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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就那么点大,邹持且还在旁边。
崇珏没想到夙寒声胆子这么大,正要将他脚给扔一边去,就见夙寒声言笑晏晏地伸爪子晃了下正是崇珏刻了符纹那只。
崇珏:"
邹持虽察觉桌案下的动作但并未多想,只觉得是孩子跪坐得腿麻了才伸展伸展腿脚,无意中碰到了世尊,他继续说正事。
"世尊这一回须弥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您劫数还未过,出关后还会回闻道学宫吗?"
崇珏让自己尽量不要将注意力放在小腿上,淡淡道:"嗯,那时萧萧应该即将及冠了。"
邹持笑了:“孩子长得真快,我总觉得昨日萧萧还在牙牙学语,没想到没过几年就是大人了。”
“牙牙学语”的夙寒声见崇珏还在附和闭关,故作调情的脚没忍住狠狠蹬了他膝盖一脚,足弓都崩起来了。
崇珏不为所动,冷淡道:"对,年幼时还没膝盖高。"如今都敢踢他膝盖了。
夙寒声踹完才意识到自己在“调情勾引”,忙将腿收回去,可怜巴巴看着崇珏:“叔父真的要闭关吗?若您离开闻道学宫,万一我被人欺负了……"
崇珏还没说话,邹持就体贴地道:“萧萧别怕,如果真的受了欺负,尽管来寻我,我必为你主持公道。"
夙寒声:‘
夙寒声能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笑:"副掌院……人真好,多谢您。"邹持估摸了下时辰,轻声道:"萧萧今日来寻世尊,可是有什么急事啊?"没什么急事赶紧回吧,省得清白不保。
“哦哦。”夙寒声早就寻好了说辞,”我落梧斋的斋舍破了个洞,暂时住不得,想在叔父佛堂后院的斋舍凑合一晚。"
他说着,足尖又朝着崇珏的小腿勾过去,笑吟吟道:“叔父不会赶我走吧?”崇珏瞥他一眼。
邹持倒是认真想了想:“落梧斋那是刚修葺好的斋舍,好端端的怎么会破洞呢,我吩咐人去瞧瞧看。"
夙寒声赶忙阻止:“只是破了个小洞,本没什么大事,但我身体特殊见不得光,所以只能先在叔父这睡一晚。"
他这话纯属在
打太极,但邹持对他的“狼子野心”毫无防备之心,也没多想。"嗯,好,那明日再说吧。"崇珏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夙寒声既然要住这儿,邹持就算再阻挠也没法子在这儿干待一夜,只好起身告辞。临走前,他无可奈何地看了崇珏一眼,叹了口气才颔首离开佛堂。
崇珏注视着他离开,将视线收回后,夙寒声已经伸直了腿,那点暗搓搓的勾引直接变成了光明正大,脚直接蹬到崇珏膝上了。
崇珏淡淡道:"不去睡觉吗?"
夙寒声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有点不可置信。
他都要把脚蹬到崇珏腰上,换了前世恶念早就握着他的脚踝把人拖过去了,如今竟然然不为所动,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非得再露骨点吗?
夙寒声蹙眉,脚不自觉地往上面试探。这下崇珏终于有了反应,也着实扣住了夙寒声那不安分的脚。
夙寒声还在窃喜,就见崇珏垂着眸将的脚放下,冷淡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比往常粘人,举动更是大胆放浪,还大老远买一杯味道不怎么样的冷茶。怎么看怎么反常。
夙寒声不高兴道:“我在哄你开心。”崇珏点头道:"……所以把脚往我身上踹?"夙寒声:"……"那叫调情!佛修果然不解风情。
夙寒声噎了好一会,垂眸无意中瞥到脖子上的佛珠,赶紧拿下来:“这是我在墨胎斋千挑万选出来的青玉佛珠串,叔父看看喜欢吗?"
别年年坊市的墨胎斋自然不会坑蒙拐骗,夙寒声要得是整个斋中最贵的,佛珠串自然质地上乘,隐约带着莹莹皎月光芒。
的确是件难得的法器。
崇珏伸手刚要接过,夙寒声纤细的手指又顺势摸上他的手背,笑吟吟道:"我帮叔父戴上吧。"崇珏愣了下,也未拒绝。
两人身形相差大,手的大小则明显看出来区别。
夙寒声一没练过剑二没干过重活,漂亮的手指纤细修长,一只手托住崇珏比他大了一圈的手,借着帮他戴佛珠串的姿势,指腹不着痕迹地在手背上暖昧地摩挲。
崇珏微微蹙眉。
手背被触碰到的地方传来一阵酥麻,顺着手臂直接传遍四肢百
骸,识海一阵莫名的激荡,险些让他不受控制将夙寒声的爪子甩开。
夙寒声隐约瞥见崇珏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顿时一阵窃喜,手缓缓抚上前,在他手腕内侧又轻缓一划。
崇珏猛地将手缩回来,冷淡道:“我自己来。”
夙寒声见好就收,眯着眼睛乖巧地笑:"好哦。"
将长长的佛珠串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崇珏默念几句佛经稳住心境,微微闭眸,下了逐客令。"时辰不早了,去睡吧。"
本以为夙寒声还要再纠缠,但他却像是无事发生,直接起身告辞,听话极了。夙寒声这么干脆利落地一走,崇珏倒是愣了下。
这就不作妖了?
崇珏耐着性子等了等,夙寒声的确去了后院斋舍准备睡觉了,并没有打算再继续折腾他。
一时说不上心中是何滋味,崇珏垂着眸看着手腕上的佛珠,指腹轻轻在暖玉上一摩挲,方才那
股酥麻好像卷土重来,顺着他的手指延绵至心间。
崇珏微微闭眸,默念佛经。
他不过只是为了那个约束符纹在试探,加上他又因为自己要闭关而发脾气,所以今日行为举止才格外怪异。
只是个半大孩子罢了。消了火就又会被其他新鲜的人或物吸引注意力。
于夙寒声而言,长生千年的须弥山世尊只是个过客。
哪怕退一万步讲,他真的心生出其他情愫,但只要几年不见,再次见面他八成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
花花世界,喧闹世间。
本该如此。
想到这里,崇珏拨动佛珠的手一顿,倏地睁开眼睛,一言难尽地看向后院的方向。
夙寒声毫不客气地再次去“玷污”世尊后院的温泉,赤身没入水中,对着虚空道:“叔父,来一起沐浴吗,我知道你在看。
崇珏:……
崇珏突然觉得头好疼。
夙寒声还在那嚷嚷:叔父,这么热的天,您难道晚上都不沐浴吗?我记得您是有洁症来着,不沐浴……噫。
崇珏就算是圣人也该动怒了,他冷淡传音过去:“要我送你回落梧斋吗?”
要搁往常夙寒声早就怂了,但他这回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好啊好啊,你这就送我回去,明日一早让太阳晒死我好了,反正我也是拂戾族血脉,天道早恨不得我死了。
崇珏:你……
崇珏想静下心来,拨弄着佛珠,几乎将新到手的佛珠盘得几乎要冒火星子,但转念一想这珠子也是夙寒声送的,更不自在了。
大乘期的神识就算再收敛,但也会外放数十里,更何况佛堂和后院也就几步的路,相隔并不远。
就算闭着眼睛不想去看,神识也能感觉到夙寒声在后院温泉中撩着水蹦达。
夙寒声还是下意识怕水,只能在浅处的暖石上坐着,墨发垂曳而下,在水中隐隐飘荡,被水雾遮掩着像是随水流而动的海藻。
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联丽的脸上被热水熏出些许红晕,羽睫上凝结的水雾随着轻轻一眨眼,宛如一滴泪落至水面,荡开一圈微弱的涟漪。
涟漪陡然扩散,轰然撞在崇珏识海。
崇珏将佛珠拨动得更快,脸上越来越沉,可神识根本无法彻底收敛,被逼无奈只能一动灵力,本来温泉水上薄薄一层水雾陡然变成浓雾,伸手也无法见五指。
夙寒声整个人没在雾中,呆了好一会才闷闷道:不解风情。
夙寒声适可而止,沐浴完就捡起衣袍往还在滴水的身上胡乱一裹,不高兴地回后山斋舍睡觉去了。
佛修真是油盐不进。
夙寒声都怀疑自己就算真的向崇珏示爱,八成也得被当成孩子气说出的胡话。善念并无色欲,有色欲的是恶念。
夙寒声垂头丧气地会后院斋舍睡觉去了。明日再战好了。还是得去找二师姐取取经。
偌大佛堂中,崇珏紧闭眼眸,手中的佛珠几乎被捏碎,却用尽最后的自制力知道这是夙寒声送的,才没有将其捏成齑粉。
明明夙寒声穿戴整齐,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崇珏的心境却比方才更要激荡。好像方才那滴水荡起的涟漪并未一圈圈的消散,反而在识海掀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崇珏闭眸,额间沁出些许汗珠。蹲在识海角落啐了半天善念的恶念隔着层层结界瞧见这一幕,微一挑眉,似乎想通了什么。
宫家杂碎知晓夙寒声的凤
凰骨、带来如此杀身之祸善念都没想要杀人,但如今只是神识落在四仰八叉睡得衣衫墨发都凌乱不堪的夙寒声身上,他却抑制不住,心中源源不断生出恶念。
……可还未成形,就被他自己亲手掐灭。
或许善念根本不知晓自己所动的是欲望、贪婪,他只知那种感觉和善念相违背,那不属于他,需要压抑、控制。
恶念挑着眉,突然笑了。色欲也算恶念啊。他似乎知晓如何让善念同自己融合了。
崇珏端坐佛堂,强迫自己参禅悟道,可薄唇轻启,无论念出多少佛经却都不往心中去。
这是崇珏第一次前所未有的意识到…佛心乱了。
难道这就是他的劫难吗?
崇珏用力捏紧佛珠,眉头紧紧皱起,脸侧汗珠凝结缓缓滑落。忽而,识海中好似一闪而过一段古怪的记忆。——并不属于他的记忆。
暗无天日的禁殿之中,无数莲花灯漂浮周遭,隐隐照亮床幔内的两人。
床榻凌乱,长长的墨发胡乱铺洒在锦被上,有人似乎在耳畔胡乱喘息着,一只手猛地从旁边伸来,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崇珏垂眸看去,瞳孔陡然涣散至满瞳。
身下之人羽睫微眨,一滴泪顺着眼尾往下落,没入乌发间,相貌联丽的青年躺在凌乱塌间,脖颈上是带着血痕的牙印。
那只柔软的手攀在他宽厚的肩,嘴唇殷红如血。
崇珏浑身僵硬,怔然听着他呢喃地喊。
崇珏
崇珏倏地睁开眼睛,墨青眸瞳有那么一瞬像是被遮蔽了般,一闪而逝古怪的雪色。刚才那段记忆是什么?
那人……
是夙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