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萧圣高的话。
紧接着,程玺的脸出现在宫宴入口处。
惹得众人都纷纷看过去。
程京妤更是意外,但她只看了程玺一眼就红了眼眶。
——她爹一身铠甲,浑身都是干涸的血迹。
明明离开西楚不过一月,可他竟然鬓边有了一簇白发。
就连眼神也变了,凌厉地扫视过在场的一众朝臣。
他似乎是一路疾驰回朝,风尘仆仆,而手上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重物。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萧圣高的恐慌在脸上一闪而过。
程京妤已经扑过去:“爹!”
她手上已经汗湿的一团纸,被她死死攥在手上不可能丢。
看见程玺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叫她惊喜。
视线一晃,看见跟在后面的程京鹤,她眼眶一湿:“哥哥。”
程京鹤站在程玺身边,抚了抚她的长发。
还没等程京妤问他们怎么会突然回朝,萧圣高就先开了口。
“爱卿这是、西北的战乱已经平歇了?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吧?快,来人赐座!”
他显然很慌,像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见程玺。
——不,应该说,他就没想过程玺还会活着回来。
南唐不是说过,万无一失,绝无可能让程玺回朝么?
那这是什么?
不光是程玺,就连程京鹤也回来了!
而且他们看起来还毫发无伤!
“坐?”程玺拎着那东西,一步步走向龙座。
四处的朝臣都好奇得很,不过也都被程玺的表情吓着了,根本不敢出一点声。
随着程玺的军靴哒哒地踩在地上,离萧圣高越来越近,明显看见皇帝无措地吞咽一口了。
他的手抓着龙椅扶手,双眼紧盯着程玺,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的紧张。
但是不明白他的紧张是为何。
莫名又奇怪。
“不、不必见礼了。”萧圣高佯装镇定地一笑:“爱卿千里迢迢赶回来,正好时辰要到了,不如直接开席吧?”
程玺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他抬高手臂,那黑色的布兜便亮在众人面前:“陛下知道这是什么么?”
被他提在身侧的时候尚且不觉得有异,可是此时抬高,才发现这东西圆滚滚的。
虽然包着它的是一块黑布,但是那块布似乎被什么液体洇湿了。
离得近的更能闻到一股浓稠的血腥味。
“南唐叛乱,起因本就有些蹊跷,当时陛下要我前去,诏令下的也急,但我始终没有多想。”
众人都能清楚地听见程玺的掷地有声。
而皇帝此刻已经全然沉下脸:“你究竟要说什么?”
他甚至在暗中,朝自己的暗卫比了个手势。
禁军直接听令皇帝,全都在暗中摸向佩刀。
但是此时,喜乐宫外竟然传来沉甸甸的马蹄声,至少有上千匹马踏入皇城,一墙之隔,枕戈待旦。
“程玺!”萧圣高突然激动起来,他拍案而起:“你是要造反吗!”
几乎在这时候,原本呆若木鸡的朝臣,此刻都惶恐不安起来。
位子上坐不住,好几个已经抱作一团,躲在了墙下。
但是程玺造反?
他怎么会造反,西楚的兵权在他手上二十多年了,他要是想造反还用等到现在?
程京妤愣愣地看着,她原本打算孤注一掷的,但是此刻似乎完全没有她出手的余地了。
甚至连她也不知道程玺想做什么。
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背后来人的脚步声也没有听见。
而程玺显然也没有在意萧圣高的暴怒,他依旧举着那东西,双眼只看着萧圣高:“陛下还没回答,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朕不知道!”萧圣高厉喝:“来人,来人程玺要造反,他想谋杀朕!快护驾!”
但是没有人理他,禁军统领咽了口唾沫:“程将军,你是带兵进宫了吗,请您立刻撤走,否则——”
“否则怎样?西楚的三十万兵权都在我手上,如果我要造反,你们小小的禁军和巡防营拦得住?”
没人见过程玺这样阎罗般的表情,不,应该说在西北战场上的敌方应该看过。
他杀敌时就是这样,骠勇如戾气未消的阎罗。
“你——”禁军统领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来。
难不成这意思当真是要反吗?
“陛下既然不愿意猜,那就直接看看吧。”
程玺说着,将手上的东西直接抛出去——
圆滚滚的东西在桌上翻滚了几圈,因为没有束口,里面的东西很快掉出来。
程京妤只听见仪贵妃惨叫了一声,还没来的及看清楚,眼上一抹温凉袭来。
——有人从她身后伸出手,轻轻捂住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