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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和李弘壁因为没有搜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正不甘心地正带着锦衣卫巡视整个考场。
主考官张紞和杨士奇也没有闲着,各自在监试官与同考官的陪同下,开始巡视南北考场。
唯独只有大皇子朱高炽坐在中央,毕竟他身份不同,轻易间出现在考场,会引起骚动。
考官巡视考场,这是科举大考的惯例,趁着还没发卷之前就震慑考生,严肃考纪,以免他们真个做出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一旦发卷之后,那要是再出现了什么舞弊举动,这次会试大考也就废了,少不得会惹出大祸事来!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一跳。
张紞好歹也是经年老臣,以往也主持过好几次会试大考,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考场号舍里面蒙头就睡的!
更特么离谱的是,这还不是个例!
几乎每隔两三间号舍,就能看到一个考生在蒙头大睡。
要么是趴在桌子上面睡,要么就是蜷缩在号舍里面睡。
你们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张紞就纳了闷了,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一众陪考官和同考官。
“老夫许久未曾监考了,现在考场都是这般模样了吗?”
一众同考官满脸懵逼地摇了摇头,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啊!
只见刘子钦正蜷缩在床板上面,睡得正香甜。
而对面四邻的考生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冲上来揍死这个兔崽子。
“你还别说,他睡得还挺香……”
张紞忍不住哑然失笑,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大人有所不知,这些都是国子监学子!”
“兴许是那国子监昨夜学业繁重,所以他们才会趁案卷还没下发,抓紧时间补补瞌睡!”
一名同考官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
张紞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国子监!
那奇才李弘壁的弟子!
既然是如此,好像还真能接受。
毕竟其余考生紧张的不得了,都是坐立不安的,就等着发卷呢!
与其如此,好像还真是不如老老实实地眯会儿瞌睡,毕竟他们今日可是起了个大早啊!
张紞摇了摇头,也没有多想。
只要考生不舞弊不喧哗,惊扰到其余考生考试,就算睡三天大觉都没问题。
事实上,很多士子考生看到试卷难度后,都会选择性地放弃,若是题目太难,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蒙头睡大觉罢了,这种事情在考场上面也是屡见不鲜。
此刻曾棨正啃着自己硬邦邦的肉饼,见周忱和刘子钦睡得香甜,气得咬牙切齿。
大家都是考生,凭什么你这么潇洒快意?
他也很想睡觉,事实上曾棨此刻心神俱疲,身上还时不时地传来疼痛。
但是他不敢啊!
这可是会试大考啊!
关乎他曾棨的锦绣前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熬到了午时正刻!
时间一到,大皇子朱高炽大手一挥,考题依次分发而下。
伴随着一声鼓响,锦衣卫力士将试题逐一放置在学子案桌上面,整个过程非常迅速,唯恐落人口实。
而周忱、刘子钦等学子听到鼓声,下意识地就坐直了身体。
他们都如同大部分考生那样,立马神情一肃,都开始紧张激动地审题。
曾棨看着眼前这题目,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大明初年的会试连考九日,每三日考一场,时间上面还是很充裕的。
但这对于那些养尊处优的举人老爷而言,同样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挑战。
九日连考期间,考生自然是不能随便走动的,只能在自己号舍里面待着,答题也好吃东西也罢,反正不能跨出号舍半步,更不能故意制造噪音惊扰其他学子答题,否则就会被叉出考场治罪!
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第二场试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内选答一道;第三场试经史策五道,都是三日一场。
毫无疑问,这第一场针对四书五经的考试,就是会试三场里面最重要的。
而这第一场经义试题的第一道考题,则就是重中之重!
毕竟这第一道题的文章写作水准,几乎决定了你本次会试的成败。
阅卷官只需要看你这第一道试题作出的文章,其实就明白你水平怎么样了。
是以当曾棨看清这道题的题目之后,顿时就忍不住笑了。
“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这是一道讲中央和地方的关系问题。
周朝分封制、唐朝藩镇制等都导致中央权力过小,而秦朝和北魏则实行中央集权,地方权力过小。
两者有哪些可取之处?
曾棨才思敏捷,并且背后站着大量江西士绅,他的眼光见识自然远非寻常士子可比。
就比如这第一道题目,出题之人是谁?
这里是北卷考场!
而北卷主考官可是经年老臣张紞!
这位老大人为官三十余年,对大明朝廷运行体制极为熟悉。
他老人家出此考题,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现如今的大明,恰巧处于藩王割据一方朝廷有心削藩的时候!
要知道,如今这位永乐皇帝,曾经可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实权藩王啊!
现在昔年的燕王殿下,摇身一变成了皇帝陛下,作为当事人,他自然更加了解这藩王之害!
所以此题目深意,当在如何削藩!
曾棨陷入了沉思,顺着这个思路开始了头脑风暴。
深意是看出来了,可是却不太好下笔。
毕竟削藩这种事情,在永乐王朝可是一个禁忌,要是真这么大大咧咧地写上去了,别说金榜题名了,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就算是要写,那也要春秋笔法文过饰非!
好在时间充裕,曾棨可以慢慢构思。
可当他抬头看向斜对面号舍时,却是瞬间傻眼了。
只见刘子钦此刻已经提笔写了,而且特么地还是直接在答卷上面写!!!
你怎么敢的啊喂!
那可是答卷啊!
这卷子分试卷、答卷和稿纸。
因为用的是毛笔加墨水,所以很有可能会出现自己构思的时候,笔尖上的墨水滴落在答卷上面,使得整个答卷都废了。
而且直接在答卷上面写文章,一旦写错了什么字,涂涂改改地,自然也会直接废了。
因此会试大考最正常的做法,就是先在稿纸上面写好文章,再不用思考地细致誊抄过去,确保答卷的整洁干净。
你那答卷上面要是出现墨水团什么的,考官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管你写了什么玩意儿,直接扔垃圾桶里面去。
所以,他刘子钦是怎么敢的?
都不需要构思,直接在答卷上面作答?
难道刘子钦这是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啊?
曾棨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紧接着他又看向了另外一侧周忱方向,下一刻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只见这周忱也正在奋笔疾书,同样是直接在答卷上面作答,同样没有使用稿纸!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啊?
你们怎么敢的啊?
有问题!
有大问题!
曾棨顿时有些慌了。
他迫不及待地起笔研磨,唯恐被这两个家伙给甩到身后。
没办法,这太特么吓人了啊!
他不敢直接在答卷上面作答,只能先行使用稿纸,那这样一来进度可就慢了太多了,只会被那刘子钦给远远抛在身后!
曾棨一向才思敏捷,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了,顺着脑海里面的思路下笔成章。
因为国子监学子的疯狂内卷,此次会试大考已经逐渐变了味道。
主考官张紞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嘶……
自己此次出的题目如此简单吗?
为何这些考生都敢直接在答卷上面作答了?
有些邪门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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