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定远侯年轻,才华有,可对西北边情一无所知。党项人蛮横,万一他露了怯,大宋颜面无存。或是他气盛发难,激怒李氏使者,后果也难以收拾。太后,还是换个人吧!”
王钦若的进言被太后否决了。
她隐住了官家想去巡边之事,说道:“年轻人总得去做事才会成长。”
王钦若不敢再说,唯唯而退。
曹利用只是微笑,眼中有些幸灾乐祸之意。
出宫后,他对身边人说道:“党项李氏野心勃勃,太后令李献去迎使者,那厮未曾见识过战阵,被那煞气一冲,可就热闹了。”
李献去见太后,行礼后,就发现太后神色凝重。
这是遇到事儿了。
“可敢去迎党项使者”太后盯着他,但凡他流露出半点犹豫,太后便算是被打脸了。
“何时去”李献第一时间问道,神色从容。
太后满意的道:“明日。”
随行的是枢密院礼房副承旨陈珏,以及一百余骑兵。
“骑兵我自己来挑。”李献知晓这一百余骑兵便是太后的回应:一对一,让李氏看看我大宋勇士的风采。
负责的将领有些不满,但并未流露出来,“侯爷,这些皆是军中千里挑一的勇士,再难找出一人。”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李献说道,将领打个哈哈,“侯爷请便。”
回去后,将领和同袍说了,大伙儿都说定远侯还是年轻,真以为自己目光如炬,且等他找些歪瓜裂枣出来,到时候大伙儿再出手。
李献找来了狄青,“你在军中也算是熟悉了,挑百余精锐骑兵出来,要最好的。,”
狄青兴奋不已,“先生,要何等精锐”
“令行禁止,敢杀人!”
狄青回去,一个时辰后再度归来,递上了名册。
“全数要了。”
“那弟子……”狄青跃跃欲试。
“你也去。”
“得令!”狄青还年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王贺眯着眼,轻声道:“西北吗没想到我这么快便能再度见到党项人。”
定远侯拒绝了军中挑选的精锐骑兵,自行找了百余在军中表现平庸的骑兵随行,当即被人捅了出来。
“年轻气盛啊!”王钦若叹息,看了帷帘后的太后一眼。
太后却不着声,她既然选择了李献,哪怕是那厮挑选了百余乞丐随行,她也会坚持自己的决定。
但等宰辅们走后,太后怒了,“问问他!”
罗崇勋知晓太后是真怒了,寻到正在家里准备行装的李献埋怨道:“我的侯爷哟!你这怎地就和军中的宿将们闹腾呢”
李献知晓是自己退掉那些所谓的精锐骑兵惹出的事儿,“告诉太后,军中和朝中一个模样。”
大宋军中的阶级之法行了多年,弊端丛生。可这样的弊端朝中却乐于见到……让武人们自行内耗,自行牵制,如此,我辈无忧矣。
太后得了禀告,当即令皇城司去查。结果皇城司的人被挡住了,说军中自成体系。太后震怒,写了手谕,皇城司的人这才进去。
结果很快出来了。
“太后,那百余所谓的精锐,大半是关系户。”
太后不怒反笑,“李献从何得知”
“他那个弟子就在军中。”
太后沉吟良久,召见了宰辅们,说了此事。
王钦若请罪,说自己糊涂。
太后宽恕了自己的忠犬,问了宰辅们当如何处置此事。
“此辈把国事当做是上下其手的好处,不处置,何以震慑群丑”太后杀气腾腾的道。
被誉为五丑之一的王钦若不自在的低下头。
“可军中阶级之法在,一旦打破了惯例,此后军中将领便能独大,太后……”有人指出了此事的最大问题。
是想要一支不会谋反的军队,还是要一支锐气十足,但桀骜不驯的军队
事儿,渐渐沉寂。
第二日清晨,官家起个大早,急匆匆出宫去送行。
“这是我昨日让医官弄的药散,许多人初次出远门容易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到时候吃一些。”
赵祯看着李献,“事不可为,暂时隐忍也无事。”,他放低声音,“等我亲政了,再派你去西北。”
“去西北作甚”李献笑道。
“打特娘的李氏!”
十四岁的少年在晨曦中显露了一抹英气,但更多是担心。
“一路顺风。”官家挥挥手。
李献带着人走远了,身边人请他回宫,赵祯依旧不动,仿佛李献还在前方。
……
河东路黎城县,党项使者一行人刚入住了一家逆旅。
整个逆旅都被随行的大宋官员黄勤包了下来,地方不满,黄勤苦笑,“此次厮杀不利,党项人跋扈,别给他们找茬的借口。”
地方官员怒了,“厮杀是武人之事,这是我黎平县的庶务,怎地,难道那些贼配军也敢指点一番嘛”
黄勤无奈,“党项人最近刚挫败了北辽的攻打,心气儿正高了。我说句不该的,大宋可打得过北辽”
地方官员勉强摇头,黄勤说道:“咱们打不过北辽人,北辽人却被党项人击败了,你说说,若是党项人打过来,咱们该如何应对”
“打就是了。”地方官员站在逆旅大堂中,见那些党项骑兵牵着马进来,一股子臭味袭来,他顿时大怒,“滚出去!”
此君爱洁,且喜欢诗词,最厌恶的便是粗鲁之徒。呵斥也只是下意识的。话已出口,心中后悔也来不及了。
正在门外的使者王阳闻声进来,微笑道:“你令谁滚出去”
黄勤赶紧给地方官员使眼色,暗示他装傻。
可这官员习惯于被人吹捧,此刻羞刀难入鞘,便点头,“你等!”
呛啷!
使者拔刀,地方官员双腿打颤,“你要作甚这是大宋,你敢杀老夫吗来人,来人呐!”
“哈哈哈哈!”王阳大笑,骑兵们也跟着大笑起来,一股子野性充斥着逆旅中,令人浑身难受。
“不堪一击!”王阳收刀,冷笑过来,“我奉命出使大宋,临行前大王说了,万万不可折辱了大夏,否则我宁可一死!”
说着,他身体前驱,把脖子往地方官员那里凑过去,“你可敢动手”
地方官员面色惨白,连连后退。
黄勤痛苦的闭上眼睛,“大宋的骨气何在”
他奉命陪同王阳一行来汴京,临行前得到交代,此行不可生事。
路上王阳暗中令骑兵践踏路边摊子,然后笑着致歉,黄勤都忍了。眼瞅着要出了河东路,剩下的事儿和他无关了。可没想到临了临了出了这事儿。
成事不足!
他看了地方官员一眼,若这厮惹事之后能硬挺着,他还会高看此人几分。可此人却前倨后恭,令人齿冷。
更要命的是,党项人见此必然会轻视大宋,探知大宋上下对他们的姿态……惧怕!
一旦消息传回去,李德明便会膨胀。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儿来,黄勤不敢想。
黄勤抬头,身边将领问道:“如何应对”
“我将为大宋找回颜面!”黄勤面露坚毅之色,手按刀柄走了出去。
黄勤鼓起勇气说道,“战马不该进大堂!”
“在大夏,战马便是我等的兄弟!”王阳微笑道:“我等进逆旅,战马自然也能进。”
“这是大宋的疆域!”黄勤冷冷的道。
“主随客便!”王阳的微笑渐渐消散。
“贵使向大宋官员拔刀,大无礼。”
“你要如何”王阳心中有些兴奋。
李德明说了,大宋新君刚登基,主少国疑。太后垂帘名不正言不顺。世子李元昊年方二十,锐气十足,说应当起兵攻打,若大宋退缩,便攻击河东路,在黄河对岸占据一个据点,为以后出兵做准备。
一切,都要试探。
所以,王阳的一系列动作都是有意为之。
目的就是激将。
黄勤出手了,王阳压住心中的兴奋,等着对方接下来的应对。
黄勤此刻气势到了顶点,进退两难。他冷冷道,“致歉!”
这时外面一阵嘈杂。
有人厉喝,“让路!”
接着是脚步声。
王阳眯着眼,“谁方才把马拉进来了”
一个骑兵上前:“是小人。”
“来。”王阳指着骑兵,“这便是罪魁祸首,你杀了他!”
骑兵不退反进,挺起胸膛,狞笑道:“有种便杀了我!”
这时脚步声到了门外。
一个声音传来。
“狄青!”
“在!”
“杀了他!”
“弟子领命!”
弓弦响。
骑兵中箭扑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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