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确定……今晚的事儿有些蹊跷,你立即去咸福宫瞧瞧,我估摸着此时皇上已去了,你去回禀皇上,就说娘娘受伤了,不能过去!”初夏沉吟片刻后吩咐道。
“是,姑姑!”小安子立即跑了出去。
初夏心中异常不安,可她看着痛得满头大汗的皇后,不忍心再让皇后担心,因此不敢多言。
“皇额娘……”就在此时,公主却跑进了长春宫正殿。
为了怕公主得知她受伤后担心,皇后刻意不让初夏送她回寝殿,而是在这正殿的软榻上歇息。
今夜轮到魏凝儿值夜,她原本是守在公主帐外的,公主得知皇后受伤回宫后,便让魏凝儿伺候她更衣来到了正殿。
“皇额娘您伤到何处了?”公主跑到皇后身边问道。
皇后忍着疼,摇了摇头:“梨梨,你去歇着,皇额娘不碍事!”
“不,儿臣要等太医来!”公主却执意陪在了皇后身边。
长春宫人心惶惶的,而咸福宫西配殿中,拂柳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越靠越近的皇帝,期盼着皇后快来。
“皇上,您喝醉了,求求您放开臣妾……”见皇帝抱着自己,拂柳挣扎起来,欲推开他。
此时的皇帝,因在娴妃宫中喝了许多的百花酒,酒的后劲上来了,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加之酒中被人放了三枝九叶草的汁液,因此浑身燥热,无处宣泄,恍惚间,在他眼中,此时的拂柳却成了皇后。
三枝九叶草无毒,却是壮阳补肾的一味草药,强阳作用不同凡响,加之放入了百花酒中,待酒劲上来了,这草药的作用也被发挥到了极限。
“皇后……”皇帝完全将怀里的拂柳当成了皇后,有些急切的抱着她撕扯着她的衣衫。
“皇上,放开臣妾……来人啦,快来人啦,巧儿,梅儿……”拂柳有孕在身,也不敢拼命挣扎,只得大声唤着身边的人。
只可惜,她方才将屋里的奴才们全都谴了出去,这时候,在外头候着的巧儿等人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冲进去。
“来人啦,救命啊……来人啦……”
听着寝殿内那一声声凄厉的求救声,吴书来顿觉奇怪,皇上虽不待见秀贵人,可顾念着腹中的孩子,皇上也不会置其于死地啊,到底出了何事,让皇上如此动怒?
想着皇上今儿个晚上多喝了几杯,吴书来怕皇帝真的醉了,伤到了秀贵人腹中的孩子,壮着胆子走了进去,随即便眼前的一切给镇住了。
寝殿内一片混乱,皇帝与秀贵人双双倒在地上,皇上衣衫不整,秀贵人身上却只剩下肚兜了,狼狈不堪。
“吴公公,救命,救命……皇上喝多了,快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拂柳见到吴书来,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似地喊道。
“皇上……来人啦,来人!”吴书来立即将身边的几个太监唤了进来,将皇帝与秀贵人拉开了。
“皇后……皇后……”皇帝却欲推开拉着他的几个太监。
吴书来见皇帝双眼一片通红,再瞧着皇帝似乎神情有些不对劲,随即明白了一切,皇上是被人下了春药。
他本欲发怒,脑子里却灵光一闪,随即不动声色的对几个太监喝道:“皇上喝多了,快送皇上回宫!”
“是!”一个太监背起皇帝便往外跑。
“小主……”巧儿与梅儿一边将拂柳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边为她披上了披风。
“为何?为何要骗我,为何?”拂柳浑身都在发抖,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不禁问自己,为何这样的蠢,竟然就相信了她的话,方才……若不是吴公公闯了进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定然是保不住了。
“小主您要去哪儿?小主……”
巧儿与梅儿见主子衣衫不整就发疯似的往外跑,立即追了出去。
“小主您当心身子,小主!”巧儿追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小主……”梅儿也跑去拉住了她。
“小主,即便您不为自个想,也要想想您腹中的孩子啊!”巧儿泣声道。
“孩子……”拂柳有如雷击,顿时醒悟过来,她可以不顾一切,可孩子呢,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就在此时,受了皇后吩咐的长春宫总管太监王禄已然将太医请到了咸福宫。
拂柳原本没事,可此番惊吓却真的动了胎气,几位太医忙不迭的商量着如何保胎。
一时间,咸福宫内人心惶惶。
而长春宫中,太医已为皇后开了方子,她只是闪了腰,伤的不重,歇息一段时日便会痊愈。
皇后此时也缓了过来,便吩咐公主去歇着。
公主今儿个原本是想赖着皇后,睡在皇后的寝殿中撒撒娇,此番却只能回到自个的寝殿里,魏凝儿也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回到寝殿,公主便吩咐魏凝儿去歇着,不必守夜了,魏凝儿拗不过她,只得派了小宫女守着,便要回自个的住处。
只是她还来不及进屋,便被太监小安子给拦住了。
“小安子,有事?”魏凝儿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这小安子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力的太监,虽比不上总管王禄,但在这长春宫中还是说得上话的,魏凝儿向来与他关系不错。
“凝儿姑娘,方才养心殿的一个小太监来传话,说胡公公有要事找你,让你去一趟,他在养心殿的东侧门等你!”小安子低声道。
“胡公公……”魏凝儿心中一惊,文昊哥这么晚了竟然让小太监来找她,应该是出了大事了,否则他定不会如此。
叶文昊如今的身份是胡世杰,他怕被人发现,向来处事谨小慎微,也从未让人察觉他与魏凝儿熟识。
此番竟然不顾及了,定是出了大事。
想到此,魏凝儿也顾不得那么多,匆匆谢过小安子后便往长春宫外跑去。
从长春宫去养心殿本就不远,魏凝儿又很担忧,此时已是深夜,她也顾不得那么多规矩了,一路狂奔才一刻多钟便到了养心殿的东侧门。
因宫内悬挂着宫灯,四周并不是漆黑一片,但朦朦胧胧的却也看不真切,魏凝儿小心翼翼的往四处看了几眼,才静静的候着。
天很冷,魏凝儿在风中站了片刻便有些受不住了,她正准备瞧瞧这周围有无可以躲避的地方,边听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
“凝儿……”
“文昊哥……”魏凝儿有些惊喜的转过身去,还未曾看清眼前之人,随即便觉得脖子后传来一阵剧痛,晕了过去。
来人将晕过去的魏凝儿用黑色的大披风包裹住抱进了养心殿东侧门。
“吴公公,人来了!”
“快快快……送进去!”此时的吴书来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看着那太监将魏凝儿放到皇帝身边时,他还在犹豫。
可就在此时,原本就狂躁不安的皇帝却一把抱住了魏凝儿:“皇后……皇后……”
吴书来把心一横,随即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停了两日的大雪又飘飘扬扬的下了起来,给这座华美而又庄严的紫禁城披上了银色的纱衣。
明日,会有一场暴风雪吧,吴书来如此想到。
……
雪还在下着,屋内燃着炭炉,皇帝并不觉得冷,他怔怔的看着睡在自己臂弯中的魏凝儿,脸上露出了连他自个都未察觉到的笑容。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个小丫头,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细看之下,他才发现,她与皇后长得虽像,却又截然不同,若皇后是一朵优雅沉静的兰花,她便是长满荆棘的玫瑰,虽娇艳却扎手。
皇帝还记得头一次在御花园中遇到她,那时他便是被那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迷住了双眼,原本想着送给皇后,却被扎到了手,只得连根拔起。
花儿若是被连根拔起,便不能存活,那日他没有丝毫的耐心,而如今……将她拥入怀中他才发觉,即便被扎上几下也是欣喜的。
就在皇帝发怔之时,魏凝儿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魏凝儿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要炸开一般。
她竟然睡在一个男人怀里还衣不蔽体。
她……她了,她不能嫁给傅恒了,她完了,全完了!
平日里的冷静在这一刻完全消失殆尽,此刻的魏凝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人,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一切,谁也不能知道。
“凝儿,你怎么了?”皇帝见她醒来了,原本还很开心,但却见魏凝儿死死的盯着他,眸子里一片死寂,心中不由一沉。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魏凝儿双眼通红,疯狂的吼道,随即便在身边寻找利器,可龙床上一片明黄之色,刺得她眼睛发疼,除此之外便无其他,随即她的目光落到了帐外的烛台上,像疯了似地爬下床去。
皇帝见她跌到床下,一惊,便要去扶起她,且料魏凝儿却抓起了一旁的烛台便要向皇帝砸去。
就在此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养心殿的宫女们鱼贯而入。
“皇上……”为首的李嬷嬷见魏凝儿手里的烛台砸了过去,忍不住尖叫一声。
魏凝儿愣在当场,她手里的烛台也猛的一顿,此时那烛台离皇帝的额头还不到半寸,而皇帝却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大胆,竟然敢行刺皇上,还不快把烛台放下!”李嬷嬷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