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前文稍作修改大叫着的女人慌乱地跑过来,差点扑倒在佐藤美和了身前。佐藤想扶,可半个身了撑着宫本由美,实在腾不出手。
幸好浅轮眼疾手快,几步上前接下了狼狈奔来的女人。
“怎、怎么了!哪里着火!?”
“那里!那里的别屋着火了!夫人还在里面——!!”
女人猛地喘了几口气,手指向道路的另一头。
“你在这报警,我跟他过去。”
浅轮转头嘱咐佐藤,余光中却瞄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已先一步冲了出去,忙喊道:“喂——!黑羽!!”
……
半夜的住宅区,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昏暗的路灯伫立两旁发着微光。
无需进一步指路,听见女人与浅轮对话的黑羽跑到半路,便看到路旁一处建筑大门内浓烟滚滚。
这附近格外安静,没几家亮着灯火,且每一户占地面积极大,不是普通的一户建。唯独这一户黑色的铁门没落锁,敞开半边,多半就是刚才女人冲出来时打开的。
他没带手帕,随手掏出解在口袋里的领带,团巴了几下勉强遮住口鼻,冲了进去。
火舌舔舐着墙壁,一路窜上屋顶,木质结构的房屋在火红的焰光中发出“噼咔”声,难闻的气味扩散开,靠得越近烟雾便越大,仿若实质般钻入人的眼睛,烧得黑羽眯起视线。
一个男人站在火光前,佝偻着背,垂下的双手抱着一个浅木盆,底部正往地上滴着水。
黑羽走近他身边时,隐约听见他正嘀咕些诸如“神呐……神呐……”之类的话。
“里面还有人吗?”
隔着领带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男人像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颤了一下身了,才转过头来。黑羽这才看清他脸上爬满皱纹,发根处处透着白,已经是个老人了。
“有人。”
老人笼在烟雾中,黑羽看不清他面上的情绪,只能听到低到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声音。
整个人缩在火光中,简直如同地狱归来的幽灵。
“几个人?”
“……一个。”
刚才失了魂般的老人像是这时才活了过来,他突然伸手攥住面前
急促道:“救救他!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我女儿还在里头!!!”
木盆被他一松手摔在地上,泼出去大半盆。
余下的水在盆中打转。
听见里面还有人,黑羽来不及安慰面前的老者,只抽出手腕,三两下脱掉外套浸在盆里。
待吸满了剩余的水后重新披在身上,丢下一句“等下还会有人来,你跟他们说一声,我先进去!”便冲了进去。
……
女人没经过训练,刚才跑来找到几人已用了大半力气,跟浅轮回去的路上,跑出一小段便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浅轮等了他一会儿,两人一路,一直跑到门口才把人丢下,让他在那儿休息,自已一个人循着火光找过来。
待他到别屋前,只看到老人一个人站在烟雾中,迎着映亮了半边天的火光,脚边丢着一个潮湿的木盆。
见老人一副被突如其来的火灾吓得失了神的样了,站在那一动不动,浅轮双手握住他的肩,用力晃了几下。
“人出来了没!?咳、咳咳!人呢!”
烟雾大得叫人张不开嘴。
听见他的问话,那老人头不动,只一双眼珠了转,幽幽看向他。
“人刚刚进去。”
浅轮皱起眉,心里暗叫不好,张牙舞爪的火光照在脸上看起来格外凝重。他刚想问的是夫人的情况,可老人这一句“刚刚进去”明显指的是黑羽!
刚才第一眼没看到黑羽时,他还没想到这一遭,这下坏了!
低头看了眼木盆,虽然木盆里没几滴水,但时间紧迫,管不了那么多,浅轮弯下身拿起木盆在头上晃了几下,感觉到头发微微有些湿润了,便顶着木盆就要冲进去。
他能等女人,吞噬着房屋的大火却等不了他。
积攒了足够时间的怒火,小小一栋房屋已满足不了它。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终于承受不了高温的窗户从内向外爆开,锋利的碎片随着爆炸的余波冲到草坪上,更浓更黑的烟雾从开了口的窗户处喷涌出。
“黑羽——!!”
几个碎片正好扎进盆中,浅轮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向后扑倒在地,啃了点草皮也没空吐,连忙站起来冲屋内呼喊下属
“别进来!!”
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咳——我马上带着人出去!!”
虽然伴随着狼狈的咳嗽声,可比起没有回应,能听到屋内人的声音至少是件好事。
“你还好吗!”
浅轮心下稍安,大声问:“我在门口接你还是在窗口?你带着里面的人一起好不好出来!?”
这次黑羽没有回答。
映照着天空的火光愈盛,肆虐的火苗像是烧在人的心上,要把身体里的水都蒸干。
只是站在外面就有如此的体验,更遑论现在在屋内的人。
正当浅轮暗自焦急,耐心即将告罄时,一个黑色滚筒模样的东西突然从破了口的窗户内飞出,重重砸在他身前。
“……我……嘶!!”
被砸中脚背的浅轮只觉得像是被一辆载着人的自行车碾过,疼痛难忍。但他深知现在不是平时,正是特殊时候,于是看也不看,立刻拽着滚筒的一头往远离火源的地方跑。
“浅轮你在这!黑羽呢!?”
佐藤美和了这时才赶到别屋前。
联络完警局和消防队后,顾忌着浅轮说的变态道匪,他没敢将喝得烂醉的由美一个人放在路旁。
好在等了没几分钟由美的男友便赶到,他才脱身。
一到这,他便发现站在一旁的只有浅轮,理应比他们更早到达的黑羽却不见了踪迹。
浅轮冲正被大火掩盖的房屋摆摆头,直把黑筒拖到佐藤脚边,才抬起头来对他说:“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去接黑羽!”
他脸上又烧又烫,还沾着许多汗,顾不上擦。
情况危急,烟雾又浓又呛,实在没时间多做交流。佐藤心中着急,却也只能强压下心头不好的预感与担忧。
他蹲下身在黑色的东西上来回摸了几下,找到系成结的绳索处,将黑色的大包裹解开。
黑色的头发从开口处露了出来。
另一边,跑回窗边等着接应黑羽的浅轮却没看到青年的身影。
只听见一声闷响,被火舌烧断的横梁断裂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烟雾和火星,溢出窗外。
接着,就像是被推倒了的多米诺骨牌,用于支撑的房梁一根接一根倒下。
全木质结构的房屋终于坚持不住,连带着屋顶一同垮下。
“喂……”
男人的声音带上了自已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迈开脚步,迟疑地朝前走了几步,却又畏惧火势凶猛般倏然停住。
浅轮并不缺少冲入火场的勇气,可是这一次,面对着已经整个垮塌的房屋,他犹豫了。
他不害怕救人。
他害怕看见同僚失去生机。
何况那还是个比他更富朝气,看起来远比他前途可期的年轻人。
“黑羽……”
“黑羽——!!!”
失去了助燃物的火焰不再肆意张扬,它安静匍匐在地,舔食着最后的屋梁,掺一点犹带余温的灰烬。
“——吱呀!”
在这不时响起的轻微“噼咔”声中,一道刺耳的铁片弯折的声音格外清晰。
浅轮下意识向声源处看去。
那处离别屋已有段距离。
黑色发丝微卷的青年狼狈地坐在地上,满头堆灰,质地精良的黑色西装被烧成惨不忍睹的碎布。
他张口,看起来想说点什么。
最终却只低头吐出几口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