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色微有不耐,也不知是真的等她等烦了,还是有别的。
或许严韫并不是真的在等她,不过是因为董氏误会的话,叫他心生困扰。
沈辞宁率先避开了他的视线,“那婆母好生休憩,若有不适,让嬷嬷去寻儿媳过来。”
近来沈辞宁自看医书,又追着郎中问,学到了不少本事,董氏偶尔需要针灸,郎中总是来回跑,严谨说不如就备一个郎中在家中候着,董氏嫌麻烦不肯。
因此,沈辞宁看账目之余,便去医馆跟学,郎中夸她聪慧,没多久的功夫,已经可以下针了,而今董氏这头的毛病,便是她在看着。
就连严府上有小病小痛,没银钱看郎中的下人,纷纷找上她帮忙看病,沈辞宁谦和,素来不会拒绝。
无形当中,沈辞宁在严府的名声越来越好,丫鬟们都喜欢这个温柔漂亮,说话温声细语,亲近可人的少夫人。
董氏欣慰笑道,“无事,你快些去吧,近些日子也累了,好生休憩。”
不管严韫是不是在等她,到了他的面前,沈辞宁依然按着规矩行了个礼数,“叫夫君久等了。”
男人的视线停在她的身上还没有收回。
沈辞宁静等了一会,男人没吭声抬脚就走,她默跟在后面。
本以为他照旧很快先回去,男人的步子悠悠,少女迈的步子小,他适应着少女的节奏,很快两人就并排了。
严韫斜睨着她的侧脸,“不想跟我一道?”
她抿了粉唇,抬了抬眼,一对上他的目光,似乎并不想跟他对视,害怕一般垂了下去,摇头说没有,“夫君误会。”
沈辞宁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了裙袖。
她有意无意拖延走慢,可旁边的男人始终与她同行,沈辞宁,“”
再察觉不出来,沈辞宁便是真的迟钝蠢笨,严韫是不是有话要跟她说?
“你将母亲照料得很好。”他果然说道。
“都是辞宁该做好的本分。”她滴水不漏的接话,反而把严韫给噎住了,从前他怎么不知道沈辞宁的口舌还是有几分伶俐的。
竟然用他跟她说过的话把他给堵了回来。
“你做好本分的事情,我也会好好地待你,原先在书房的事”
明明那么多天过去了,沈辞宁一直是躲避的状态,眼下忽然又要跟她提这件事情。
她该说什么?
于是她又干巴巴重复了一遍,“夫君,我真的没有。”没有往严谨身上下所谓的心思,更没有使用什么心计。
严韫答非所问,“沈辞宁,当初阴差阳错我占了你的清白,别的暂且不论,我既娶了你,只要你恪尽本分,同理之下,我也会做好我该做的,好好待你,给你应有的尊荣。”
如此,她就不会再多想多问了吧,或者做别的事。
少女身侧攥紧的手松开了,忍不住自嘲一笑,沈辞宁啊沈辞宁,你怎么还会有期待。
严韫娶她,就算不是因为姐姐,也仅仅是因为责任而已,没有别的。
沈辞宁,“嗯,谢谢夫君。”
一道往回走,她比原先还要沉默,跟刚刚也没什么两样,可严韫就是觉得不对,明明已经解释清楚,为什么,他觉得沈辞宁的心绪好似越发的低落了。
“你近来身子利索了?”他忽而问道。
在大理寺的同僚,多数三十,已经娶妻生子。
严韫最年轻,又是新婚燕尔,他不爱说话,共事的大人比他年长,时常打趣他,说他查案子那么久不归家,会不会被夫人埋怨责备?
他还没有回话,就有大人翻出了原先从看门侍卫那里听到过的传闻,说严韫的新婚夫人曾经来找过他。
谈及此,又不免有人好奇沈辞宁。
被他三两句给搪塞过去,那些大人却不放过,就着严韫的态度,非要跟他讲经验之谈,说家中夫人还是要多哄哄,尤其他这新婚,少在大理寺忙碌,否则将来后院起火,那可比大理寺的案子要难处理多了。
严韫不以为意,敷衍扯了扯唇。
沈辞宁安静娇怯,她会闹吗?想不出沈辞宁会跟他喧闹的样子。
“向来只听说太尉大人有一女名唤沈湘宁,不想还有个足不出户的小女儿,实在不知品貌如何?”
说到品貌,严韫越发的沉默。
沈辞宁的相貌自不必说,她的品性若单看沈辞宁的那张脸,任何心计谋算都想不到她的身上去。
“”
严韫还没有说话,已经有人率先替他答腔了,“能入严大人的青眼,品貌还用说吗?再者沈大小姐可是广陵第一美人,她的妹妹能差到哪里去?”
听到旁人议论沈辞宁,他的心中总有一种被人觊觎私物的不愉感。
“催促仵作快些验尸,圣上给的时日不多了。”他打断了话,提到破案的时日,众人的脸色免不了凝重。
待到仵作来了之后,静等的时刻,众人在议论孙大人的长子与其姨娘的案情,不知怎么的,又绕了回来。
提到案子的凶手,众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孙大人的长子身上,排查他的仇家,以为是仇杀,却忽略了那姨娘。
还是严韫顺藤摸瓜,理清了案件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孙大人的大姨娘。
孙大人的正妻早亡,内宅一共有三房姨娘,正妻留下一子,次子乃是二房所出。
眼看着日后孙大人的一切都落到长子的手上,为了不竹篮打水,二房姨娘用了些手段,把跟长子相好的女子故意拉媒给孙大人,就等着将来东窗事发,孙大人恼了长子,父子二人翻脸。
这件事情被大姨娘知道了,一不做二不休,雇凶杀了两人,出了事情有凶手在前面挡着,往深入了查,二姨娘的嫌疑最大,她倒是撇得干干净净。
世上无往不利,她一直生不出孩子,旁人看她是无利可图,实则,若是孙大人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她得不到的也不会便宜别人。
事情的真相令人唏嘘,在场的官员推己及人,说到自己的内宅去。
又说起女子的心思多数要顾一顾,讲着讲着便谈到了孩子,以及自家内人的身子,严韫并未接话,也被迫听进去许多。
听说夫人身上总有几日不适。
想到上次他伸手抱她,误以为他要什么,沈辞宁说不方便。
“好了。”不知道严韫问这句话的用意何在,沈辞宁依然回了他。
约莫是为了孩子的事情,董氏催得急迫,严韫又总是不归家,眼下孙大人家的案子了结,皇帝特意让严韫休憩。
“我听母亲说,你的身子调理好了罢?”
沈辞宁缓缓点头,“谢夫君关心,比之前好了许多。”
的确是好了许多,她的脸色也红润不少,只是身姿依旧瘦弱,没长多少肉,看起来依旧纤细。
“……”
问了两句之后,一直到北苑,他都没有再说什么。
严韫方才那样说,前又问了她的内事,今夜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她现下并不想,又不能推拒。
若是表现出不愿,只恐怕又是惹恼了严韫,从前她好盼着能和严韫有一个孩子,而今…
严韫进了浴房,沈辞宁在外头妆奁台前坐着,香梅要给她梳妆,她埋着脸说再等一会,还不急。
好巧不巧,厨房的下人着急来找沈辞宁。
“少夫人,周婆子发了高热,怎么都不肯去看郎中抓药,眼下疼得直叫,与她同住的人没了法子,又不敢惊动夫人,只能来找您了。”
沈辞宁连忙起身,“带我去看看。”
周婆子家中贫苦,底下又养着孩子,平日里缩衣节食,近来春寒交替,一不小心便会着寒。
沈辞宁给她抓了两味药,让人熬了给她喂下去,亲自守着,周婆子退了热,沈辞宁才回去。
来来去去倒没耽搁多久,回来时,严韫竟然还没有出来。
“小姐,夜有些深了。”眼看着两人的关系稍有缓和,香梅真怕闹得不可开交,届时苦的又是沈辞宁。
趁着没人的当口,香梅哄说了她几句。
沈辞宁出去一趟,回来时神情仍然低落,倒也不阻拦了,由着香梅给她卸除钗环,乌黑的发垂落下来,拢住她的脸。
脂粉洗净后,脸越发的白嫩剔透。
严韫在浴房时已经得知沈辞宁出去了,他才多等了一会,出来时,正见到她杵在一旁发愣,神情有些放空,也不知道是不是跑这么一趟累了。
出来了一会,她都没有发觉,严韫拿外衫时指骨敲了敲衫架发出声响,引得她回神。
“……”
“夫君。”
“嗯。”
严韫出来后下人进去收拾,她随后进了浴房,严韫听着水声响动,许久,沈辞宁才出来,香梅进来给她擦头发抹头油。
她上榻时异常的小心翼翼,慢吞吞的,少女身上带着幽幽的香气传过来。
严韫没叫她过去,攥住她的细腰将她压到了身下。
她紧张的,不自觉攥住严韫的手臂。
眼里慌张分明,纯情得像落入陷阱中的麋鹿,勾得严韫眸色深暗,大掌不自觉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