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元年,六月初六,深夜。
潞王府,朱常淓睡得正香,就在今日清晨,前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马士英护送着邹太后进入了杭州城。马士英第一时间就来拜见他,涕泗横流的请他出任监国,继福王未竟之志,抗击清军。但他没有答应,福王登基才多久,如今便已被清军俘虏,朱常淓是真的害怕了。
蝉鸣不息,夜风习习。
陷入梦中的朱常淓皱起了眉头。身体蜷缩,脸上有些痛苦之色。
“朱常淓,你担得起这大明的半壁江山吗”
“汝是何人大明江山与你何干”
“朕,始皇帝,嬴政!后生,虏寇兵锋转瞬即至,尔是战是降”
“小王小王嗯”
“既是如此,何不借身躯于朕,朕来挽救这江山社稷!”
朱常淓沉默了,他看着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始皇帝,正双手拄着长剑,面如平湖般威风凛凛地注视着自己。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朱常淓颓然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终究是不敢面对清廷的大军的。倒不如将身躯给了去,也便不会丢太祖的脸面了。
可惜,这只是个梦罢了。
雄鸡报晓,天光乍破,杭州城渐渐苏醒。街坊之中,到处都是拖家带口面色仓惶的百姓飞快的朝着城外奔去。
南京城开城投降,弘光皇帝出逃被清军俘虏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杭州,豫亲王多铎率领的清军一路长驱直入,正朝着杭州杀来。
此时的杭州城,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
朱常淓起了个大早,此时他的身躯中住着的已经是始皇帝嬴政的灵魂了。
坐在房中,始皇帝发现了满屋子的古玩字画,书案上还有原本朱常淓亲自制作的古琴。
本想伸出手轻抚琴弦,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上竟然留着精美的长指甲。
这让始皇帝一阵生理不适,急忙翻找出了铜剪刀修剪起来,口中还不忘喃喃道:“朱重八啊朱重八,你这后辈娃娃怎生的娇滴滴的。”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道焦急尖细的声音:“殿下,马首辅与阮兵部求见!”
始皇帝拥有朱常淓的记忆,听出了这是近侍李宝的声音,微微叹口气,站起身来。
心中暗道,从现在起,朕就是大明潞王朱常淓了!
本是一个寻常的感慨,却不知在决心暗下之时,远在陕西承宣布政使司西安府临潼县的祖龙帝陵兵马俑中,一个刻画地栩栩如生的将军俑,忽生裂纹
王府前厅。
官袍残破的马士英与一身尘土的阮大铖正坐在厅中焦急万分。短短几个月,大明连失二帝,抗清大业一时间陷入低潮,大明仅存的半壁江山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
原本想着依靠南京城坚池深,重兵云集来抵抗清军南下,但不曾想,以保国公朱国弼、忻城伯赵之龙为首的勋戚贵族竟然力主献城,以至于南京二十万大军不战而降。
弘光帝仓惶奔逃,马士英也只能被迫护着弘光嫡母邹太后转进杭州。
他要继续拥立潞王监国,大明还没有到最后时刻!
正当二人愁容满面焦急等待之时,一道挺拔的身影转入了厅中。
马士英先是微微错愕,他觉得今日的潞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阮大铖见潞王驾到,急忙高高撅着屁股跪在地上,拜行大礼。
“臣阮大铖拜见潞王殿下!”
“臣马士英拜见潞王!”
嬴政径直走到了上座,轻轻对着二人抬了抬手,示意平身。
“两位先生莫非又是来劝朕咳咳咳本王监国”始皇帝一时还没完全适应自己潞王的身份,嘴一瓢说错了话,顿时心中有些紧张,见二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口误,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心中默念了三遍朕是朱常淓。
坐在右侧的马士英闻言,面不改色但却心中一惊,他没有听错,潞王说了“朕”这个字。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朝着坐在对面的阮大铖使了个眼色。
阮大铖是老人精了,马上心领神会,起身朝着潞王再拜道:“臣请殿下为大明江山计,于杭州行监国事!”
虽然阮大铖看起来忠心耿耿有模有样,殊不知始皇帝早已纵观千年,他阮大铖是个什么样的人,始皇帝嬴政早已心中有数。
但此刻为了拯救华夏,他得赶紧拿到监国权力。
不过也不能答应的太直接,得按照约定俗成的“三劝进”来。
“本王德才浅薄,不足以担此重任啊!”朱常淓假装自谦道,实际上心中正在暗暗冷哼道:朕此来是为了拯救大明,恢复华夏,只是一个监国之位,又怎能令朕满足
说罢,朱常淓便端起了茶杯,慢悠悠地品了起来。
马士英见状,知道这是在送客了,于是无奈地叹息一声,起身向潞王躬身辞行。
起身之时,他忽然一愣,注意到潞王平素最爱护的长指甲竟然被剪掉了,昨日拜见潞王的时候,他还用细竹筒套在手指上小心的将其护住。
心中惊疑不定的马士英仔细瞧了瞧潞王,这才察觉到一些细微的变化,潞王的坐姿也更加具有帝王之相,眉眼之间,竟隐隐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阮大铖见马士英发呆,急忙拉着他退出厅外。
这是怎么回事马士英脑子有些发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