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宇文楼带领魔族从归墟攻上了九重天。
沉迷于安逸的天界众人,在卧薪尝胆数千年的魔族面前不堪一击。
战况传到云霄殿上时,天帝坐在宝座上,满目望去,竟然没有一个能与之抗衡的人。起初最靠近凡间的琉璃天被攻破时,众神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魔族,就算破了归墟的封印,又能怎样。不过是强弩之末。
可是没有想到,这只强弩,竟然长驱直入,没有任何阻挡的冲破了九重天的防守。
混乱之中,天帝看见凌霄殿外,魔气缭绕。
殿外养的仙草奇葩一瞬间纷纷枯萎。
“快,快,护驾,护驾1
天帝挥舞着袍子,守宫的侍卫簇拥着他往殿内跑去。
“去三十三重天,三十三重天,去找凤凰1
三十三重天上,华怜手执凤翎,刀尖对着自己的腹部。
毕方不忍,上前:“殿下,非得如此吗?”
“你知道的,我没有时间了。”
华怜爱拂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轻声道:“别怕。”
九重天上,宇文楼第一次踏足仙界,对这美丽而脆弱的地方,嗤之以鼻。他抬头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三十三重天外,凤凰神庙那隐匿着的光。
他心中忽然一紧,眉宇间多了些许肃杀,他座下的阿修罗鸟扑着巨大的肉翅,肆无忌惮的在九重天的琼楼玉宇间横冲直撞。
金延抬头看了一眼宇文楼,显然,他们新任的魔尊很不喜欢神界,与在凡间军纪严明不一样,到了神界,宇文楼对魔族将士们的所作所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仙界这一帮食古不化的老不死,是死是活,和他毫无干系。
宇文楼心中烦闷,冒牌货毕竟是冒牌货,他大费周章从凡间找来的春莺根本唬不住归墟里的那东西。
鸣鸿剑嗡嗡作响,他挣扎着保留一丝神智。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当初答应了以神魔之血来换取力量,本想着不是多难的事情,谁知事实一次又一次证实他当初太过狂妄。
远古时期,神魔本不分,从混沌神开始,接着父神开天辟地,清者飞升,浊者落地,这才有了神魔之分。
归墟内那玩意也是当初父神开天辟地后蛰伏在归墟内,慢慢才开了神智。
它要神魔之血,他便一个个开始弑刀。
从凡间的春莺开始弑刀,一个接着一个,到九重天上自诩尊贵的众神仙,宇文楼可笑的发现,那横断的头颅中流出的血竟然无比腥臭。
归墟中那玩意儿,一次比一次不安分,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仓皇出逃的天帝,他不介意试试天帝的血是否够格。
眉间突然一跳,宇文楼心中突然涌出莫大的恐慌感。
刚刚知道华怜再次有孕时,他是开心的,可是紧接着,华怜动了胎气,他便知道不妙。毕方的话,再次证明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他身上流着当年流落凡间魔族公主的血,华怜在归墟的那些日子,归墟内浓郁的黑暗力量诱导出了这个孩子身上的最纯正的魔族血统。
华怜身负凤凰血,亦魔亦神,越是血统纯正的种族,子嗣越是艰难,后代的出现,本就意味着取代母体,这个孩子来势汹汹,宇文楼自问没有办法承担这最坏的结局。
毕方在神殿外布下层层仙障,金翅大鹏迦楼罗寸步不离地守在殿外,为其护法。
殿内,毕方用盛满鸿鹄羽毛的木匣接过华怜从身体里剖出的玉胎。
“再过一会儿,灏儿和雪灵便会找来,你带着他们去后殿。”
华怜疲倦地闭了眼:“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切记不可让她离开神殿,三十三重天是最靠近神的存在,这里浓郁的灵力足以供养这个孩子平安诞生。”
“殿下,您是否已经做了决定?”
“归墟内的那东西,对神族深恶痛绝,当年凤皇将其封印数百年之久,它必不得善罢甘休。留着它,终归是个祸患。”
华怜伸出手,指尖苍白,随着她手指轻点,星星点点带着神明的火光。
这是她给她的孩子,布下的最后一道结界。
“时间到了。”华怜抬眼,走出神殿。
凤凰一族,以金翅大鹏为首,紧跟着鸿鹄、凤鷟、重明齐齐守在三十三重天上。神魔大战后,盘龙、古凤相继归于混沌,太古神禽只剩下凤凰一族。相传凤凰乃是应龙之后,论起血统来,当之无愧的是神魔一体。归墟封印已破,人界动荡,战乱四起,天界早已不是世外桃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天地之间灵气本就有限,本就是此衰彼长,神魔大战后魔界被封印入归墟,神界经此一役,元气大损,也并没有讨得什么便宜。倒是近百年,人界繁盛,代有人才出,平白拾了这气运。
当年凤皇神鬼混沌前隐隐窥探到了先机,在凡间留在子嗣,才保得今日凤凰归来。
凤凰抬眸,金色的瞳内映出一个人的人身影来。
破空的箭穿过云层,宇文楼偏了偏头,一把抓住了射向他的箭。
“大鹏鸟?”宇文楼嘴角一撇,催动修罗鸟向前。
“大胆魔物,还不受死1迦楼罗中气十足的一声喝下,迦楼罗长剑出鞘,纵身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戕1的一声,鸣鸿剑发出兴奋的剑啸声。
“少年郎,干劲十足嘛1宇文楼黑色的盔甲闪着银光,他漫不经心笑着,眼神却落在迦楼罗身后,不断着在寻找着什么。
“不用痴心妄想了1
“哦?”
“因为我会杀了你1
迦楼罗上前,刀上燃起金色的火焰,速度陡然快了起来,空气中只留下迦楼罗的虚影。金翅大鹏一族,以速度见长,宇文楼一时不查,脸颊被划了一道口子。
宇文楼有点懵,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沾染着血丝。
身后的金延瞬间沉默了,宇文楼有点懵,木了木:“你居然敢划伤我的脸1
宇文楼低头,竖起鸣鸿剑当镜子照,只见他右脸颊上有一道细不可查的伤痕,正在往外渗着血丝。
“陛下,您还好吧?”金延上前,一脸担忧,他的这位新主子,来三十三重天之前,特地在瑶池里跑了个澡,洗的香喷喷,把盔甲擦的闪闪亮,就指望着今天见媳妇儿,能将人拐带回去。
如今,媳妇儿没见着,脸却破相了。
宇文楼瞬间暴走了,周遭的空间似乎被扭曲了,强大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散开,迦楼罗勉强支持住,紧紧地抿着嘴,口中蔓延着血腥味儿。
三十三重天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强大的魔息,天空中顿时出现异象,三十三重天是天空最高处,只有白昼,如今天空黑得压了下来,电闪雷鸣间,天空带着妖异的血红色。
一支赤金色长箭破空而出,如一把利刃,将黑沉的天幕破空划开。
宇文楼猛的抬头,只见城墙之上立着一人,乌黑的长发衬着她略微苍白的脸,一袭绣金线的红色的长袍,她右手负着一张长弓,神色淡漠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文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