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翊的大脑仿佛宕机了一秒。
他未曾料到在此刻,白音会主动递上她的热情……
即使告了白,互相袒露了情愫,他也依旧因两人现下人前人后的微妙关系,心生不安。
可她此刻的一句妄语,令他颅内的叶片似狂风大作时的树枝,颤动着向四面八方舞动,搅得他是头晕目眩,不可思考。
下一秒,他便果断抓紧了白音的两只手,不由分说地逼退她的脚步,将她桎梏在了车门前,用一种近乎沉溺决绝的语气低声提议——
“那就在这亲个够。”
说完,他不给白音任何反应时间,低头大胆地再次去捉她的嘴唇,含住,吻舔,手掌按住她的手心,死死地扣在车窗上……
白音没有拒绝他任何一步攻势,似乎他所有形式的放肆侵略挑逗,此刻都获得了特批。
唇舌交缠,爱意流淌,气息灼热。
一切都因光线的昏沉,空间的束缚,爱欲的流动,格外刺激着他的感官……
是比醉酒之后,还要上头的浓烈。
而白音也毫不示弱地去接受自己忘情的洗礼,与她这两天故作矜持,对亲密避之不及的态度截然不同,她仿佛也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放肆亲密……
车库里空荡荡,静悄悄,任何微小的声响在此刻都有了回响,亲吻也不例外。
两人都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密不可宣的,突破禁忌的刺激。
这场亲吻绵长到彼此快要无法呼吸,大脑都几近缺氧。直到胸口传来的隐隐痛意,白音才找回意识去推开陈翊。
分开后,两人许久未语。
似乎是在给呼吸找到一个出口,也在给大脑重启。
白音将脸埋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和自己的一样快。
“你要记得此刻……”
她的声音如蚊蝇,叮咬在了他胸口,令他又痒又舍不得去搔弄。
陈翊低声喘息,微微起伏的胸口上隔着衬衣,也能感受到白音呼出的热浪……
他没有去细想白音这句话的意图,只是下意识拥紧了她,灼热的呼吸抵住她的颈窝——“你是故意想看我情不自禁的吗?”
“嗯,不可以吗?哥哥。”
她扬起头来,平日里那双清明又平和的双眼,此刻如山间小鹿般,令人忍不住爱抚怜惜。
而这个称呼,却着实令陈翊更加心旌摇曳,欲罢不能,此刻他忽然想到了那个词——“勾引”。
过去的他从不觉得白音与这个词有什么关联,可从下车后的这几分钟里,她又分明就是在对他做这件事。
他忍不住又低头去吻了她,她起初还想躲,却还是牢牢被他束缚在怀里。
“唔……再不出去菜要凉了。”
白音提醒他。
好在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他很快放开了她,一本正经地交代
“以后不要随便这么叫我,这是为你好。”
而后,牵起她的手朝车库门口走去,却在打开门的瞬间,又识趣地放开了,而同时隐去的,还有他眼里炽热的爱意。
***
经此一行,白家宅子愈发冷清了。家里今天应只有方姨一个人。
推开大门后,二人照例去换拖鞋,白音发现玄关备用的女式拖鞋,被抽走了一双……她还未细细琢磨,保姆方姨便闻声赶来了——
“少爷、二小姐,你们到了?”
陈翊颔首,将两人的外衣一起挂好,“方姨久等了吧?菜是不是都快凉了?”
“……倒也没有。”她回得心不在焉,就要引着二人去餐厅。
可白音瞬间抓住了她话里的奇怪,二小姐?方姨怎么突然这么称呼她?
到了餐厅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令舟车劳顿的两人心生惬意,直到白音看到了她和陈翊的座位对面,还多放了一份餐具,陈翊脱口交代
“方姨,今天就我们两个,餐具撤一份吧。”
可这话一出,方姨的脸色略显踌躇,撇了撇嘴,看了眼餐厅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今天家里是有客人吗?”
白音终于破口问出。
“倒也不是客人,是……”
啪嗒——
白音手里的筷子瞬间落地,她怔忡着起身,身后的椅子都差点被绊倒。
餐厅门口,蓦然出现了一个身坐轮椅的人。
“……姐姐?!”
陈翊也随着起身,脸上的讶异,丝毫不弱于白音。
白音战栗地僵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现在她眼前的人,居然是她姐姐白晚。
但不再是记忆中离开时十五岁的模样,而是三十岁的白晚。
“阿音……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白音,白晚的原本平和的脸上也是喜极而泣。
她边流泪,边颤抖着胳膊去调节轮椅的方向,恨不得飞到白音面前,但总归不敌双腿的便利,回过神后的白音,踉跄跑去了她面前,瞬间跪坐了下来,似乎是想要跟她拥抱,却又害怕得收回了手……
仿佛眼前的白晚,只是又一场梦境。
直到姐姐主动探身将她揽入怀里,那份熟悉又陌生亲近包裹,似是久煮未开的热水,恍然沸腾,烫进了她久违的心坎上。
又烧又喜。
“姐姐……我不会在做梦吧?”
自从母亲自杀之后,她疯了似的离家出走,后来在高架桥上出了车祸,再无音讯,她一直以为白晚已经死了。
“大小姐前天就回来了,她腿脚不方便,给她收拾的一楼的卧室。”
方姨解释着,帮白音放了双新的筷子。
白晚用她嶙峋的手指安抚上了妹妹的脸,帮她拭去眼泪,“本以为你会和夏叔一起回来,提前就到了,没想到……你还贪玩多留了几天。”
她哭着刮了刮白音的鼻子,正如小时候一样,但语气里,却也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音的眼神几乎要粘连在眼前人之上,而双膝皮肤直接触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陈翊适时打断——
“阿音,要不……我们先坐下来吃饭,慢慢说吧?”
此话一出,两姐妹才从恍然若泣的情绪中,短暂脱身出来,随着方姨在一旁附和,几人才算是落座了,不过白音自然地将餐具挪到了姐姐旁边,不再和陈翊挨着就座。
白晚早知会和白音重逢,惊喜和欣慰几乎要溢出眼眶,不停地给白音夹菜,而白音似乎还未从“姐姐复活”这件事里找回理智,竟然多次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翊看出了白音的顾虑,只能由他来“不合时宜”地切入了——
“是夏叔安排……阿晚姐回来的吗?”
他停顿了两秒,思索该如何称呼白晚。
不过这话一出,倒也确实把两人拉回正题。
“姐,这是陈翊,是……”白音还在斟酌如何介绍,白晚却率先打断——
“我知道,夏叔都跟我说过。”
白晚的眼神落在了陈翊身上,适才对白音的亲近,已消解了大半。但陈翊理解,就像当年白音对他那样,无可厚非。
她与白音的气质很像,可五官细节上,却更似白长黎的英气多一些。
“当年我在那场事故中受了重伤,原本已经没救了,还好夏叔及时赶到,算是保住了我的命。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被保护着,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再次回到白家,与你相认。”
“为何要过这么多年?之前那些年你在哪里?”
白音的心疼和困惑浮上心头,一一道出。
可白晚却哽咽了,默不作声地夹了很多菜,吃了一会儿,才幽幽解释——
“当时那场车祸差点让我成为植物人,我在洛杉矶的疗养院里,躺了好多年,醒来后筋骨几乎都退化了,没有截肢都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