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衣少年脸上虽不见失落,整个人却比先前低落不少,他向千叶告了别,不等回话,便踏着满地灰尘离去。
“他是不是在找什么?”小和山望着蓝衣少年远去的背影问千叶。
“或许吧。”千叶想,两次遇到蓝衣少年都是在近海之地,他想找的东西,应该就在海滨之处。
不过,蓝衣少年要找的,跟他们没关系,他们现在要找的是人偶王的线索。
千叶之所以让蓝衣少年离开,就是看这祠堂老旧,看上去是经历了千年风霜的模样,可能会与人偶王有关。
目送走蓝衣少年后,千叶才抬眼看向供像。
供像是一尊石雕像。千叶先前以为它是一个站立形态的人,可见了才发现,这石雕是站立形态不错,却不是人形。
这尊石雕雕刻的是一个双手捧着蚌的人身鱼尾的男子形象。
“奇怪了......”千叶看着每一片鱼鳞都栩栩如生的雕像,托着腮陷入思考。
小和尚对着雕像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又听千叶发声,便问:“怎么了?”
“奇怪......”千叶又看了两眼雕像后,转身跑出祠堂。她站在院落中央审视祠堂全貌:“没错呀......”
小和尚一并跟出来,急问:“什么错不错奇不奇怪的,你倒是快说啊!”
千叶这才放下手,边往祠堂内走边给小和尚解释:“你看这屋子的形状是祠堂没错吧?”
“是啊。”小和尚点点头。
“但是祠堂一般供奉的都是些先祖圣贤之类的,什么时候供奉起他族之人了?还是个鱼人族的。”再次进入祠堂,千叶像是回到山神大殿一般,在其中四处翻看着。
祠堂不大,陈设也不多,一览无余,是以千叶翻查遍了角角落落,也一无所获。
“你找什么呢?”小和尚漫无目的陪着千叶翻找着问。
回到石雕脚下,千叶再次抬眼盯着男性鱼人说:“找找有没有什么典籍,看看是否对这鱼人有记载。”
小和尚掀开供桌的桌布,弯腰查看桌底,还机智的伸手摸了摸桌板背面,可惜一无所得。
小和尚起身,拍了拍了沾灰的衣摆,双手一摊:“什么都没有。”
桌底是探查的最后一处,这里都没有的话,那即便有线索,也不会在明面上。
千叶将石像从头到尾审视一遍之后,突然出手,将石像移开。
借此机会,千叶看到了石像的底座,是实心的。
石像移开之后,供桌上只留下了一个与石像底座契合的印记,再无其他。
“这祠堂可真干净,除了这石像和桌子,什么都留下,甚至比我们庙中供奉莲台的那间都干净。”小和尚叹道。
小和尚不说还好,这么一提,千叶又想起在共灵术中看到画面,惦记起自己的真身来。
“等事情都过去了,我一定得去找你师父拜访一番!”说罢,千叶压下杂念,转而近距离观察起石像,“若是这附近也找不出当年的痕迹,人偶王的线索就算是断了。”
千叶边说边抬头仰视着足有九尺高的石像。
这下,千叶不只能看清鱼尾上的鱼鳞,就连人身上的皱纹、毛孔竟都雕刻得惟妙惟肖。
石像胸前的珍珠项链颗颗珠圆玉润,若不是没有珍珠光泽,千叶都要以为这是真的了。
被鱼人捧在胸前的蚌壳也极具细节。蚌壳上一圈一圈的纹路雕刻得行云流水,没有一点阻顿,比真正的蚌壳还要完美。
“你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东西了吧?”小和尚就在千叶身边与她一同欣赏石雕,看到蚌壳部分时,他指着蚌壳对千叶说。
“什么东西?”千叶抬头看着贝壳不解。
小和尚当下从蚌壳之中取出了一卷残损的书卷:“就是这个。”
千叶白了小和尚一眼才接过书卷。这石雕比她高出许多,她的头顶还不到石像的腋下,怎能看到蚌壳之内!
解开泛黄的书卷,千叶看出纸张是由秘法所制,不然不足以保存千余年,可即便它比普通纸张容易保存,一些部位仍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书卷上的文字与当世现行文字不同,小和尚看不懂:“上面记了些什么?”
千叶万年内所识文字种类不少,倒是可以勉强辨认:“人名......看上去像是一份族谱。”
“那就是没用了?”
“......”千叶快速浏览着书卷上的内容,“......未必。”
前大半卷记载的都是同姓的人名,就在千叶快翻烦躁时,终于有了成片成片的文字。
千叶一下放慢了翻书速度:“这上面说......这里的族人都是一个人类女子和这鱼人的后代,他们族人都拥有鱼人血统......呵呵!”
听千叶冷笑,小和尚问:“笑什么?”
千叶翻看着书卷没有抬头:“且不说异族间交配几乎没有生育的可能,就是近族之间能够繁殖,后代也必然有缺陷,且难免会丧失生育之能,这书上还把每代血脉远近分得清楚,难道不可笑吗?”
此事千叶虽觉得可笑,却也曾见过不少凡人与仙神、灵物攀亲的,倒也不怎么在意,只一笑了之,继续翻看。
在族谱和家族起源介绍之后,书上还记录了当时族人的大型祭祀活动。
因居处临海,且时人自以为有灵物血统,便对海神十分恭敬。每一场对海神的大型祭祀,,事无巨细,全都被记录在案。
书中竟然多次提到了人偶祭祀。人偶祭祀普遍在书卷末端,稍往前的祭祀中,祭品用的都是活人。
千叶继续往下看,似是为了方便后人,每代人祭祀都会将祭品“配方”记录下来,凡是出现“改良”的情况,也都有文字记载。
千叶找到人偶的介绍页后,将阅读速度放到最慢,以免错过重要线索。
千叶边看边为小和尚转述着文字内容。
最开始的人偶制作方式最简单,仅是用动物皮缝成近人形,内里以稻草填充。
慢慢地,这里的人对人偶的制作趋于精熟,能用动物皮毛制成与人外表极其相近的人偶,但是填料仍然用的是干稻草加负重用的石子。
后来不知为何,人们不再用动物皮毛制作热偶,而是用精细布匹缝制出更加华丽的人偶,并且为人偶植入从戴罪之人头上剃掉的头发,内里的填料也从稻草变为了五谷,寓意五谷养人。
此后,五谷罪人发人偶一直被沿用。
据千叶对人偶王的了解分析,人偶王应该就是五谷罪人发所制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