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赤井秀一眯起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在黑暗当中精准地伸手捞住了身上那人的腰部。
随后,他腰腿迅速发力,和尚将尖牙镶嵌在自己脖颈当中的人调换了位置,将其按在了柔软的榻榻米上。
因为吸血鬼尖牙上的麻痹效果,他一时分不清池川奈落在自己脖颈上的到底是有暧/昧意味的吻,还是撕咬。
于是男人一手拖着忽然被压住后有些懵的人,往自己胸口处按了按,一手向自己后颈摸去,手指刚接触颈部皮肤就摸到了尚未干涸的温热液体,无论触感还是味道都像是血。
但是脖颈处却并没有疼痛感。
由着这个再次确认自己现在并不在任何一个现实的空间,赤井秀一理开他的黑发,手指下意识抚过对方耳后位置,那片不久前刚刚印上自己齿痕的皮肤,在摸上那刻却瞬间停止了动作。
触感不对。
他当时下口不重,最多留个牙印,但是现在那一片皮肤上覆盖着些许伤疤,像是在被用力咬破皮肤、伤痕位置愈合后结出的。
赤井秀一沉下面色。
他用手将池川奈后颈位置的黑发理开,借用现在两人高度差异的优势,低头看清了脸被按在自己胸口位置那人的后颈。
耳后位置,在他原本的咬痕上方,一个崭新的牙印将其覆盖住了。咬的人明显下了力道,动作间都带着一股怒气,并由着这股怒气在皮肤上留下了见血的烙印。
“”
男人紧锁着眉头,他按在伤疤上的手指下意识用力,很快让对方从喉咙里哽出一声很轻的痛呼。
这声轻微的吸气声传入耳朵,让赤井秀一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将脑内翻涌而起的怒火尽力咽了下去。
他垂着手机想抽开手,却在移开视线的那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另外一处牙印。
在看清楚的那刻,FBI的探员先生就下意识进行了‘伤口’的比对分析。
在后颈上方的位置,一个完整的牙印。和耳根后面的咬痕完不同。
用的力道更小一点,但是咬得很紧也很久,导致周围略微泛起了青色,和前面那个带着怒气的惩罚一样的牙印完不同,更轻、也更暧昧。
——
从属于面前那人的记忆中挣脱出来,池川奈废了一会儿功夫才缓过神来。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来,下意识将自己冰冷的皮肤贴在对方滚烫的胸口上蹭了蹭。
一顿称得上餍足的晚餐,连随之而来的记忆都难得的没有什么让人厌烦的苦味。
赤井秀一的定力或者说警惕心实在太强了,他咬了这么久,能尝到的记忆也不过是和自己有关的那一点,甚至连深层一点的都接触不到。
而且这家伙也太敬业了,不管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他在一些事情上表现出的态度也太过上心,比如游戏机,跨海大桥,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庙会
吸食到的记忆是记忆持有者的视角,虽然并不能和当时赤井秀一这位当事人的脑内想法共鸣,但并不妨碍他看见对方记忆的底色。
是明亮又广阔的。
男人在海河岸边说出那句他更喜欢骑车穿越城市时,池川奈的确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片段。
看上去像是英国的建筑从两旁迅速略过,飞驰的风蹭过未被头盔挡住的下颚,在耳畔留下一声不大的呜鸣。
和他提起过去时只能想起来的永远紧闭的院门不一样,赤井秀一给自己说每句话时脑内都会闪过很多不同的碎片:
飞驰的摩托车,广阔的江海,永远不同的日出日落,人满为患的大街或空无一人的巷口是然的自由。
在脑内慢慢‘咀嚼’这些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时,他甚至没有管对方将两人的姿势倒转过来,又伸手理开了脑后的黑发这个举动。
一直等对方的手不留余力
地按上耳后皮肤,池川奈才仰头躲开,他松开原本拽在赤井秀一衣服上的手,强硬地把自己从他人记忆的余韵当中拉扯出来。
即使只能看见一点关于自己的记忆碎片,他也能从那些底色当中品味出很多东西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过于美好的记忆,至少对于他来说,好到让人有些嫉妒又沉湎的程度,但是终究不是属于他的。
他低下头慢慢地深呼吸,将刚才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数压下去,只留下和自己有关系的那些。
等彻底清醒过来时,他这才发现刚才一直小动作不断的男人此刻安静得可怕。
池川奈下意识抬头看去,吸血鬼绝佳的视力让他在黑暗当中很轻易看清了对方脖颈间剧烈跳动着的静脉,再往上放,他对上了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脸上尚戴着属于冲矢昴那张人/皮/面/具的男人此时只是注视着下方那人,手指在摁上后颈处牙印的前一秒又迅速松开,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样。
既然是他的梦,那为什么这个假想出来的、对自己
摆出心意信任模样的池川奈,身上还会带着那个家伙的烙印。
如同什么书籍当中所描述的心魔一样,无时无刻不出来提醒他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的心魔来自于什么嫉妒吗?
想到这个词,赤井秀一很浅的笑了一下,自嘲般的笑容,眼角眉梢处仍然冰冷。
他当然知道这种嫉妒又来自于哪里。
来自于面前那人身上琴酒挥之不去的烙印,相似的动作、行为,来源于一个对所有人都抱有警惕,被拉去逛庙会都会想要偿还的人对琴酒心的信任,来源于太多事情。
他盯着池川奈异色的眼睛,忽然回想起苏格兰叛逃被处决的那天。
作为苏格兰上属的哥伦白当然遭到了那位BOSS的惩戒,但是当时还是莱伊的他并没有权限知道那位先生所在的基地位置,自然也没有开车到门口等待他出来的资格。
等再次见到对方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仍然穿着和服的男人从熟悉的黑色保时捷上下来,在双脚都落在地面上那刻他略微踉跄了一下,像是腿软到站不起来一样。
琴酒在他衣衫泛起涟漪的那刻就伸出手,哥伦白甚至没有下意识回避的动作,反而像是知道对方会伸手一样精准地在那人小臂上撑了一把,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然后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掩藏住自己的负面状态,伸手接过对方那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动作熟练地穿在身上,用领口挡住了脖颈间远处都隐约能看见的青紫,这才向目的地走去。
他当时坐在停靠的街角的车内,将这幅场面尽收眼底。
男人墨绿色的,压抑着的目光当中,周围的空气是滚烫的,像是有看不见的火苗在灼烧。
吸血鬼的体质下意识对这种温度感到畏惧,池川奈眯起眼睛,很轻的嗅了嗅空气,想要辨析这种滚烫的温度到底来源于什么情绪。
炽热的灼烧感从喉咙涌下,五脏六腑都传来轻微的灼烧感,像是在被酒液浇灌。
他有些愣地看过去,只看见了赤井秀一眼底里深埋着的,压抑着汹涌的爱意?
池川奈被烫得往后缩了一下。
“知道吗?”
房间内,赤井秀一看了他许久,忽然伸手,将对方侧脸有些凌乱的黑发别在了耳后。
说话时呼吸都带着滚烫。
“原来这些痕迹,烙印。真的会让我”
赤井秀一凝视着他的眉眼,然后很轻地叹了口气,“嫉妒到快要发狂。”
房间黑得厉害,只有那双异色的眼睛发着幽暗的光,像是银色的。
这个场面似乎更加验证了这是一场梦,毕竟以池川奈对于黑暗和封闭空间的反感,他不会在经历这些后还
保持这种放松的态度,甚至放松的有些过头了。
牙尖分泌出的致幻类液体早就扩散开来,作用不大,只是让人仿佛踩在棉花里,引以为傲的理智因为汹涌的情绪有些崩盘。
如果这个梦境是一个给他的机会,那他最想做什么
赤井秀一俯下身去。
“信任,或者倚靠。”他垂眸看着对方,“虽然这些大概没什么可能。”
毕竟他们两个阵营都截然不同,即使他自己一门心思地想拉对方出来,但有时也只像是固执的一厢情愿。
“再或者更难一点的”他不再动,手指略微抚过对方总皱着的眉头。
他见过池川奈睡着时的样子,眉头永远略微皱着,用蜷缩起来的那种极没有安感的姿势。他当时想上去将毛毯给人盖上,在刚刚踏入并不算近的范围时那人就立刻睁开眼睛。
里面没有睡醒后的朦胧和满足,只有因为刚睡醒时没有第一时间伪装起来的疲倦和警惕。
也许因为同性相吸,有的时候他觉得哥伦白那种状态和他自己做卧底时很像,心里永远绷着一根弦,好像在拼尽力做些什么,但是表面上仍然需要维持住正常的样子。
但又不一样,他知道自己的压抑来源于卧底之后的经历,而对方的像是来源于什么更远、更深的地方。
他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微亮的银色光芒像是流动的水银。
“把其他事情都撇开,今晚睡个好觉。”
池川奈瞳孔微缩。
红方的人大概都一个德性,用强大支撑起来的温和,把人裹挟住时像是溺毙在海洋里。
伸出手,男人滚烫宽大的手掌覆上对方的脸,将垂在脸上,总会扫到皮肤带来一阵痒意的碎发理开,贴在冰凉的皮肤上。
然后,赤井秀一低头在自己梦里的人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