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拿开她抓着我手臂的手,缓慢地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过······”
她急忙说:“只不过怎样?”
我说:“只不过您愿不愿意。”
她急忙说:“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她一连说了三个我愿意,我看见她眼里有了看见希望的光芒。
我平静地说:“献吾身,救悬崖寨。”
她说:“不行,我绝不会将你交给他。”
我还是平静地说:“以我作饵,诱引田副官离开······”
我看见她眼中希望的光芒不见了,换之的则全是满满的舍不得。
我继续说:“看见我离开,田副官一定会带人追来,田副官一离开,小儿子就算有炮,也不能阻止你们离开这悬崖寨,这样就脱险了。”
她终于说了出来:“我舍不得你离开。”
我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看见她眼睛里聚满了泪水,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我说:“我将田副官引开后,您就带着人冲出来,将那小儿子消灭掉,以除后患。”
她流着泪说:“倘若······”
我夺过她的话说:“倘若我被田副官捉住了,就算是我为这寨子里的百姓,为尊贵的阿果土司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她说:“那可是要死的。”
我说:“能换下寨子里所有人的性命,值了!”
她哭着说:“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说:“倘若我不会被他们抓住呢?”
她就不哭了。
我说:“您说过,我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一个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被别人抓住呢?有的是办法逃脱。”
她就擦干了眼泪。
我说:“我还有飞刀绝技,这绝技可以保护我。”
她说:“他们有炮······”
我说:“炮对付一大群人很有效果,但要对付一个人,却不怎么样了,我会从他们的炮口下冲出去的,一旦冲出去,炮就对我不起作用了,他们也不能抬着炮来追我。”
她说:“他们还有机关枪······”
我说:“机关枪对付一大群冲过来的人很有作用,但对付一个逃跑的人,就没有什么威力了,还不如箭的作用大。”
她说:“你做的总是对的,你什么时候走?”
我说:“等天黑的时候。”
她泪眼婆娑地盯着我,说:“你走了后还会回来吗?”
我说:“倘若我活着。”
她突然擦干眼泪,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知道你已经死了,我就会从悬崖前跳下去陪你一起死。”
我说:“您不能死,不准许死。”
她说:“谁也不能阻止我陪你一起死的决心······”
我说:“您死了他们怎么办?”
她说:“他们?”
我说:“您领地中的这些子民们,他们全都对您忠心耿耿,抱有莫大的希望。”
她盯着我。
我说:“您已不是您自己的,您是这些子民的,您必须活着带领他们走向幸福,走向未来,他们需要您的引领。”
她又流下了眼泪,说:“可是······”
我说:“就算天塌下来您也要活着,您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您的子民们,倘若您不活着,就是我害了这些无辜的,善良的子民,您总不能让自己爱的人成为一个害了无辜子民的坏人吧。”
她盯着我。
我又说:“倘若您让我成为一个害了无辜子民的坏人,我就白死一场了,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她说:“可是······”
我说:“所以您要坚强地活下去,这样我的眼睛才会闭得邦紧。”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说:“我不会死,只因为我还想活。”
阿果土司将寨子里所有的小刀都收了上来,全都交给我。
趁着漆黑的夜,我悄悄跑出寨子。
我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跟我一起出来的还有吉布,和十个身手矫健的卫兵,他们全都荷枪实弹。
这是阿果土司派他们来保护我离开的。
我再三拒绝,说这样目标太大,反而不好脱身。但阿果土司坚决不答应。
我知道这些卫兵都下定了去死的决心,倘若有人对我开枪,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我前面为我挡下这颗子弹。
我们全都穿着跟夜色一样的衣裳,靠着崖壁,这样别人就很难发现我们了。我们还将脚底绑上厚实的棉花,这样走路就不带一点声音了。
我们到了白色军队面前时,他们才发现我们。
——只因为他们在这里点亮了火把,将下山的路口照得如同白昼。
但此刻,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
机关枪突然“突突突”地响了起来。
我早已叫大家散开,并且迅速冲进丛林中。
但田副官却并没有追过来。
跑出一段距离后,我站住,立刻清点人数。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居然没有损失一个人!
我立刻吩咐吉布等人躲藏在黑暗中,等我将田副官引开后,他们就回去配合阿果土司,对留在那里的小儿子等人前后夹击。
吉布不愿意,他坚持要带人保护我,说这是阿果土司特意吩咐的。
我就告诉吉布,倘若他们不回去配合阿果土司,阿果土司根本就出不了官寨,会被小儿子堵在官寨里,等田副官回去时,阿果土司与寨子里的人就危在旦夕了。
所以,他必须回去配合阿果土司。
等田副官再回去时,阿果土司已经出了官寨,就不怕他们了。
最危险的路就是出寨子这段,而我现在已经在外面了,不需要他们保护。
吉布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