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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飞鸾匆匆赶到下观,见观前如今已经是人潮汹涌,摆满了各式的小摊。
有个卖胭脂的摊子,那摊主着一身紫衣,只见他身后挂着个破旧布幡,上书“胭脂”两个大字,下书一行小字:良脂送美人。
洪飞鸾走近轻声道:“主上您这是?”
紫衣人吆喝了几声:“胭脂!”
“胭脂!”
随后慢悠悠道:“鱼观因找你什么事?”
洪飞鸾道:“关于她妹妹那点事,看起来应当不知我和主上的关系!”
紫衣人道:“虽说构不成威胁,但是我不想显露人前,明白吗?”
洪飞鸾点头应道:“小人明白。”
紫衣人说:“怎么样?那边封印。”
洪飞鸾道:“近不得身,有个老叫花子,每次我快要到石壁前,他都会出手阻拦,不知道是什么人。”
紫衣人正低头闻着胭脂,随口道:“老叫花子!应当是那个人,看来你无意间帮了徐来一把。”
洪飞鸾猛然低头,脸上微露一丝吃惊,道:“主上是说,有可能是他?”
紫衣人笑道:“有意思,当年西昆仑丘茱萸插遍,唯他一人,这位第一上山人,当时不过十六吧?真是少年得志啊!只是不知如今还有没有当年之姿?”
洪飞鸾道:“主上,若真是他?那反倒不好办了。”
紫衣人叹道:“光是花种得好又有何用!”
洪飞鸾说:“那要不要把消息散出去!”
紫衣人道:“散出去,也帮帮徐来。”
说罢紫衣人将手中胭脂盒盖住,递给洪飞鸾:“送你了,瞧瞧你脸色,太黄!”
————
鼎山深处茅屋前。
秦娴抬头,便看见恭喜躺在屋檐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今日月朗星稀,月亮虽然是细细一弯,但悬在墨色的夜空里,显得有些孤独。
而这孤独的月色,再照到恭喜身上,就好像都被他的双眸吸收掉了。
秦娴抿起唇角,去厨房拎了一只鸡腿,再找了一个麻纸包好,抬手扔到恭喜脚边,高声道:“师兄,晚上就吃的不多,再吃一点?”
恭喜低头默默地看了秦娴一会儿,坐起来,伸手拿起麻纸包裹的鸡腿,扔还给秦娴。
随后恭喜咧嘴一笑道:“给你留着吧,武道筑基得吃好一点,别跟我当年似的。”
“师兄当年筑基很苦吗?”秦娴有点惊讶。
恭喜“嗯”了一声。
秦娴若有所思,随即回房取了剑经来,放在院子的石桌上,继续认真修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回来。
秦娴起身道:“葛爷爷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屋里给您留了饭,还是师兄打的野鸡。”
恭喜也转头望向老人,一副等着夸奖的态势。
不料却听到:“你再爬上屋头,我就将你腿打断。”
恭喜只得撇着嘴,灰溜溜地下来。
老人见秦娴在看剑经,便开口问道:“还拿不起?”
秦娴面露惭愧,如实道:“已经武道筑基,但还是拎不动。”
老人道:“你知道什么是剑势吗?”
秦娴摇头。
“世间剑修,按理来说都修剑,都差不多才对,但偏偏是有所区分。”老人拆开纸包,拿出鸡腿,咬了一口说道。
恭喜也侧着耳朵,剑修,他了解的也不多。
“剑修一般指的是武道修剑之人,但真正踏入修行界你会发现,其他门派也用剑,而武道修的只是意剑,每个人武运不同对修行理解不同剑意也不同,如今当世被称为最强剑意的就是槐园的洛剑父的搬山剑意,故有武道九流修剑意的说法。
除了意剑以外,儒门也有人用剑,两者的区别在于儒门修的浩然之气!就是以浩然之气御剑,所以儒门修的气剑。
而道门有飞剑和法剑,飞剑为自身祭炼,性命相关,是要陪自己一生的,而法剑是用来施展特定的道门法术,只有寥寥几把,每一柄法剑传下,都要广邀其他道门见证,开授剑仪式,才能传下。”
老人此时将鸡腿吃完,嗦了下骨头,扭头望着秦娴道:“是不是听得云里雾里?”
秦娴点头,确实字字都听进去了,但没接触过,还是不懂。
突然想到什么,问老人道:“之前见大剡有一人,并指就能发出如丝般的东西,那是什么?”
老人将鸡腿里里外外嗦了个遍,意犹未尽,道:“武道剑指,有些人不爱用剑,就并指作剑,非剑意大成不可,同一境界威力自然比不得持剑之人,不过好在出其不意。”
见老人还未说剑势是什么,秦娴开口问道“葛爷爷,那这剑势?”
“哦哦,忘了,扯远了,剑势其实就是使剑招式,你可以用气剑催动,也可以用意剑,甚至可以用法剑,不过效果是不一样的,算了,给你看看。”
说着老人拎起地上的神女剑,转头又对秦娴道:“你运气好,我刚好每个都会一点。”
只见老人手中神女翻转,拖于地上。
老人握着剑的手轻轻一抖,剑身开始剧烈颤抖。
随即老人摆出剑经上的姿势,先是横剑于胸然后单臂将剑举过头顶,极其潇洒地向下一挥,宛如天上仙女拂袖。
尽管是如此一名邋遢的老人使出,却依旧美感十足,不食人间烟火。
整个空间开始颤抖,隐隐扭曲。
老人左手虚空一握,周遭恢复平静。
秦娴目瞪口呆。
恭喜惊的跳起来,指着老人道:“老头!额不,前辈,你为什么不受禁制影响?”
老人瞪了恭喜一眼,并未回答。
转而看向秦娴道:“这是剑意,配合神女劈观,可增强三倍威能。”
顿了顿,继续道:“接下来是儒门浩然之气。”
老人闭眼再睁眼,只这一瞬间,周身青气升腾。
依旧是那个姿势,潇洒挥下。
剑气覆盖剑身,随着老人一剑挥出,一道青气从剑身飞出,瞬间高涨,足足数十丈,眼见就要冲入深林,老人又是虚空一握,剑气消失不见。
“最后是飞剑!”
说着将神女抛入高空,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抓着神女剑,依旧是那个姿势,凭空挥下,尽是潇洒。
几乎同一时间远处天空降下一道闪电,竟然是一道剑影,凭空出现在百丈之外,与神女剑同步,一样的姿势斩下,唯一的不同便是,远处的那道剑影还裹挟着风雷。
老人收回神女剑,抬手在剑身上一抹,对秦娴解释道:“飞剑需要烙印神识,我得抹去,否则日后你用不了。”
说完将剑扔回原地。
“如何?现在知道何为剑势?”
老人问道。
秦娴沉吟片刻,开口道:“是一种有强化作用的剑招,就像爬山,无剑势就是空手,而有剑势就是套了钩锁,爬得更快更稳。”
老人点头,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
“神女的魂虽然没了,但还是有一些傲慢在身上,你连剑经都没看懂,又怎么能用得好它,所以发脾气了,你如今再试试!”
秦娴走到石桌旁边,伸出右手抓向地上的神女剑,这一次果然拿了起来。
抑制不住的开心,显露在脸上。
抱着剑对老人恭敬行礼道:“谢谢葛爷爷。”
老人忽然想起一事,道:“最近有人频繁上山,此地怕是也不能多待了。”
恭喜道:“我也看见过,就是那个大剡的太监。”
老人对秦娴道:“让你尽快掌握剑经,也是让你多一份自保之力,有些人按捺不住了。”说着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隐约能看到一角的石壁。
恭喜不解其意。
但秦娴知道那里可是有一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妖猴在其中。
————
小玉京城,某楼阁内。
洪飞鸾身前跪着数十个黑衣人。
随着洪飞鸾大手一挥,数十名黑衣人,消失在夜色里。
分明前一刻还是晨曦明亮,黑衣人走后,天边的云层翻滚着,慢慢覆盖了整个祖洲。
风雪欲来。
果然不一会儿,大雪洋洋洒洒落下。
洪飞鸾坐着马车还没到小玉京的太子府,浓云已将整个天空尽数遮蔽,落雪压的沿街的华灯得有些昏暗,好在地上也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在他们的映射下,倒是比平时还要亮上许多。
太子府小厮连忙打起伞,举到从马车里出来的洪飞鸾头上。
洪飞鸾下了马车,往太子府内走去,突然脚步一顿,对着太子府的小厮说道:“给太子备车,一会要用。”
举着伞的小厮一愣,心道都这个时辰了,太子都快歇下了,备车做什么?踌躇着站立不动。
洪飞鸾加重声音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太子备车!一会要用!”
小厮浑身一颤,弯腰应是。
洪飞鸾顺手接过纸伞,自己打着,小厮忙去张罗备车。
洪飞鸾刚行到太子书房门口,便匆忙跑出一小厮,与洪飞鸾撞了个满怀。
他明知故问,沉声道:“这么晚了,如此慌忙做什么?”
小厮抬头见是洪飞鸾,喜道:“洪大人,太子正遣奴才去找您,有事相商,您快进去吧。”
书房内大剡太子姜玺正看着眼前刚送进来的密报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