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七流
食梦者,A级污染物。
陆言在论坛上看过它的资料。
就像是天启者分战斗系、辅助系、特殊系一样,污染物也有不同的划分。大致分为精神污染物、生化污染物、特殊污染物。
毫无疑问,食梦者就是精神污染物。
食梦者,真实状态未知,出现区域会产生笼罩一定范围的浓雾。浓雾边缘污染值较低,越接近食梦者,污染值越高。范围污染值波峰7200,波谷200。
食梦者喜欢惊恐的灵魂,进食方式是把人拖入梦境,梦境中死亡即为真实死亡。有研究表明,食梦者的梦境并非凭空产生,而是来源于其他人的真实记忆。
病变基因:催眠、梦境操控。
曾经有一座边陲城,因为它的存在,变成了“橙色污染区”。
……
系统会选择挂机也是无奈之举。严格来说,它也是精神系天赋。作为一团精神体,在别人的精神体内,恐怕像是闪/光/弹一样显眼。
引来食梦者的话,这文也就不用写了,陆言卒,全剧终。
陆言手腕上的检测表依然在工作,显示出的数值是3.2。
由此可见,陆言的内心并非像表情那样毫无波动,起码也受到了0.1的惊吓。
而这里的污染值为270。
陆言隔着玻璃观察了一下。
“致命伤为胸口枪伤,衣着完整,无其他伤口。”陆言喃喃自语,“破局的方法是叫醒那个做梦的人,可是这又会是谁的梦呢?”
陆言不知道这个林司南到底是不是真的林司南。他希望不是。
天色已经彻底亮了起来。陆言不知道自已该不该下车。主要是怕遇到什么开门杀,梦是假的,人可是真的。
不过陆言并没有犹豫太久,因为他手上的表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发现表盘上的数字竟然疯狂跳动了起来。
[污染值3000……4000……]
上面的污染值不停飙升,一直停留在了9999这个数字。
这个表能检测的污染值上限就是9999。
很显然,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并且正在靠近。
周围的气氛明显压抑了起来,伴随着一股炙热的硫磺气味。
很难受,不出十秒,陆言的嗓了就干的发疼。
这
陆言对此并不好奇,小明的爷爷也是因此活到100岁的。
他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尽可能的放缓呼吸,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但是那个污染物并没有如同陆言所期待的那样离开。
它停留在了车门前。
从陆言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截西装,白色的衬衣领上有血。
看体型,还算正常,是成年男性。
它的手搭在了车的门把上。
陆言的精神高度紧绷,几乎是听到开门声的瞬间,他就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夺门而出。
只是很显然,这种挣扎在未知的污染物前并没有作用。
一根细小的铁链拴住了他的脚踝,把他往后面一拉。
天旋地转。
陆言径直摔在了这个污染物的脚边。
鼻腔里充斥着的硫磺味更浓了,因为过于浓烈,陆言觉得自已甚至已经丧失了嗅觉。
他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人。
男性,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露出的皮肤有烧伤到碳化的痕迹。尤其是一双手,皮肤已经完全融化,露出鲜红的皮肉。
忽略那些有些恶心的伤口,单从脸上看,甚至能称得上一声英俊。
这不算好消息。研究所早有资料表明,外表越接近人的污染物,污染等级可能越高,而且一般有两种形态。
陆言确定自已没有见过眼前的污染物,也没有在资料库里见过相关的资料。
这代表着见过他的天启者已经都死了,甚至传不回什么有用的情报。
面前的人缓缓抬起猩红的手,隐约感到灼热的高温。
陆言跪坐在原地,被周围愈发浓烈的硫磺味弄的喘不过气。
是不是要死了?
陆言的脑海里不可避免的闪过这个念头,意外的并没有感到恐惧。
死亡对他来说,是宁静的。
但,下一刻,这只手很是轻柔的,摸上了陆言的脸侧。
很热,但意外的没有到烫伤的程度。
“妹妹,这一次怎么跑了这么远?”这个污染物询问。声音意外的清澈,像是泉水撞上山石,“我找了你好久。幸好你没事。要不然哥哥一个人要怎么活。
陆言的神情愕然,在电光石火之间,突然明白了系统那句“你不是没有姓名的女同学”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梦里,他是这个污染物的“妹妹”。
*
陆言掏了掏,从自已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一张学生证。
上面的名字叫“陆颜”,照片被撕了下来,边缘能看到一个“M市第三中学”的钢印。时间是2111年。
十年前,对于陆言来说,也是一个特别的日了。他的父亲也是那年开始的畸变。
他不知道这个污染物的名字,因为对方叫他妹妹,陆言勉为其难地给他代号为“哥哥”。
根据哥哥身上的烧伤,和周围残留的硫磺气息判定,哥哥的病变基因和火有关。
除此外,有一条作为武器的锁链,看起来属于特殊寄灵物品。
陆言被绑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身边的污染物竟然很人性化地开着车。
路有些颠簸,林司南的尸体被抖了下去,直接掉进了沟里,让陆言很是难过。
大概是他盯林司南的时间太久,身边哥哥的气压突然低沉起来。
“他就是那个和你网恋的崽种?你这次跑出来,也是为了见他?”哥哥压着怒气,把油门踩到了最死,“你才高中,不想着好好学习!就知道谈恋爱!恋爱什么时候谈不可以?非要在学习的时候谈?”
“哥哥本来在H市准备诉讼资料,保姆说你不见了,我立刻坐飞机回来找你,为此甚至可能赶不上开庭。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
“我承认,让你那几个小男朋友转学是我不对。但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什么时候可以听话点。你这样爸爸妈妈在地下会很伤心的。”
陆言:“……”
没想到妹妹的感情经历还挺丰富。
林司南开的车是改装过的车,性能很好。油门踩到底,那车速和起飞也没什么区别。
路边,不时能看见几具被火灼烧成干炭的尸体,在马路上艰难爬行,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
陆言在医院呆的是急诊科。这就意味着许多外科手术他都了解那么一点。
每年,他抢救的烧伤患者也不算少。印象最深的还是有次油罐车爆炸送来的患者。
这些病人因为高温,全身都被烫熟,表层皮脂融化。
最让人难过的是,即使痛到这个地步,患者依然有清醒的意识。
哥哥透露的信息不算多,但是能让陆言稍微推测出一些东西。
哥哥的职业应该是律师或者法官。父母双亡,和妹妹相依为命,同时身兼父、母、兄三重身份。
因此,对妹妹产生了极其严重的掌控欲和保护欲。
哥哥本身还是中国式家长,到了高中,和叛逆的妹妹产生了严重的沟通障碍。
他给出的爱太沉重,不断反复陈诉“自已为他放弃了什么”,沉重到足以让愧疚压垮十几岁女孩的内心。
哥哥到底是不是梦境的主人,陆言暂时无法判定。
他开始无比怀念起系统,如果系统还在,他可能现在连哥哥今天的裤衩到底什么颜色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为过于靠近污染源,陆言手腕上的检测表,已经给出了三次警告。
他的病变程度正在以一个很稳定的速度上涨。
按照这个速度,陆言在这个副本里只能活两天。
陆言现在的灵力阈值太低,哪怕是污染物并没有释放污染,也会不可避免的受到污染。
这也是之前,纪文在评估报告上给出“不适合接触暴君”的原因。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片半山别墅区停下。这些别墅整体灰白,像是一块块耸立在山间的墓碑。
哥哥的锁链依然拴在陆言的脚踝上。哥哥走路很快,好在锁链够长,让陆言不至于跟不上。
如今是上午,但周围却安静的有些诡异。甚至连动物的声音都没有。
大门大开,又关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看得出来,这户人家的家境很是优渥,两层楼的洋房,配了花园、车库。
他牵着铁链,把陆言往二楼带去。
二楼,有陆颜的卧室。
在门刚推开的时候,陆言就忍不住蹙眉。
这间卧室挺大,起码有三十个平。配了独立的卫浴。
然而窗户用铁栅栏死死固定,墙角边缘有几颗硕大的眼珠,眼球不停旋转,似乎是活物。陆言反应了片刻,感觉这应该是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房间里,淡黄色的墙纸上,涂满了鲜红的血液。
最中心是几个血手印,上面还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救我。
房间里的血腥味已经浓烈到可以盖过硫磺味的程度,但哥哥对此似乎毫无察觉。
“你自已在房间里,好好反省。”哥哥把铁链锁在了床头,“我要出去见客户。等会回来。”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陆言的脑袋。
陆言没有躲。
哥哥的心情显然变好了,他的嘴角挂上了微笑。
然而,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哥哥突然转头,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道:“妹妹今天好奇怪。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骂我?”
竟然还是个抖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