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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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得知太子被王后叫去后,立刻慌了神。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政儿会同意去王后宫中,但政儿只要去了王后宫里就陷入了被动。

蔡泽先想着去找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当救兵,嬴小政派人来找他,递给他一封蜡丸密封的信。

他展开之后,气得想直接把雪姬从南秦请回来,狠狠揍这个不听话的孩子的屁股!

蔡泽一边在心里骂,一边亲自去寻荀子。

若要嬴小政的计划视线,荀子必须亲眼见证这一切。

他没有对荀子说实话,只说赵姬以孝道施压,太子不得不去。他希望荀子和自己以政务为理由,去王后宫中解救嬴小政。

荀子不仅是丞相,也是大儒。只有荀子亲眼见到嬴小政没有忤逆王后,其他人才不会泼嬴小政不孝的脏水。

“我本想找华阳太后和夏太后,但若寻这两位长辈来,就是太子与王后撕破脸了。若外人得知,仍旧会说政儿不是。我与荀子以政务为借口寻监国的太子,比寻太后来更为合适。”

荀子一听嬴小政被王后叫了去,有些狐疑。

他知道嬴小政有多聪明。若嬴小政不想去见赵姬,随意找个借口就能应付过去。

不过他还是与蔡泽一同去找嬴小政,并将与他对付不对付的儒者都带上了几个。

嬴小政很聪慧,无论他有什么主意,总归不会吃亏。

荀子没想到自己会见到这一幕。

蔡泽更没有想到嬴小政所谓的激怒居然是这样的激怒。

他们站在门外就听见赵姬怒骂嬴小政是“怪物”的尖叫声,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

王后的宫人死死拦着他们,不愿意让他们进去。

宫人清楚王后宫里发生了什么,知道这一幕若被相国和丞相看到,他们这群宫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但他怎么可能阻挡得了秦国的相国和丞相?

蔡泽正准备叫人砸门的时候,荀子已经冲了上去。

见荀子冲了过去,他身后的儒者都扑了上去,有的撞门,有的把阻挡的宫人拦住。

当门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浑身鲜血淋漓的太子政。

他们也听到了太子政那句哀叹。

“生母要杀我,我怎能避?”

连最迂腐的儒者都在心里想,这样的生母,难道也必须尽孝吗?!

“愣着干什么?叫御医!”蔡泽勉强让自己沉住气,却忍不住声音颤抖,“把这里所有人都擒下!请两位太后来主持公道!”

蔡泽深呼吸了一下,咬着牙道:“派人将君上和朱襄叫回来!”

嬴小政哭声一滞,赶紧道:“别告诉舅父!”

荀翁把满脸血痕的嬴小政按回了怀里,也咬牙切齿道:“都这样了,你瞒得住他?!”

几位儒者见太子身受重伤,满身是血,还惦记着不让君父和舅父操心,心中更加愤怒。

长平君教导的孩子果然很孝顺。可这太过愚孝了!

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你舅父没教过你吗!

荀子冷漠地扫了一眼王后宫中哭天抢地的宫人。

他冷静之后,猜到这一切可能在政儿的计划中。

政儿不是愚孝的人。就算愚孝,那也是对朱襄和雪姬,与赵姬何干?

但就算在政儿的计划中,赵姬辱骂政儿是怪物,难道是政儿强逼她开口?赵姬将政儿打得鲜血淋漓,难道是政儿强逼她动手?

这满宫的人就跪着看着赵姬动手,竟然没有一个挺身保护太子,为臣如此不忠,活着何用?

该死,都该死。

连他都舍不得下重手的孩子啊。

他从瘦瘦小小的一团,一直看到成长为如此优秀少年太子的孩子啊!

御医很快冲了过来,气都没喘匀便帮嬴小政擦血包扎。

在擦掉血迹之后,嬴小政脸上的乌青和伤口更加可怖。

华阳太后和夏太后急匆匆坐着轿子过来,下轿子时把下人都甩到了身后,提着裙角一路小跑。

“政儿……政儿……天啦,我要怎么和雪姬交代!”华阳夫人一看到嬴小政脸上的伤口,就忍不住哭了起来,“雪姬知道此事,该多心疼啊!我对不起雪姬,我没保护好你,我的孙儿啊!”

嬴小政忙安慰道:“大母别伤心。待舅母回来时,我的伤口早就长好了,不碍事……嘶!”

朱襄教导御医如何蒸馏高浓度酒精,以对伤口消毒。

御医做了几次动物实验之后,就把酒精和大蒜素都当成了治疗外伤的神药,帮嬴小政清理了伤口后,就把神药敷了上去。

这一刺激,疼得嬴小政直接跳了起来,被几个强壮的御医按住。

御医都习惯了,每次给人处理伤口的时候,伤患都会逃跑。

嬴小政表情惊恐极了:“别,别用大蒜素,用普通的金疮药!”

舅父舅母救命!

“按住。”蔡泽沉着脸道,“别让太子乱动。”

荀子板着脸道:“你们去,宫里的侍卫力气没你们大。”

两个膀大腰粗的儒者立刻上前,把嬴小政死死按住,一动也不能动。

嬴小政眼泪哗啦啦往外流,还没流出来就被早就准备好的御医在眼角擦干。

脸上有伤,正在敷药,不能沾到眼泪。御医可太熟练了。

蔡泽掏出一方手帕叠好,塞进嬴小政嘴里:“太疼了就咬住。”

嬴小政咬住手帕,冷酷的秦太子疼得鼻涕泡泡都冒了出来。

疼啊,太疼了。

他后悔了。

他就伤一下便好,为何要站着让赵姬多扔那么多东西?

舅父舅母救命!

蔡泽看着嬴小政疼得扭曲的表情,心里骂了一声“活该”,却不由红了眼眶。

他擦了擦眼角,眼角越擦越红。

最后他放弃了,流着泪对嬴小政道:“政儿,那个女人在丢了你后,就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这条命是朱襄和雪姬养大的,是蔺翁、荀翁、廉翁带大的。你想想你受伤,究竟谁会为你疼!你对得起他们吗!”

一向谨慎持重的蔡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秦王后为“那个女人”,众人心里惊骇不已。

相国不怕这件事传出去,会遭人毁誉吗!

嬴小政咬着手帕“呜呜”了两声,肩膀垮了下来,就像是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不过很快,他又试图跳起来。

疼!太疼了!

华阳太后捶胸顿足,哭声把嬴小政的“呜呜”声完压了下去,嘴里一直念着对不起雪姬,谁劝都止不住。

夏太后一边劝慰华阳太后,一边心里又焦急又后怕。

她曾以为母子没有隔夜仇,试图与赵姬交好,联合起来压制华阳太后。

谁想赵姬居然如此愚蠢?

还好她看到赵姬被子楚冷落后就赶紧收手,没有再听娘家的话。

夏太后想着自己娘家派来的那些人,心里愁极了。

希望这次风暴不会波及到他们。如果波及到……夏太后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波及到,她也没办法。

子楚是一个十分合格的秦王,不会对生母心软。她会比以前更老实低调,绝不给子楚惹乱子。

她是自私的。她对娘家已经仁至义尽,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富贵终老。

“此事绝不传出去,以免他人说政儿不是。”华阳太后哭得六神无主,夏太后只能站出来,“此地的宫人部就地格杀。”

华阳太后抹了一把眼泪:“先把政儿带走,去我的宫里!我就该让政儿住我宫里,我怎么这么蠢,我没保护好政儿!”

她一边哭一边命令人把嬴小政抬进她坐的轿子。

身上伤口经过初步处理,疼得直打哆嗦的嬴小政根本不敢让人碰,自己爬上了轿子。

他坐在轿子中,吐出手帕,带着哭腔道:“可疼死我了,嘶!”

他千算万算,忘算了高度酒精和大蒜素!

可恶啊!

嘶!

……

“什么?”朱襄将眼睛瞪得快脱框而出。

子楚狐疑:“政儿又在搞什么鬼……啊?朱襄,你别晕啊!御医!御医!”

蔺贽一把将朱襄扶住,骂道:“我就不信嬴政那竖子真的孝顺到站在那里被春花打!去给雪姬写信,接雪姬回咸阳揍他!”

子楚扶住朱襄另一边,与蔺贽一起把晕过去的朱襄抬到平地上躺好,等御医来扎针:“是是是,该让雪姬回来,狠狠揍政儿一顿!这竖子,怎么能做这等让朱襄担心的事!”

御医抱着药箱疾步跑来,摸出金针狠狠给朱襄扎下,又掰开朱襄的嘴,给朱襄灌了几口凉水。

朱襄幽幽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挣扎着要爬起来:“回去,赶紧回去!”

“好好好,我已经准备了马车……”子楚话未说完,就被朱襄打断。

“我骑马,令牌给我。”朱襄刚站起来,又倒下去。

他被嬴小政受伤的消息吓得手脚发软,站都站不稳。

“行行行,我们骑马,都骑马。牵马来!”子楚撑住站不稳的朱襄,“但你现在这样怎么能骑马?你如果不小心摔下马,正在养伤的政儿岂不是还要受一次惊?坐马车!”

蔺贽瞥了子楚一眼。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究竟是骑马还是坐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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