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之后,为什么不向区里明说呢?”王媛媛看着张二娃,慢悠悠地发问。
她心里非常清楚,区里公示了,这就是程序上认可,所以她暂时不能谈理法,只能先从道德层面下手,质问对方。
“区里错了,那是区里承担责任嘛,这个责任,为什么要我来承担呢?”会计张二娃冷冷一笑,“我只知道,区里说了,我能领五尾鱼苗……政斧的错误,总不能推到老百姓身上。”
真是巧舌如簧啊,王媛媛冷冷一笑,“但是你已经知道,政斧出错了,还试图浑水摸鱼,为自己谋利……这个我没说错吧?”
“政斧就不能犯错,也不该犯错,一错就是民不聊生,”会计张二娃理直气壮地回答,“你们的错误,不是我造成的,你们通知了,我还能不来领号牌?”
“那你见别人家没关门,进去偷钱,就不是你的错,是怪房主人没关门了?”王媛媛继续笑着发问,不过眼中没有半点笑意。
“我进的不是别人家,是政斧,”张二娃慢吞吞地回答,提醒对方搞清楚——政斧和私人,那是不一样的,“而且,是你们公示了我的名字。”
“王主任,你这么问不行的,”陈太忠看得忍不住了,有些人你跟他讲歪理没用,于是出声发话,“张二娃,你是否明白,自己错过了报名时间……你只需要回答是和不是。”
“这是政斧的漏洞……”张二娃想要强调一下,他只是钻了个漏洞。
“嘴多,”陈太忠站起身子,不等他说完,抬手就是一记脆生生的耳光,“会好好说话吗?我让你回答,是,还是不是。”
咝,张二娃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抽搐两下,最终点点头,“是。”
“是什么?”陈太忠反手又是一个耳光,他折磨人的水平可不低,“宾语在哪儿呢?”
“是很确定,错过了时间,”张二娃捂着脸点点头,低声回答。
“我特希望你说句‘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陈太忠冷笑着指一指他,“你是否认为,合理地利用区政斧的失误,是你自己高明,不算违法?”
张二娃嘴巴抽动一下,李翔见状,马上笑着回答,“这当然算违法了,二娃,这是陈区长在挽救你,你得端正态度。”
“违法不违法的,那是法官的事,我说了不算,起码这是违背道德的……不义之财,犬豕不顾,你违背了道德,就不要怪别人看不过眼,”陈区长缓缓地摇头,“同时,你是否想过,你凭空落了五尾鱼苗,跃进村的张二娃怎么办?”
“那是……”张二娃很想说一句,那是你们的事儿,反正养殖中心的鱼苗那么多,但是想一想,他还是不愿意挑衅暴躁的陈区长,“我在主观上,没有侵犯他利益的想法。”
他主观上没有侵犯破烂张二娃的意图,那责任自然还是在区政斧。
“你似乎觉得,区里的公示,就是你的护身符了?”陈太忠看着对方,就笑了起来,“还是违背道德的代价太低啊,”
“我都说了,我抽号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冒领了,”张二娃这叫个嘴硬,既然你也不能咬定我违法,那我就可以抵抗了。
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冒领之后,也没来声明吧,陈太忠实在懒得跟他叫真了,于是微微一笑,“行了,把号牌交出来,你可以走了……早晚你会知道代价的。”
“我……”张二娃嘴巴抽动一下,欲言又止,在他想来,自己是钻了空子,但是区政斧搞的公示,怎么能收回呢?你政斧的公信力还要不要了?
所以吃这两个耳光,他是认了,以此为代价,换得陈太忠不计较,可眼下区里居然要他交回号牌,那怎么行?
“你什么你,把号牌交出来!”李翔瞪着眼睛大喝一声,然后冲陈太忠笑着点一下头,“区长,您容我给他做一做工作。”
说完之后,他拽着张二娃出去了,陈太忠看一眼林继龙,林书记笑眯眯地摇摇头,“真是惭愧啊,镇里居然出了这种人。”
“只是个例,这种情况哪儿都有,”陈区长不以为然地一摆手,然后笑着发问,“林书记,你觉得我收他的号牌,是否有出尔反尔的嫌疑?”
“发给他就是个错误嘛,难道知道错了,还继续错下去?”林书记笑着反问一句,又摇摇头,“贴出公示,一个效果是通知,一个效果是要大家挑刺,大家帮忙监督不好的地方,他倒好,不挑刺直接利用,现在只知道强调公示的告知姓,真是无耻。”
“对,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陈太忠点点头,又侧头看一眼于海河,“我陈太忠都能做到知错就改,你一个养殖中心的主任,面子就比天还大?明知道错了,还要往下推卸责任?”
“谢谢区长批评教育,”于主任一边擦汗,一边苦笑着点头,“以后绝对不再犯类似错误,错了就是错了,坚决改正……”
话说李翔将张二娃拽出房间,眼见自己的妻弟绷着脸,说不得冷哼一声,“怎么,合着你还委屈了?”
张二娃压低声音,气呼呼地回答,“我当然委屈了,区政斧的错,我耳光也吃了……”
“你闭嘴吧,”李翔低喝一声,抬手一指对方,怒其不争地发话,“陈太忠的最后一句话你听见没有?‘早晚你会知道代价的’……就算退了号牌,这事儿都不算完,啧,你长着这双耳朵,是为了戴眼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