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秦军攻赵,赵王以名将李牧为主将,率军迎战,王翦见对手是李牧,心知李牧颇有军事才能,于是便派人去贿赂赵王的宠臣郭开,于是,郭开便向赵王进谗言陷害了李牧,与秦军里应外合攻灭了赵国。
陈洪范早在去岁北使的时候便已经投降清廷,清人放他南归,就是想让他做大明的郭开!
始皇帝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他最恨的就是卖国之辈,只是眼前还不能将陈洪范一杀了之,留着他,或许还有些用处。
下人回报,二张已经在书房等候。
朱常淓便准备前往书房,路过陈洪范的身边时,冷冷道:“你且院中候着,本王或许会随时召见你,莫要四处乱跑!”
“谨遵监国命!”陈洪范急忙答道,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他此行本是奉了豫亲王多铎之命,前来杭州为清军造势,蛊惑潞王与民众降清。原以为潞王是个软弱之人,只需一番恫吓,便会心智动摇,不曾想情形与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潞王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竟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王府书房内,朱常淓见到了张国维。
“臣张国维(张印立)拜见监国!”
“请起!”
张国维起身,仔细瞧着眼前的潞王,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心中不禁好奇此番潞王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张大人,时局危急,本王就开门见山了,南都已失,扬州十日,江南人心惶惶,若是杭州再失,恐大明江山一夕分崩,本王决意死守杭州,还需玉笥鼎力相助。”朱常淓坐在桌前,十分诚恳地说道。
“臣愿为监国,为大明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监国但有差遣,只管吩咐便是!”张国维起身拜倒在地,万分郑重地答道。当初,清兵入畿辅,八总兵螺山战败,他被言官弹劾解职下狱,后来是崇祯皇帝念及旧功,起复右佥都御史之职,挂兵部尚书衔,驰赴江南,浙江督练兵输饷诸务,结果他刚刚离京不过十日,便传来了北都沦陷,皇帝自尽的消息。
听闻噩耗,他万念俱灰,后来福王南京监国,又让他重燃斗志,可没曾想不过一年时间,南京朝廷便屈膝投降,这让张国维备受打击,可他没有放弃,时时刻刻希望有人能站出来,竖起抗清的大旗!
在翘首盼望焦急等待的日子里,驻节苏州的他接到了潞王召见的消息,万分欣喜的他便马不停蹄地前来拜见。
一旁的张印立见状,也急忙跪拜在张国维稍后一些的地方。
“这是弄啥嘛,快起来!这书房之中,不必如此拘谨,畅所欲言便是!”朱常淓急忙抬手,示意二人起身。
张国维一愣,随即复坐,刚刚潞王殿下的口音似乎有些奇怪。
“当下清军势大,杭州城兵微将寡,玉笥以为当如何应对”朱常淓询问道。目前杭州城只有方国安所部兵马一万余人,而且根据李宝的回奏,其军纪涣散,士卒羸弱,且积欠粮饷已久,军心浮动,难堪一战。
始皇帝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无兵可用的一天,不禁怀念起自己所向披靡的百万大秦军团!
“回监国话,臣以为方营只需给足粮饷,稍加整肃,尚可一用。其次便是传檄全浙,起兵勤王!昔日清军不善攻城,但今时不同了,清军的红衣大炮无所不摧,需想法堤防。”张国维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积闷已久的报国之情,犹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止。
于是,君臣三人便在书房中,促膝长谈,张印立偶然插一两句话便不再作声。
不久,下人送来了小吃,打断了三人,张国维这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打扰了潞王休息,于是便赶紧告罪。
朱常淓并没有在意,反倒是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当初他在咸阳宫中处理政事时,常常熬到深夜,早已习以为常。
“监国早些休息,臣先告退了!”张国维与张印立二人齐齐拜辞。
“本王已为玉笥安排好了住处,本王送先生!”朱常淓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布衣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心中十分感慨,果然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多谢监国!”尽管山河破碎,但是张国维此刻心中充满了希望,一腔报国热血,激荡起来。来之前听闻过许多关于潞王暗弱的传闻,本以此行恐是失望而归,却不想恰恰相反,潞王的言谈举止,抗敌决心,让他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了一丝大明中兴的曙光。
朱常淓亲自送二人出府,路过正堂时,张国维看见了跪在堂前的陈洪范。
身旁的张印立急忙低声耳语,向张国维简单介绍了一番。
跪在地上的陈洪范偷偷瞄了一眼,接着月光看清了那个正皱眉看他的布衣男人的脸,心中暗惊,这不是右佥都御史张国维吗潞王竟然召见他,看来是要重用了,这么一来,自己的劝降计划就更加渺茫了,他知道张国维可是坚定的主战派。
一时惶恐,陈洪范将头深深埋下,生怕被张国维看到。
“陈洪范,抬起头来,还不拜见你日后的上官!”朱常淓威严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戏谑。
陈洪范缓缓抬起头,满脸错愕。
张印立眉头一动,心中暗道,潞王好狠的手段,陈洪范这样声名狼藉的武人,落在张大人的手里,那还有他好受
“哦对了,本王刚想起了,参我是不是刚刚抓了几个方营乱兵”朱常淓看着张印立问道。
张印立,表字参我。
听到潞王监国询问,张印立急忙称是。那几个乱兵正被他的手下看押在别院马厩。
“速去把人提来!”朱常淓扭头,对着不远处的王府侍卫吩咐道。
等候期间,张国维简单问了几句陈洪范的家世,得知其是辽东人,又想到潞王让他跪在此处,若有所悟,看着这个日后的下属,心中有了计较。
不多时,几名乱兵押至。
“启禀监国,乱兵五人押到!”清朗的声音响起,张煌言向面前几人行礼禀报道。乱兵被押在马厩,府上总管命他协同府衙班差一同看管,恰好潞王提人,他便领路而来。
“陈洪范,起来!”说着,朱常淓走到一名衙役跟前,抽出腰刀,来到了陈洪范面前。
陈洪范跪久了,有些站不起来,几番挣扎,才战战兢兢地起身。
“你曾为备边武人,想来杀人不在话下,来拿着,将这几名犯禁乱兵统统斩与本王看!”朱常淓将腰刀塞到了陈洪范哆嗦不停的手中,随即便让到一旁,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
杀人陈洪范又惊又疑,他上一次杀人,记忆中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握着刀,一时竟不知是捅还是劈。
张国维皱着眉头,站在潞王侧后。张印立则是脸上略有讥讽之情。
五名乱兵被堵住嘴,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乱兵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惊恐的挣扎着求饶。
见陈洪范发愣,站在其身后的张煌言不屑的轻轻冷哼一声,身形闪转,抽出了一旁衙役的腰刀架在了陈洪范脖子上。一直皱眉旁观的张国维瞧见这年轻人,顿时眼睛一亮。
冰凉的刀锋,瞬间让陈洪范清醒,紧张的吞着口水,心中叫苦连天地走上前,闭眼举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却不想一刀没有砍断那乱兵的脖子,刀刃竟卡在其中,热血溅了陈洪范一身。
张煌言上前,将手中的刀递给了拔不出刀的陈洪范,一脸蔑视地示意他继续。
心下发狠,陈洪范手起刀落,将几人统统乱刀砍死,随即便扑通跪倒,朝着潞王不住地磕头道:“监国,臣久疏战阵,技艺不精,臣有罪!”
“你是有罪,日后好好在张大人幕下效力赎罪吧!”朱常淓语气温和了一些,挥挥手,王府侍卫们迅速清理了尸体,下人们端着水盆三两下便将堂前恢复如初。
张煌言见事毕,躬身正要告退,却不想忽然被潞王叫住。
“玄著啊,你替本王送玉笥回住处吧。”朱常淓笑道。
张煌言微微一愣,心想潞王怎知自己的表字,嘴上忙应道:“遵监国命!张大人,请!”
正对张煌言产生兴趣的张国维,不禁心中一喜,与张印立一起在张煌言的引领下出府而去。
看着远处的三张背影,朱常淓会心而笑,心中暗道朕今世的李斯,尉缭,姚贾,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