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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棠几l人到揽月阁的时候,正赶上大厅戏台开场,乐工弹琵琶怜人唱曲儿,容棠四下看了一眼,径直往二楼雅间走去。
四楼专给女眷使用,一般情况下不会有男子上去。
雅间也少,说是包厢,其实就是四周用屏风围起来,再摆上一张桌子,几l把椅子,便可做一个临时隔绝他人目光的去处。
折花会这些天,不知有多少官员在这样一个个狭窄的格子间里聊过朝堂风云,也不知有多少商户子弟借此处为家族揽了生意。
几l人落座,桌上有茶,宿怀璟嗅了嗅茶水味道,神色未变,说不上满意,但也没有多嫌弃,先替容棠用茶水清理了一下杯子,才替他斟了一杯放在面前。
他们这几l天没怎么来过湖心岛,淞园有很多好玩的去处。
西北角的兽园,南边的海棠院,东边的梅林以及多处可供垂钓观赏的池塘……
先二皇子将这座园子打造得美妙绝伦,甚至专门辟了一处院子用来展列国史诗赋以及大虞从古至今那些灵巧精致、民间难得一见的古董艺术品。
容棠跟着宿怀璟一间间逛下来,越看越震惊。
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都如此匮乏的年代,皇家能出这样一位皇子,年年免费开园,供寻常老百姓赏玩娱乐,看一看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上曾诞生过多少先贤,又有过多少精品,实在是……
太令人动容了。
而仁寿帝跟盛承星入住后,院子里明显空了一些展品,但总体格局未曾改变,馆内依旧有许多陈列,不清楚是他们没拿,还是盛承星为了折花会又摆了出来。
跟先二皇子在这座庄子里留下的那些财富相比,揽月阁、湖心岛、日日灯火不夜天、夜夜歌舞戏子声,都显得格外浅薄,被莲湖上的风一吹就散了。
容棠越看越遗憾自己没能见宿怀璟二哥一面。
那样一个潇洒恣意又心系百姓的少年郎,谁见到都会被他吸引的,容棠不可避免地想跟他交谈。
“又是想骂作者跟主脑的一天呢。”容棠晃悠着杯中茶水,跟系统抱怨。
呵。系统说。
容棠愣了一下,语气带着点小心:“你怎么了?”
系统:哼!
容棠:“?”
他皱了皱眉:“中病毒了?”
tui!
“……”容棠沉默良久,得出结论:“好像真的中病毒了,这怎么办啊,还能联系上主脑吗,不会报废吧?笨蛋系统报废怎么处理,扔进垃圾回收站吗?还是填进时空乱流?”
他在这都快脑补出一个星际大战了,系统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宿主!
容棠一下笑了:“哎,我在呢!”
你别想蒙混过关!系统说。
容棠很是冤枉:“我到底怎么了?你从前几l天开始就一直阴阳怪气不理我,我很委屈的好吗?”
系统没有眼睛,不
然一定瞠目结舌,
但它气的在空间小人面前蹦哒了好多下:你还委屈!?
“嗯,
超委屈的。”容棠面不改色。
数据流差点混乱,有一瞬间容棠甚至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团白色的光团,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散。
容棠眨了眨眼睛,等自家系统回答。
系统跳脚了半天,涨了半天,要是它能实体化,脸一定都红了,憋了许久,才干巴巴地扔出来一句:你是大笨蛋!
天知道它休眠结束,一打眼瞧见自家宿主跟大反派睡在一张床上,分明有两床被子,却偏偏窝在了一起,宿怀璟还抱着容棠的那一瞬间冲击力到底有多大!
笨蛋宿主还一无所觉,它喊了半天都没叫醒他,反倒宿怀璟在院外有鸟雀叫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暴雨落过,空气都清新得很,大反派带着美梦刚醒的从容和慵懒,垂眸注视容棠好久。等意识到他快醒了,才装模作样地将一只胳膊从容棠身上拿开,钻回自己被窝,等宿主迷迷瞪瞪睁开眼的瞬间,笑着问了声早,然后委委屈屈地动了动自己塞到容棠腰下的胳膊,小声道:“棠棠,你压到我了……”
系统差点气到自爆!!!
它现在看容棠就是个不争气的大笨蛋,看宿怀璟就是个绿茶男!
——这词他跟容棠学的。
系统越想越生气,又骂了一句:你迟早被人卖了!然后果断下线休眠。
它怕自己再看见什么气死统的画面。
容棠:“?”
容棠眨了眨眼睛,愈发懵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家小笨蛋系统到底在生什么气。
茶盏捧在手里半天都没饮下一口,宿怀璟问:“不好喝吗?”
容棠回过神,有些难以言喻的迷茫,看看宿怀璟,低下头机械性地抿了一口茶,然后摇头:“还行。”
宿怀璟脸色变了变,眼神中划过一丝寒凉,伪装温柔地问:“有什么烦心事吗?”
容棠微怔,再一次为宿怀璟的敏锐程度感到惊讶。
他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情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宿怀璟都能很快速地觉察出来。
就好像……他真的时时刻刻有在注意自己一样。
容棠缓了缓,挺想跟他说的确是有一件:小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哄?
但一来自己不知道系统为什么生气,二来系统没有实体,他就算想哄,也不可能用对人类小孩那样的方式来对它。问多了还有暴露系统存在的风险,容棠只能自己一个人消化这件事。
他转而说起别的:“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柯少傅家好像很厉害。”
他方才找系统出来,虽说是随口吐槽一下作者跟主脑,但其实是有些话想跟系统一起分析。
容棠有时候觉得,宿怀璟在他面前分明什么也没隐藏,坦荡清白得厉害,除了身世这一点,他没问,宿怀璟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跟他说。
但有些时候,大反派的一些行为,看
似寻常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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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确实是为了表示想念,但他又主动在信中提及卢氏书局和李长甫。
容棠总有一种,宿怀璟分明想把自己带进他的谋划中,却又莫名有一些抵触、从而主动将他圈在阴谋之外的直觉。
说不清是怀疑他的立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容棠不欲追问,但从在蜀道阁遇见柯沐二人之后,宿怀璟的每一次交谈对话,他总忍不住去思考他背后究竟是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和企图。
宿怀璟与柯鸿雪交好、主动告诉他们盛承厉的阴谋,直接结果的确是会让沐景序疏远盛承厉,也可以让容棠心无芥蒂地跟他们交往,但容棠总觉得宿怀璟的目的不仅于此。
这种直觉,在他听到宿怀璟告诉柯鸿雪自己生日之后愈发明显。
容棠并不清楚柯鸿雪与先七皇子是否有过接触,但柯鸿雪主动试探他的生辰,宿怀璟也主动告诉柯鸿雪他想要的答案,甚至在对方说出有一个同龄的弟弟之后,不退反进,继续追问。
柯少
傅给的答案太过明显,早夭、同岁、诞辰相同,不知真相的人可能以为只是巧合,但从容棠跟宿怀璟的视角来看,字字句句指向的分明就是先帝七子,也就是宿怀璟本人。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再去反推从初遇至今的每一次谈话,就显得格外有意思。
柯鸿雪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抱着试探的心理来接近的他们,而宿怀璟……
容棠敛了眸,他认为,宿怀璟是想招募柯沐二人。
一个是国子监少傅,一个是大理寺少卿,如果这两人能成为宿怀璟的助力,他的复仇之路会轻松许多。若是能将这两人揽入麾下,以他对宿怀璟的了解,只要有一丝希望,那么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会争取。
而前两世大抵是因为这个时候宿怀璟还在武康伯府,需要耗费心力面对秦鹏煊后宅那些令人作呕的阴私,以及二皇子时不时犯的蠢,这才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跟柯鸿雪沐景序交往,以至于等到真正见面的时候,彼此阵营早就划的一清二楚,再也无法撼动分毫。
可这一世,如果有机会的话,容棠倒是希望柯鸿雪跟沐景序能帮一帮宿怀璟。
-“世子爷,你可记得十年前的大虞皇宫,才正如这夜空,繁星闪烁,月色溶溶。”
他记得柯鸿雪说过类似的话。
那么如果柯少傅知道宿怀璟是先帝七子的话,有没有可能主动投诚?
容棠不敢赌,也没有立场去替宿怀璟决定要不要坦白身世,他只是像宿怀璟推销自己香香的那天一样跟对方推销柯鸿雪。
宿怀璟很配合地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嗯?怎么说?”
容棠:“柯太傅两朝帝师,是朝中威望很高;柯学博——也就是柯鸿雪的父亲,基业在江南,涉足的产业无数,更是江南一带无数商贾心中的主心骨。而且我听说,柯家其实在临渊学府也有一些捐赠,学府每年的收入会有一部分送到他家。”
()容棠说着看向卢嘉熙,后者不明白他们俩为什么突然聊到这个,但还是从善如流地点了头,道:“是这样,早些年战乱,学府也受到侵害,学生四散归家或从军,先生也有不少因战争去世的。等战乱过后,学府险些一度维系不下去,是柯家捐赠了很多金银帮助学府重新修建了学堂和斋房,柯先生的父亲还一路帮学府收集了许多教材与书籍,临渊学府藏书楼里几l乎有一半的书都是柯家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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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棠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目的是为了告诉宿怀璟柯鸿雪家学渊源,家世也值得交好,谁知道卢嘉熙说着说着变成了一个学兄吹。
容棠听了半天,略有些好笑地勾起了唇。
宿怀璟瞧见他神色,在桌下拉过他手,默不作声地写字:在想什么?
指尖划过掌心的触感有些痒,却也并非难以接受,容棠克服了一下痒意,细细辨认,旋即抬了下眉,正犹豫是直接打断卢嘉熙还是偷偷跟宿怀璟说小话的时候,宿怀璟直接将手掌一背,搭在了他腿上,指尖向上勾了勾,意思放得很明显:你也写字。
容棠愣了一下,楼下戏已开场,咿呀的曲声风味奇佳,演的似乎是一场高门大户之间的戏码。
容棠没什么兴趣听,垂着眸,在宿怀璟手心写字:他跟柯鸿雪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吧。
宿怀璟反手抬起来,握住容棠的手:怎么说?
容棠:都是学兄吹。
宿怀璟停顿了两秒钟,低下头闷闷地笑出了声。
卢嘉熙一下卡了壳,不知所措地看看容棠又看看宿怀璟,然后小声问:“我是不是吹得有点狠?”
容棠心下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这小朋友也太会反思自己了,有点可爱。
宿怀璟却道:“确实有点。”柯鸿雪那人,教书育人都可能被指责误人子弟。
卢嘉熙脸红了大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宿怀璟随口扯了一个话题,问:“那沐大人呢?他也出自临渊学府,怎么没听你提及他?”
卢嘉熙表情茫然了一瞬,仔细想了想,道:“沐学兄……是学府教史学先生的儿子,先生在学府许多年,平时不怎么与学生有往来,授课之后便离开学斋,据说这些年来只有柯学兄与老师走得近些,是以我们跟沐学兄其实都不怎么熟。”
“而且——”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学兄看起来冷冷的,便是有时候公办来学府,或者去看望先生,我们偶尔看见他,也总是不敢上前搭话的。”
不像柯鸿雪,次次去学府都要弄得人尽皆知,明面上送几l箱子的笔墨纸砚、古籍残本来,背地里却让小厮带着一包一包的叫花鸡、盐水鸭、甜糕点、桂花酿…
()…
他如果不是讲学,来学府是没什么正事的,陪着沐景序罢了。沐少卿公干,他就私下里带坏大虞的花骨朵们。
偏偏花骨朵还都喜欢他喜欢得紧。
容棠听他这么说,先是笑了一下,然后问:“沐大人便没有其他要好的同窗?”
卢嘉熙皱眉思索一番,摇头:“没有的,我听学府里其他学兄说,沐大人在学府其实只待了两年,之前据说一直在乡下,直到庆正五年才被先生带进学府入学,那时候柯学兄已经在学府了。”
“据说沐大人刚来的那几l个月,一直独来独往谁都不理,而且……”他顿了顿,似乎背地里说人闲话有些不好意思:“沐学兄真的冷冷的,没人敢跟他接触,就算有人凑上去想跟他交朋友,但他既不出去喝酒也不去听曲儿,就连每月休沐日大家偶尔进城去酒楼吃吃饭,他也不会跟着。更何况他还是先生的儿子,大家总会担心他向先生告状的,久而久之便就都疏远了。”
宿怀璟问:“那柯鸿雪是自己凑上去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卢嘉熙挠挠头,“都是我入学前好多年的事,我听到的都是一直在学府上学没考上科举的人传的,不知道真假。”
容棠闻言皱了皱眉,直觉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他思考了两秒钟,眼睛一下瞪大,张口就要问:“那——”
“柯大人今年多少岁?”宿怀璟跟他同时开口,话音落地之后还不忘偏过头问容棠:“棠棠想说什么?”
容棠摇摇头,身子放松下来:“没事,我也想问这个。”宿怀璟便冲他弯了弯眸。
卢嘉熙道:“学兄今年二十六岁。”
宿怀璟:“柯大人今年二十六岁,庆正七年便是二十四岁,以柯鸿雪的才学,他怎么会到24岁才参加科举?”
卢嘉熙有点懵,想了半天,不太确定地说:“我只是听说学兄入学是为了宽柯太傅的心,他一开始其实是不想入朝做官的,所以一直都没参加科举,直到两年前,他才跟沐学兄一起报了名。”
容棠蹙了眉头,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一时没有理清其中关窍。
宿怀璟闻言却轻笑了笑,抬起茶杯:“是么?”
他垂眸抿了一口茶,看向容棠,唤:“棠棠。”
容棠望向他,眉头还没松开。
宿怀璟笑着放下茶盏,伸手抚平了他眉心,吓唬道:“皱眉太多会变成小老头。”
容棠:“?”
宿怀璟:“有我呢,不用烦心。”
楼下戏曲热过场,屏风外脚步与寒暄声渐起,宿怀璟辨了辨声音,笑着问:“折花会的主人来了,去打声招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