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1)

“……”

宁岁蓦然有种被他用魔法打败魔法的谐谑感。

她摸了下鼻尖,轻掩住唇边的弧度。

关系也比较熟了,就不跟他绕弯子了。

宁岁耷拉着睫毛,嗓音细软道:“其实……今天心情不好,还是因为我妈的事。”

简单跟他讲了一遍过程,她说:“我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她总把我当做一个没长大的小孩。”

十八岁了啊,已经成年了。

很多其他的同学这时候已经独立,甚至能够自己打工赚钱。

而夏芳卉却还是管这管那,习惯于掌控她的一切。

这有时候会让宁岁觉出一种窒息感。

——过度的爱也会成为一种压力吗?

她真的不知道。

在高二的时候,宁岁记得,那段时间非常难熬,再叠加夏芳卉这种偏离正常范围的控制欲,导致她曾经崩溃地跟那位笔友诉过苦。

【我在她面前是没有秘密的。所以我从来不写日记本,也很厌恶别人试图靠近我。】

【她会看我的手机,会要求看我的聊天记录。我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像是一个被扒光的人,没有任何隐私和尊严可言。】

因为这样,有时候宁岁只希望其他人都不要理她,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龟缩于自己的小世界里,那扇心门紧紧关闭。

过度的爱和关心也是一种打扰。

【这话听着也许有点矫情。但我觉得我得到的关注让我有点无力承载,它们像密密匝匝的潮水一样,让我喘不过气来。】

所以她不太懂怎么与旁人亲近,总是感觉心里面有障碍。

——当然,宁岁承认,这些也都是真的生了气之后才说出来的话,有些过激。

每次冷静下来以后,她又记起很多芳芳的好。

外婆外公家条件并不算好,外婆也不舍得花钱,所以夏芳卉从小节衣缩食,从未吃饱穿暖过。

到现在,她还保留着这种节俭的习惯,但是给宁岁买东西时,却仿佛变了个人,大手大脚,什么都要买最贵最好的。

宁德彦已经算够宠她了吧,但芳芳却有过之无不及,在她出生的时候就给她买了挺高额的保险,轮到宁越时却并没有。

别人家是重男轻女,他们家可能反而会有点重女轻男。

从幼儿园蹒跚学步,到现在考上大学,过去这十八年里,生活里的每一件小事,芳芳都无微不至,关心她有没有吃饱穿暖,过得开不开心。

如果宁岁说自己不开心,那芳芳可能比她还要难过百倍。

芳芳自己发高烧的时候还硬挺着熬夜加班,但是宁岁就算只是得个小感冒,她都心疼得不行。

而且芳芳永远能留意到,宁岁想要实现的一些心愿。

小时候跟爸妈一起跟团去过苏州,那边有条街卖的全都是宁岁喜欢的手工小玩意儿,但是因为旅游团每个景点时间排得很紧,所以只逛了一半没逛完。

宁岁一步三回头被拽走,委屈巴巴,结果没想到芳芳晚上没跟大家一起去高档茶馆看评弹表演,而是当机立断带着她打车穿越大半个苏州,把剩下半条街给走完了。

这件事让她印象格外深刻,感动地记了好久好久。

有时候宁岁会想,自己应该知足。

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获得这样多的爱。

但其余的时候,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感到委屈。

宁岁觉得自己现在的思绪还挺混乱的,也许是因为当局者迷,所以就特别希望有个人能够说些什么来点明她。

宁岁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最后抬起手,轻轻碰了碰眼睛:“谢屹忱,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特别白眼狼,一边享受着我妈的好,一边又排斥她对我的管束。”

她其实很茫然,问出这话的时候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回答。

这也许本来就是道无解题。

谁知电话那头晃了晃,慢悠悠地谑了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宁岁:“嗯?”

谢屹忱:“你要这么说,我还瞒着我爸把他的钱给了别的亲戚呢。”

他很嚣张,也很有自知之明:“一声白眼狼都不够,还得加一句败家子。”

哦对,三四百万。

宁岁也想起来,默了一瞬,莫名很想笑。

——这要比起来,好像,确实是甘拜下风。

谢屹忱又笑了声,嗓音懒懒道:“我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有我给你兜底呢,别怕啊。”

“……”

宁岁觉得他这安慰人的方式真是粗暴又奇特。

又是短短几句就化腐朽为神奇。

她舔了舔唇,手机紧紧贴在颊边,慢慢又眨眼吃了颗软糖。

甜滋滋的。

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谢屹忱声线低缓,正色道:“对于这事,你想听听我的理解吗?”

宁岁怔了下,立刻点点头:“嗯。”

谢屹忱说:“站在阿姨的角度上,她很爱你,所以希望能够了解你所有的情况,这种出发点本身没有错。”

“但是站在你的角度上,你也需要私人空间,希望拥有自己的生活,会感觉她的方式有失妥当也很正常,所以,你不需要因为自己产生了那些负面念头就感到愧疚自责。”

“相反,我觉得你能够体谅到她的难处很不容易。换作是我在你的位置上,也不一定能像你处理得这么好。”

他这样客观公正,宁岁觉得很受用。

不像一些外人长辈,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跟她说,你妈妈这么辛苦,脾气是有些急,但你也应该懂事点,多体谅她一些。

“宁岁。”谢屹忱顿了下,认真地叫她的名字。

“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个体,有权做选择,也有能力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她不是不放心么,那就证明给她看,你已经长大了。”

宁岁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茅塞顿开了。

或者说,和他聊天,总是有种豁然开朗、柳暗花明的开阔感和轻盈感,仿佛四两拨千斤,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原先以为是数学让他们这么有共同话题,后来才发现,好像也不是每个学数学的人都能这么志同道合。

至少今天晚上和数学系那个高学长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心里就没有那种特别与众不同的感觉。

不过,也许是她的错觉,宁岁总觉得谢屹忱说话的语气,跟她之前的那个笔友有些类似。

但具体对方是怎么回答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宁岁捏了捏袋子里的软糖,温吞地嗯了声。

总感觉自己心跳又有些快,她下意识问:“你有用过那个数竞的答疑网站吗?”

那头安静一瞬,轻笑:“扯哪儿去了,什么网站?”

“就LeonhardEuler,我之前跟你提过的。”

他漫不经心地回:“好像有查过资料?不太记得了。”

宁岁默默地盯着那袋糖出神,好半晌才又嗯了一声。

第二天是报道日,宁岁要早起去做志愿者,于是也没有跟谢屹忱聊很久。

才早上九点钟,校园里的人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宁岁戴上了那个引导员专用的斜红杠杠,非常尽职地介绍报到流程,带着新生们去到指定的宿舍。

站了一个上午,她的工作任务圆满结束。

孙小蓁也是数学系,但是宁岁和她不太熟,只知道两人寝室房间隔得比较远,也没有过多联络。

回到寝室,宁岁发现其他的三个室友也都已经到齐了。

其中一个挺自力更生的,吭哧吭哧挪上挪下铺床系蚊帐,见到宁岁也很开朗地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毕佳茜。”

宁岁和她打了招呼,见她已经把桌面整得井井有条,好奇问:“都是你一个人打扫的?”

“是呀。”

毕佳茜擦了擦头上的汗,挺坦率地道:“我爸妈没跟着一起过来,我就自力更生了,不过难度也不大,嘿嘿。”

正说着,另外一个室友梁馨月拎着拖把进来,看到宁岁这个新面孔之后双眼一亮:“你这身,是去做志愿者了吗?”

宁岁温和点头:“对的。”

三个人呈三角形状一阵寒暄。

梁馨月的爸妈跟在后面进来,两人都叫了“叔叔阿姨好”。眼看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满满当当地往柜子里装,毕佳茜在上面感叹:“哇,馨月你东西好多。”

梁馨月爸爸无可奈何翻了个白眼:“早说让你不要什么都带。”他捞起一个大大的香蕉玩偶,“这种带一个两个玩玩就好了,你装了一整箱。”

梁馨月仿佛早已习惯她爸的唠叨,冲过去把玩偶抱在怀里,嘻嘻笑:“放心,能塞下,你别管这么多啦。”

梁馨月很明显是小公主类型的,本地人,所以带了很多东西来,桌面上颇有生活情调地摆放着可可爱爱的盲盒摆件,还有日历和一盆小的多肉植物。

另外一个室友迟迟没有露面,行李箱简单地堆在桌子底下,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

毕佳茜问:“你们知道俞沁去哪里了吗?她好像就在这儿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梁馨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宿舍是上床下桌型,还比较宽敞,她爸妈在这帮忙里里外外打扫了一下就离开了,三个正想聊些什么,俞沁一边哭一边冲了进来。

毕佳茜是热心人,当即掏了张纸巾就迎上去,俞沁擦干眼泪,还在悉悉索索地抽鼻涕。

梁馨月也围了上去,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

就是她和比自己高一届的高中学长恋爱,两人都考上了京大,之前的半年一直异地。

俞沁一过来就想见学长,没提前跟他说,就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喜提惊吓——发现自己的男友在京大还有另外一个女朋友,两个人在男寝宿舍楼下你侬我侬。

最新小说: 嫡女夺珠 失忆五年,我和死对头奉子成婚了? 分手后,被渣男小叔明撩暗宠 病秧子先别死,神医娘子来冲喜了! 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 都市觉醒:我能不断进化异能 宠妾灭妻?主母二嫁高冷王爷 钱局 相亲当天,我被豪门大佬闪婚了 诱哄:心机前夫他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