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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枫是陈述句,是告知,不是询问。
郁宁的手被季南枫包裹,腰也被他搂着,“玩飞镖,不要急于投出,站姿也很重要。首先,双脚要分开与肩同宽,双膝稍微弯曲,身体要平,重心要稳。”
季南枫很有耐心,边说一会边帮他调整位置,“上半身略微前倾,以投镖手同侧的脚为支撑点,同时,另一只脚向后自然伸展,保持身体平衡,最后,侧身挺胸,手臂上举与肩平行,自然投出。”
随着季南枫的指引,飞镖沿抛物线滑出,速度飞快,直中红心。
季南枫控制着郁宁的手,拿起另一枚飞镖,“再来一次。”
投飞镖是小,可季南枫的嘴唇紧贴在耳边,郁宁被喷得发热。他偏过头,拨开季南枫的手,“人早走了,可以放开了吧。”
“你还没夸我厉害。”季南枫根本不松,握紧他的手,再次投中红心,“是觉得我不如他?”
“没有,你比他厉害多了。”
季南枫搂得更紧,似是要挟,“为什么找他?”
“我没找,是他主动教的。”
季南枫憋火,“为什么理他?”
“交个朋友而已,不行么?”彼此仍贴得紧,郁宁的口气很刻意,“咱俩不也是朋友?”
“还有不到仨小时就是四号,你跟我介意那个?”
“介意的不是你吗?”郁宁赌气,“难道不是你说的,咱俩是朋友,和那些人一样的朋友。”
季南枫叹气,“你明明知道,我那样说是不想他们调侃你。”
“季南枫。”郁宁变了口气。
“干嘛?”
“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季南枫被噎住,他咳了两下,“都被你逼上梁山了,我还能怎么着。”
郁宁没继续追问:“但我不喜欢成胥,你能不能少和他接触?”
“别说你了,那傻叉我也瞧不上。”季南枫端来杯温水给他,“但他家和我家生意往来很多,我们都是独子,想不联系太难了。”
“那位成少爷是哈佛的研究生,是我们这帮人里最有出息的。按我爸妈的话,就该多和他接触,学学人家的能力。”
“他不是刚二十出头,都读研了?”
“他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是旁人口中的天才。”季南枫不屑,“外表看着彬彬有礼,但我总觉得这人表里不一,怎么看怎么像变态。”
“既然这样,不能不和变态家合伙?”
“郁大聪明,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种事上就犯傻了呢。”季南枫喝光他凉掉的温水,又要了杯新的给他,“这是做生意,不是小孩儿过家家,你是不喜欢谁,就不和谁玩这么叫简单的事。”
“我家和他家的涉及的生意链条庞大,就算是小的利益也要百万,多的就更别提了。”
“最重要的是,他爸是我们家的贵人,我爸妈很信任他。”
十几年前,季南枫父母开服装厂初期,因资金链断裂,外加货源出现问题,厂子岌岌可危,濒临倒闭的边缘。季家父母找遍了所有投资人,甚至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后来是成胥的爸爸雪中送炭,投资了二十万,才让他们起死回生,拥有今天的家业。
郁宁握着温热的玻璃杯,“你们当富家少爷的,好虚伪好麻烦。”
季南枫投出最后一枚飞镖,“是你们艺术家太高尚,看不上我们这种铜臭商人。”
“没有,我理解你们的辛苦。”郁宁看向紧闭的包房门,“所以,你还不回去吗?”
“不急。”季南枫拉上他的小臂,“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想走。”郁宁指着酒吧厅,“唱首歌给我听吧。”
这个时间段的酒吧很热闹,下面坐着不少青年男女。
季南枫故意抱住双臂,“郁老板,您确定要把我这只白白嫩嫩的小绵羊,送到那群大灰狼的口中?”
郁宁暼向他紧实的肌肉,“这么形容自己,你好意思吗?”
季南枫摇头叹气,“哎,你有所不知。这家酒吧有个传统,只有单独进来的缺爱人,没有孤身回去单身狗。”
“在这里喝过酒,凭发票,能在楼上酒店享受八折开房优惠。”
“还有啊,这里十点以后有特殊节目。”季南枫神秘兮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郁宁:“什么?”
季南枫刻意压低声音,“裸体轰趴馆。”
郁宁皱眉,“什么馆?”
“简单来说,就是情到浓时,房都不开了。男男女女集体狂欢,人山人海叠罗汉,那场面简直没眼看。”
郁宁将信将疑,“真的?”
季南枫点头,“千真万确。”
郁宁扯着他往里走,“那正好,让我见识见识这种场面。”
季南枫:“……”
骗过头了,没唬住。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
“郁宁,你差不多得了。”季南枫拽着他往外扯,“这里不适合你,跟我回去。”
“可我不想走。”
“你才多大,你什么体质、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季南枫有点恼,“正正经经的中学生,你在这儿混什么?”
郁宁无法反驳,攥了攥拳,呼吸了几个来回,“马上四号了,我不想一个人。”
郁宁咬白了嘴唇,“就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行吗?”
这是有史以来,郁宁第一次在生日来临这天,主动希望人陪。
这么多年,季南枫一直好奇,郁宁为什么不过生日,就连对他疼爱有加的爷爷奶奶,也对这个日子只字不提。
每年十月四号的前一晚,郁宁总会把自己封闭起来,谁也不理。
可越是这样,季南枫就越好奇,和为什么郁宁没有爸妈同等好奇。
“行吧,今天大帅哥就破个例,为你献身一次。”季南枫把人拉到视野较好又安静的角落,“一年就这一次,你可认真听好了。”
季南枫和工作人员沟通好,独自走向了点唱台。
他调整话筒方向,清了清嗓子,“今天,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要送一个人一首他最爱听的歌,祝他永远快乐。”
季南枫外形优秀,站在舞台上,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伴奏声响起,听众一片哗然,随后响起热烈掌声,紧接着是员的合唱欢呼。
熟悉的歌声总能勾起儿时的回忆,季南枫唱的,是郁宁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主题曲。
“……”
超级飞侠。
亏他想的出来。
季南枫有副天生的好嗓子,就算是儿童歌曲,磁性的声音也很吸引人。
郁宁目不转睛,把部的注意投放在季南枫身上。
一首童年歌曲,把气氛带入高潮,在观众的强烈欢呼下,季南枫又唱了西游记动画片主题曲,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主题曲,还有家有儿女的主题曲。
起初,季南枫只想哄郁宁开心,没想到观众给面子,他一首接一首的唱,气氛越来越热闹。
季南枫喝了酒,彻底唱嗨了,等回过神时,才发现桌上的果汁见底,郁宁不见了。
“草!”季南枫甩掉话筒,奔下台去找,但郁宁的电话没人接,四周又看不到人影。
季南枫慌不择路,他急得没头绪,正准备拨打报警电话时,手上挂着水滴的郁宁,不急不慌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季南枫惊魂未定,“怎么不说一声?”
郁宁拿纸擦干净手,“这有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不接电话?”
“刚才在洗手,不方便沾水。”郁宁掏出手机,“而且,我也不知道是你打开的。”
季南枫夺走手机,把他的号码设置成专属铃声,“以后知道了?”
郁宁看出了他的着急,“嗯。”
季南枫松了口气,“还听歌吗?”
郁宁摇摇头,指着旁边的私人影音室,“想看那个。”
“还没玩够?”
郁宁把人往外推,“你回去吧,我就在这里不出去,你玩完了叫我。”
郁宁知道,他们这些阔少爷表面吃喝玩乐,实际是在维系各家的商业友情,季南枫离开这么久总归不合适。
“嗯,有事给我打电话。”
季南枫关合影音室的门,确定电影已经播放,他才离开。
包房的那帮人早就喝得烂醉,讨论的话题也都是无营养的八卦。
季南枫联系了于天泽家的司机来接人,自己则先行离开。
他走出包房,和正要回去的成胥打了个照面。
成胥和那些没脑子的阔少爷不同,他不顽劣且极度精明。
季南枫与他擦肩而过,冷冰冰的语气,“离他远点,别来招惹。”
“这话不如说给他。”成胥上推眼镜,笑容似有似无,“你的那位朋友,似乎对我……”
“很感兴趣。”
季南枫站在私人影院门口,他动作很慢,轻轻推门。
影片还在播,郁宁靠着沙发边睡了过去。周围光线阴暗,郁宁的纤长睫毛清晰可见。
季南枫叫了他两声,没有回应。
季南枫托起郁宁的腰,将人拢在怀中,带出了会所大门。
司机车速很稳,郁宁程靠在季南枫怀里没出来。
秋夜的风吹入半开的车窗,季南枫鼻腔充斥着郁宁的味道。
睡熟的郁宁比醒着更依赖人,程抓着他的衣领,根本扯不掉。
宝蓝色的车停在家门口,苍白的月光落在脚下。
将近十二点,爷爷奶奶早已睡下,季南枫开门的动作很轻。他把郁宁抱回床上,帮他脱掉鞋袜并盖上被子。
郁宁翻了个身,挤在被团里,只留了张精致的脸。
季南枫没走,他盯着指针,等到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十二点,他轻轻掖了掖被角,小心翼翼用气音发声,“生日快乐。”
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