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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州那边的河水和这边是连通的吗?”
霍乱和痢疾都是有可能是因为饮食不洁导致的,霍乱可能是吃的食物或者是水中存在霍乱弧菌导致的。
而痢疾则是感染了志贺菌导致的,这两种都是可能从口入,而随州城掩埋了那么多的人,此刻那些尸体都在水中泡着,若是人喝了下去,那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么想着宁咎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我靠,他不会也喝了吧?
阎云舟一瞬间便知道他是在怀疑什么了,当下开口:
“随州城那边只有一条河通到幽州,那条河也并不是幽州的主要水源,自从随州沉没下去,殿下便下令不再饮用那条河中的水,河边都有兵将在把守。”
宁咎闭了一下眼睛,还好,这个时代的人总算也不是太傻,知道满是尸体的河水不能再喝,还好,他应当是没有喝过那河中的水。
洛月离却忽然开口:
“我记得那条河在进入幽州城前有一条小的支流,流经的方向正好就是远郊的那片地是不是?”
李彦也想了起来,那条支流很小,平时那边人也很少,所以很有可能被安置在那边的人会误食了那河中的水,阎云舟的脸色一紧:
“立刻让人封了那一片的河流,禁止再从中打水,所有喝过那片河水的人先隔开来。”
疫病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真的传染开了,这满城的人都要跟着陪葬,李彦立刻出去吩咐,阎云舟揉了揉眉心侧头咳了几声,谁都没心思再吃东西了,宁咎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站了起来:
“外面凉了,进屋睡吧,就算是疫病也未必就没有办法。”
他的话引得阎云舟和洛月离同时抬头,就连转身回来的李彦都是一愣,他对疫病都有办法吗?
阎云舟坐的久了,膝盖都僵痛一片,站起来的时候好悬没有再跌坐回去,还是宁咎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他的手臂,几人都在屋内落座,阎云舟率先开口:
“煜安,疫病你是有办法吗?”
“我现在还不确实是什么问题,不过我猜测就是两种,一种是霍乱一种是痢疾,这两种都有比较强烈的传染性,我明天会去看看,如果真的是这二者其一的话,大蒜素会有一定的作用,明日给你做的那种药也是可以治疗的,但问题就是,那种药合成起来比较费力,若是真的有人大面积感染恐怕…”
他的话几人都明白,那药本就是宁咎为了给阎云舟治病做的,想来也不会有太多,而且他们虽然不知道宁咎具体的做法,但是从那些他们都没有见过的器具,还有宁咎这几天忙碌的样子和那一身怪异的打扮就知道,那药不可能是人人都能做的。
宁咎也叹了口气,磺胺确实是可以一定程度上治疗霍乱和痢疾,尤其是对痢疾正对症一些,但是药虽然是好药,但是奈何原料不易得。
合成磺胺的原料中氨水,碱,醋酸甚至是氯磺酸都是有可能大量制备的,但是唯有苯的产量实在是太低了,干馏一堆的煤最后也就能得到一小瓶都不到的苯,这就直接限制了磺胺的产量。
看着阎云舟紧皱的没有宁咎开口:
“从现在开始,那些人要坚决隔离,他们排除的粪便也要集中处理,向里面洒生石灰,不能让其他的人接近,好在现在是冬天,天气本就冷,只要我们控制住感染的源头,就还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如果大规模暴发疫病,他确实是无能为力,但是若将人数控制在几十人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一拼的可能,至少大蒜素的制备他带过来的那些人已经可以掌握了,这些日子也一直都没有停。
阎云舟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的药,他本来就是存了多做一些应急的想法的,段时间应付一下再辅以中药也不是完没有办法,毕竟,痢疾霍乱的死亡率也并不是百分之百,只要后续的治疗跟上还是可以尽量拉低死亡率的。
李彦当天晚上便出去交代了这些事情,时间也有些晚了,洛月离也随他一块儿离开,阎云舟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这才想起什么抬头:
“是不是都没吃饱啊?”
宁咎听了这话转头出去,那炭火微微熄灭,那羊被烤的只滴油,他拿起刚才阎云舟手中拿过的刀便割了一个羊前腿下来,又挑过一边已经被烤的微微焦了的兔子,找了盘子过来,端到了屋里:
“是没吃饱,这么好的羊不能浪费了,今天吃饱了,后面怕是我有活干了。”
宁咎现在心里都有些苦笑,这几天他几乎就是与‘实验室’为伍,方才喝酒的时候他还在想,明天将磺胺合成出来,他就终于可以放松了,现在倒好,又闹出来了一个疫病,他现在都在怀疑,难道他来古代是普度众生的吗?
宁咎拍了拍阎云舟:
“你刚才就没吃两口,过来也吃点儿,一会儿好吃药,现在是多事之秋,你要是真的倒下了,那不知道会生出多少的乱子了。”
怕浪费,宁咎又让暗玄将剩下的羊和兔子分了。
就这样两个人从屋外转战到了屋内,阎云舟看他还要喝酒,上去拦了一下:
“没事儿,喝多好睡觉。”
听他这么说阎云舟也不好再说其他,两个人坐在桌边你一口我一口的,阎云舟的烧退了胃口也明显好了不少,他本就多年在军中,吃东西没有洛月离那矜持文明相,和宁咎用手的姿势比也好不到哪去,干脆谁也不用笑话谁。
阎云舟见他吃的满嘴流油,递了个帕子过去:
“你这么捧场,我倒是对自己的手艺都更有信心了。”
“我就好这一口。”
半晌阎云舟的脸色还是有些凝重:
“明天你真的要过去看看吗?”
阎云舟是知道二十多年前那场疫病死了多少人的,宁咎明天去他心里总是没有底,万一…
宁咎摆了摆都是油的手:
“放心,你忘了白天我那一身的装备了,这疫病其实传播的途径主要是接触传播,水源和事物传播,还有就是苍蝇传播,这大冬天的没有苍蝇,我不吃那的东西也不喝那的水,更不会徒手接触那边的人或物,不会感染的。”
宁咎万幸现在的疫病是肠道类传染病并不是呼吸道传染病,不会通过飞沫和空气传播,不然那还真是难度上升到了地狱级别。
这种肠道类的传染病,在古代也好,近代的大流行也好,其实主要是因为当是的人对于传染的途径并不十分清楚,也就没有办法非常有针对性地防御,比如,粪便的处理就是很大的一个问题,还有就是不能有效隔离,所以就造成了一个有病,村感染的情况。
“这也是你那本书里写的吗?”
阎云舟有些好奇地问出声,宁咎嘴里嚼着羊肉的动作都是一顿,随即点了点头:
“是啊,那真是一本百科书。”
阎云舟其实看得出来宁咎是瞒了他一些东西,不过他也明白每个人都有不愿说出口的隐衷,若是有一天他愿意和他分享他就听着,若是不愿他也不会去探及这些宁咎不愿意提及的事儿,当下只是笑着顺着他点了点头:
“嗯,确实够百科的,明天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我提前让人备着。”
他不动声色地带过了这个话题,宁咎抬头:
“你不用准备什么的,明天我会一早就去,会带着大蒜素和酒精,那边会用到,我看看那边的情况,争取中午赶回来给你制药。”
“别太累了,晚这一两日也没事儿。”
宁咎看了看他皱了一下眉,语气算不上多好:
“你就不能对自己的身体多上些心吗?合着就我一个人着急?”
从一开始的时候宁咎其实就能感受到阎云舟对自己的康复不抱太大的期盼,他不过是按部就班地用药,并没有放弃罢了,他计算着时间过活,想要在有限的时间中将所有人的退路都安排好,甚至包括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放大了一个人的情绪和感官,现在再听到阎云舟说什么不着急的话他就火大,他这一天累死累活争分夺秒的在干什么?倒是人家正主一点儿都不上心的样子。
阎云舟也听出了他的恼火,怔愣了一下,宁咎自觉态度有些不对,但是当下也说不出什么缓和气氛的话来,索性就又是一大口的酒灌了下去,阎云舟也是玲珑心思,略一思索便知道问题是在哪了,他沉默了一下之后缓缓开口:
“我没有不上心,从前的时候我确实是觉得这个身子没有什么治愈的可能,所以活着一天我便做一天应该做的事儿,将身边人的后路安排好,但是现在,煜安,我想活下去,我想有大把的时间和你有以后。”
过往八七年中他都是焰亲王,背着北境的责任,受着君主的猜忌,他活一天就是伴随着这个身份的责任存在一天,好像除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他都是活了一个焰亲王的壳子,但是现在不一样,宁咎让他绝得除了做焰亲王他也可以是阎云舟,可以单纯想要陪在喜欢人身边的阎云舟。
宁咎喝的通红的脸抬了起来,将嘴里的羊肉咽了下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所以他刚才是再一次被表白了是吧?
“以后?”
阎云舟不闪不避他的目光,平静地回视,带着几分暖融的笑意:
“是,以后,如果有那么一天小彦真的夺得帝位,我也算是可以松下一口气了,我想在那个时候卸下兵权,带你逛一逛大梁广阔的河山,去看婉约缱绻的江南,去看塞北的大漠,去看苍茫无际的草原。”
宁咎就是酒量再好,喝了这么多脑子多少也还是有些迟钝的,但是酒精能够迟缓一个人的动作,却绝不会禁锢一个人的思想,人的情感还有想象力往往在酒后反而要比平常的时候还要浓烈一些。
几乎是随着阎云舟的声音他便能想象到那些美景,他从小卷到了大,虽然家里的条件不错,他自己赚的也不少,但是却总是没有时间,别人放暑假的时候他会学下下下个学期的课程,上学的时候跳了三四级,然后就是身为寡王一路硕博,再然后就是到了医院里卷中卷。
以至于他在现代都没有怎么好好出去看过,所以阎云舟此刻说的这些对他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和阎云舟吗?他看向了那人看一眼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脸,好像也不是很吃亏呢。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这一章写上头了,没写到磺胺,我保证明天肯定有,宁主任是到古代普度众生去的
学霸战斗机宁主任就是因为没有出去旅过游在醉酒的时候被某人骗到了手
这一章告诉我们多出去旅游多么重要
第62章我们可以谈一谈试一试
宁咎喝了酒多少是有些上头的,他竟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阎云舟的脸,但是在他刚刚抬起手的时候就被仅剩的理智给勒令放下了,他思索了半分钟,这半分钟他辨别了一下自己的感情。
最后确定对着阎云舟他确实是可以分泌多巴胺的,那么谈一谈也可以:
“好。”
干干脆脆的一个字让阎云舟抬头,甚至有些惊喜,随即他就听宁咎说:
“我们可以谈一谈试一试。”
“谈一谈?”
什么是谈一谈?阎云舟没懂这个谈一谈的意思,宁咎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从现在看来我应该也是有些喜欢你的,我们可以谈恋爱试一试,如果不合适我们可以分手。”
谈恋爱?分手?这个两次词语不在阎云舟从前的字典上,但是他明白试一试的意思,这是要试着和他相处的意思吗?不过分手是什么?
宁咎见他的样子有些烦躁出声:
“就是我们可以以已婚的身份相处,但是如果最后不合适,也不用勉强,都各自退回原来的位置就像现在这样,你也不能限制我日后的去处。”
阎云舟这一次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我们试一试,但是不会有你说的不合适的可能的。”
若是宁咎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他不会强人所难,但是他此刻都坦言他也喜欢他了,那么他是不会再放手的。
宁咎对他这霸道的样子倒是没有说什么,已经确定了关系,对于在一个床上睡觉这种事儿宁咎也没有抗拒,梳洗之后很是从容地直接躺到了里面,阎云舟对这个场面暗自勾唇轻笑。
吹灭了的桌子上的蜡烛,两个人都累了,尤其宁咎还喝了不少的酒,这说开了的第一夜愣是一点儿旖旎的画面都没有,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宁咎的心中搁着事儿,第二天醒的很早,天都还没怎么亮,想起疫病的事儿他就躺不住了。
蹭的一下坐了起来,阎云舟也醒了过来,声音还有些初醒的迷蒙,抬手下意识地将被子往他那边盖了盖:
“煜安?怎么了?”
他以为宁咎是睡蒙了,宁咎抬手搓了一把脸:
“我睡不着了,起来了,你找几人陪我去北郊那边,我还是放不下心。”
说着他就跨着阎云舟到了榻边要去找衣服,阎云舟也撑起了身子,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着急,他起来的急眼前有些发黑,宁咎回身就看见了他闭眼微微皱眉的样子,坐回去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头晕吧?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阎云舟这接二连三的伤,贫血没跑:
“我让暗玄跟你一块儿去,一切小心,千万小心知道吗?”
阎云舟怎么都不放心,一句接着一句地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