桌,大家都很为父亲高兴。
“爹爹官声这般好,想来去山东,不知道又要帮多少老百姓呢。”丽姝始终觉得做官就得有担当,否则,还不如不做官,以免德不配位,百姓受苦。
丽婉附和:“的确如此,爹爹上次在九江不也是帮了许多人么?”
官场当然有黑暗,甚至身处其中,有时候都身不由己,可总是有人会有理想的。就像前世她嫁给郑灏不成,有些沮丧的对刘承旭说想做女冠子,反而清静。
爹爹就说他肯定会为他找一个踏实可靠的男儿,还劝说她说即便真的不嫁了,就进宫做女官,做女官也未尝不好。那次是爹爹和她说的最多的一次,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
席毕,众人散了,傅氏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丽嘉当然明白是因为什么,她安慰道:“娘,女儿看你脸色红润许多,别担心了。”
“娘没担心啊。”傅氏如此道。
可她回到房中还是愣愣的,流苏端来一碗冰糖雪梨:“太太,奴婢见您嗓子干咳,特地在厨房炖了冰糖雪梨,趁着还温热,您先喝了吧。”
傅氏笑道:“放在那里吧,今儿在宴席上喝了不少甜汤,嗓子还堵着呢,喝不下去了。”
流苏当然知晓是为什么?肯定是因为二老爷没回来,二太太难过。其实她在二太太身边伺候,是真的没有发现过这样善良仁德的人。
她平日服侍过的人中,太夫人很有威严,下人们只敢凑趣,并不敢真的打打闹闹。但太夫人对奴仆,就是真的当奴仆用。
四姑娘呢,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待人看着和气,其实对奴婢的管控力度很强,她需要的是完没有二心的。
倒是三姑娘赏罚分明,她虽然没有服侍,但是打过交道。可这种主子年纪小就不好惹,别看她平日好似宽松不怎么管,但是什么都在自己脑子中。
唯独只有傅氏,是真的仁心,她会教导自己认字,很是宽厚。自己反而是骗了她,这可太不应该了。
但她也知晓唯独跟着傅氏,才能报仇,因为她已经在傅氏这里很快就能做大丫头了。
暮色笼罩着大地,晨光熹微,丽姝等人就着亮光去曾家读书,丽贞和丽柔要陪老太太去庄子上住一段时候。原本丽姝也要去的,但是她还是想以读书为重,故而就婉拒了,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无论如何,孝顺老人才是第一位,自己终究有些小自私。
徐夫人正交代丽贞:“你可要一切听老太太的,要乖乖的,不许欺负丽柔,知不知道?”
“我知道。”丽贞乐滋滋的,去庄子上好不好玩儿她不知道,但是终于可以不用读书了。尤其是听龚先生讲课简直是跟天书似的,还有她的功课每日写到深更半夜,一到四时八节,别人还都有针线活给长辈,她还得找人借。
关系好的像丽柔,不用说就会给她匀几个,关系不好的丽姝就不好说话,什么都不借,她还是找大姐姐那儿拿了几个才补上。
能够出去,简直是笼中鸟水中鱼,那是终于没有束缚了。
她换好衣裙,觉得整个人都快活过来了,并忍不住道:“娘,您说三丫头是不是傻啊,她为了什么破书,居然陪祖母都不肯,祖母肯定就不喜欢她了。”
徐夫人倒不这么觉得:“你祖母这个人,不,应该说天下的人都慕强。但说来奇怪,大家既同情弱者又羡慕强者,当两者冲突时,她们会听强者的。”
这句话丽贞就听不懂了,她只觉得得祖母喜欢才好,让祖母不喜欢丽姝最好。
还有祖母出手大方的很,丽姝和丽柔在她身边得了不少东西,她丽贞当然什么都不缺,可是若祖母能送给她就更好了。
丽姝的马车走了之后不久,老太爷骑马在前,老太太在后带着两个小孙女一起坐马车去庄子上。
刘太夫人平日还不觉得孙女们如何,现下一起出去,她才觉得人和人的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尤其是走出京中之后,她问魏妈妈:“这下到哪里了?”
“快到房山了,您就放心吧。”
“咱们庄子不大,但是有个温泉,到时候你们姐妹二人可要好好泡泡澡,对身子也好。”
丽柔乖巧道:“是。”
丽贞平日是有些怕刘太夫人的,故而不语,刘太夫人倒是有心和她们聊天:“正好温泉处还没起名字?你们看那个温泉院子起个什么名儿好呢?”
丽柔知道丽贞一贯喜出风头,所以不大做声,丽贞先随口说了一个。
“这里有什么说头,五丫头?你说泡澡居也太直白了些。”刘太夫人不满意,又看向丽柔。
丽柔稍微好一点,她笑道:“孙女儿听说长安有一座华清池,不如咱们叫清静泉。”
刘太夫人皱眉:“不太好,昨儿丽姝和我说了一个名字,什么水云间,我看这个就很好听。”
丽贞还不服气:“明明是个温泉别院,多大气啊,做什么叫一间屋子?”
平日刘太夫人也不清楚她们姊妹的读书的情况,大抵是知晓丽姝稍微聪明些,没想到丽贞如此不堪。丽柔听了也是扶额,她能说是龚先生讲的太快了,她们不像那些学琴的先生还停下来教,他讲一遍就布置功课,别说是丽贞,就是她也有点跟不上。
在外骑马的刘老太爷也忍不住插嘴:“你这丫头,这水云间出自朱敦儒的《鹧鸪天》。竹粉吹香杏子丹。试新纱帽紵衣宽。日长几案琴书静,地僻池塘鸥鹭闲。寻汗漫,听潺湲。淡然心寄水云间。无人共酌松黄酒,时有飞仙暗往还。水云间有虚无飘渺、清秀淡雅等超脱世俗的美好所在。”
要知道刘老太爷也是武进士出身,他也是名臣子弟,非常有名的收藏家,文学素养非常高。
见祖父这般说,丽贞乖乖闭嘴,显然也很不服气,趁着刘太夫人不注意,她还和丽柔咬耳朵。
“丽姝那舞文弄墨,她起的名字啊,酸的很。”
丽柔一向不参与她们这种斗争,同时,她也是在避开曾家马上要发生的祸事。她和盈丹关系一向很好,知晓曾家二房的那位三公子和钟云冉似乎有了私情,这甚至引发了曾二太太和曾三太太的龃龉。而要命的是曾家和刘家下一代绝对是要联姻的,曾二太太倒是很喜欢她,对丽姝丽婉都不太感兴趣,大姐姐则是不敢高攀,所以,她赶紧逃出来了,以免引火上身。
当然,也听说大姐姐二姐姐也要去傅家,如果她们真的都准备去傅家,到时候就三姐姐一人在曾家,丽柔想无论如何曾二夫人是看不上酸文假醋,喜好舞文弄墨的三姐姐的,这样就好。
她是没想到丽姝正想达成对自己名望的加持,因为走了丽柔和丽贞,丽嘉顺势去了外祖家消暑,丽婉也麻溜儿的跟着丽嘉去了,丽姝成日都是一个人过来,先生几乎就是教她和曾盈秀两人,简直是比之前进步飞速。
“申先生,我听说好的琴声是能吸引到百鸟盘旋的,就如俞伯牙的《高山流水》,晋稽康的《广陵散》一样。”
申先生点头:“的确如此,鬼丫头,你是想学《高山流水》了吧,你若想学,我教就是,只是你从现在开始每日回去练半个时辰。”
丽姝高兴道:“弟子遵命。”
若她能引得百鸟盘旋,日后即便不在曾家了,她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请家里人替她请一位古琴圣手来,如此,就很好了。
当然,就是不被她的琴声吸引,她也要制造成被她琴声吸引。
现下自己得把《高山流水》弹的熟稔才行,至于曾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她才不管呢。
因此丽姝苦练数日,终于打算先在曾家小试牛刀,曾家的牡丹园因为怕鸟儿啄牡丹,都把鸟儿赶出去了,她只好在湖心亭,一边和曾盈秀对诗,一边开始给丝雨打了个眼神。
丝雨会有的散了不少鸟食在周围,至少也能引两只鸟儿过来,丽姝提前问过曾盈秀,知晓此处有绿树,所以鸟儿很多。
这古琴最重要的还是心术,丽姝沉浸其中时,倒是不再多想而是人琴合一,《乐书》有云乐者天地之和也。
丽姝的原意是吸引十只小鸟足矣,她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没想到在她弹第一段时,只有一只鸟儿好奇的在亭子顶上跳来跳去,丝雨跟着着急。
却没想到此时,各种百灵鸟儿,小鸟儿随着她的音律盘旋起舞。
正好被曾二太太和曾三太太经过看见,只见丽姝端坐于亭中,焚香弹琴,鸟鸣之声竟似和她伴奏似的,她身着广绣长裙,青裙曳地,淡雅脱俗,小姑娘竟有一种神圣之感。
曾二太太突然觉得自己感受到琴声之美了,竟是如此美妙,引得曾府下人都忍不住道:“刘家三姑娘就是仙女天神吧。”
“是啊,若非是仙女儿,怎么能引得百鸟齐鸣呢,真是如听仙乐。”
莫说是曾二太太,就是曾三太太也觉得这一幕如水墨山水画似的。
丽姝哪里管这些,她爹娘现在不在身边,她再要求小傅氏帮她,一来二去的可能都大半年了,既然如此,不如自己想办法。
所以,她根本没发现谁赞美她,因为她今日作弊了,鸟食不算,主要是在鸟出没的地方,可自家有没有这种地方呢?她今儿得回去看看。
众人见她如此超凡脱俗,走下亭子时衣衫飘动,身形婀娜,回眸浅笑让丝雨看鸟食有没有留下证据,却被她们看呆了。
于是在刘太夫人回家那一日,她这次就没准备鸟食,只是找到一个地方鸟雀稍微多的地方,练习她日夜学的《高山流水》《石上流泉》等等。
“姑娘,昨儿于伯赶鸟,您说鸟儿是万物自有之灵气,让他别赶,他就没动。”
“嗯嗯,若非这里位置绝佳,咱们园子那个幽静之地鸟儿更多了。”
上次是曾家人都看到了,这次当丽姝手指翩翩起舞时,忽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鸟雀盘旋,简直是奇观。
丽姝满意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丫鬟们,都是以魏晋广袖长裙为主,看起来飘飘欲仙。
这一幕没有先让祖父祖母看见,却被送傅氏和丽嘉回来的傅明伦看到了,他本就是个率性的性子,忍不住欣赏道:“姑母,我听说春秋时期,琴师鼓琴能引来百鸟争鸣,百兽齐贺。没想到此等奇观居然出自三表妹之手,真是……如临仙境啊。”
傅氏倒是还好,她只知道三丫头的确最近这段时日天天练琴,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到了这种程度。而旁边的丽嘉脸顿时微黑,紧紧捏住帕子,丽婉见此情此景也是一笑。
当然,这一幕也被刘太夫人看到,丽姝赶紧停下古琴,上前盈盈一拜:“祖父,祖母,孙女特地为你们二人弹一首《高山流水》,《论衡》中记载:‘天将雨,琴弦缓。’我的琴弦已缓,祖父母正好归家,真是再好不过了。”
刘太夫人笑道:“你小人家还做这些做什么。”
“还不是没能陪祖父母,孙女儿心里愧疚极了。”丽姝道。
刘老太爷默不作声,但他乃锦衣卫指挥使出身,四处查看,没有发现鸟食,看来是真本事,暗自点头。
这些夸赞也就罢了,丽柔是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最讨厌那些才女的曾二太太居然对丽姝这般和颜悦色,这就真的颠覆了她的看法了。
丽柔看向丽姝,她到底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