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阿果土司不会明白布贡土司的意思,会说一些不得体的话,所以急忙要替阿果土司回答。
但阿果土司却在我开口前大声说:“我的牙齿是用来吃肉的······”
听见阿果土司的声音,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知道她会说从来不要吃骨头。
阿果土司接下来的话却说:“对付硬骨头这样的东西,我只会用刀枪锤子。”
阿果土司真是一个聪明的土司,她非但听出了布贡土司话的意思,还告诉了布贡土司自己的意思。
我的心一下放进了肚子里。我笑了,说:“这世上有种名叫海乙那的动物,常年跟在狮群后面,专吃狮子吃剩下的骨头,就连坚硬的筒子骨都能细细的嚼碎吃下,布贡土司想必要做那只海乙那。”
阿果土司说:“什么要做,他其实就是一只海乙那。”
布贡土司不笑了,盯着阿果土司说:“我是人,不是动物。”他转而又盯着我说:“不像你,是只狗,汉狗!”
我并没有生气,早已习惯别人这样骂我。只因为这样骂我的人,全都是被我打败,而又拿我没有办法的人,他们只好骂我来解心中的气。被我打败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难道还不能让他们骂我两句吗?
我更知道这些人看上去很有骨气,其实全都是些软弱无用之人。
只因为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你拿了我的钱财,就要替我挡灾生病······”我心中想着这句话,脸上非但没有变色,还有了开心的笑容。
我笑着说:“有时候,那海乙那也会跟在豹子的后面,趁其不备狠狠的咬豹子一口,将豹子吃进嘴里的食物抢走。”
阿果土司微笑着,说:“我不是豹子,对吗,布贡土司老爷?”
布贡土司回答不上来,但他却还能喝得下酒,吃得下骨头。
我说:“阿果土司自然不是豹子,要不然布贡土司现在怎么会吃骨头。”
布贡土司决心不再跟我们说话,专心地喝酒吃骨头。
等他吃饱喝足后,阿果土司突然厉声说:“布贡,你可知罪?”
想必布贡土司早已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他表现得异常地镇定。他望着阿果土司说:“您坐在主人的椅子里,吃着主人准备的丰盛酒菜,难道这酒菜不好吗,要来问罪?”
阿果土司说:“不好。”
布贡土司说:“难道这乳猪没有烤酥脆,塞了您的牙缝?”
阿果土司说:“不是。”
布贡土司说:“难道这乳猪肉质不够香糯,败了您的胃口?”
阿果土司说:“不是。”
布贡土司又说:“难道······”
阿果土司夺过话来说:“难道这些酒菜不是为你凯旋归来而准备的,而非我。”
布贡土司说:“非也,这全都是我为阿果土司凯旋归来准备的,而非我自己。”
阿果土司说:“你还要狡辩。”
布贡土司眼睛红红的,似乎要落泪,似乎很委屈。他说:“阿果土司经过我的地盘去打拉俄阿木土司,也不来我的官寨里坐坐,好让我为您摆宴壮行,尽地主之谊······”
阿果土司说:“那是我怕会吓着你。”
布贡土司说:“现如今,我为阿果土司凯旋归来而精心准备了一场宴席,也不知哪里没有做好,得罪了阿果土司老爷,让阿果土司老爷前来问罪。”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抹起了眼泪。
他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将所有过错全都推到了阿果土司的头上,让别人认为阿果土司错怪了他。
阿果土司说:“那么,我问你,你带着人去黑竹沟做什么?”
布贡土司说:“那是去迎接阿果土司老爷凯旋归来。”
阿果土司冷笑一声,说:“难道不是去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吗?”
布贡土司说:“我对阿果土司老爷的忠心天地可鉴。”
阿果土司就拿出了管家写的证词,扔给了布贡土司。她说:“你自己看看吧,这可不是我的人故意栽赃陷害你。”
布贡土司看都没有看一眼那证词,就转目盯着他的管家,厉声说:“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管家,我对你不薄,就连我发现你与我那迷人的四姨太在一起偷情,我都原谅了你,没想到,今天你居然在阿果土司老爷面前来陷害我,你,你这是想将我害死,好永远跟我那四姨太在一起,我,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管家先是一愣,接着立刻说:“我再也不敢了,老爷饶了我吧。”
我说:“你这算是在告诉我们,你诬陷了布贡土司,欺骗了阿果土司老爷,对吗?”
管家又一愣,看了布贡土司一眼后,低头答:“是。”
我说:“你知道欺骗阿果土司老爷的后果吗?”
管家说:“知道。”
我说:“你不知道。”
管家就盯着我。
我说:“你见过骟猪骟鸡吗?”
管家脸就变了色。
我又说:“我们的人虽然不是骟匠,但却懂得割,连根割下。”
管家脸色惨白。
我说:“听说你有很多漂亮又迷人的女人,只怕以后你只有用手和舌头来应付她们了,那么多漂亮又迷人的女人,只怕全都会便宜了别人,这实在可惜了。”说后面的话时,我是盯着布贡土司的。
管家的目光变得游移不定起来,看得最多的是布贡土司和我。我看着管家,心里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于是,我说:“身边睡着漂亮又迷人的女人,却又不能得到她的身子,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
管家的目光突然定住,似乎在下最后的决心,做最后的决定。
我沉默一会儿后突然说:“管家······”
管家在我的声音里浑身抖了一下,仿佛我这声音是一诧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