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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基。”
“吕本。”
“你们,可认罪么?”
朱标看向刘伯温和吕本,眼神一如往常一般和煦,但是笑容之下的那股冷意,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住。
感受着朱标目光中的冷意,刘伯温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他本以为此事做得隐秘,天知地知,剩下能知道的人都不会说。
毕竟浙东、江南、淮西都卷入了此事之中。
但不曾想,时至今日,廖永忠竟是几乎以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要拉着他们浙东和江南先生一起死。
还有杨宪,终究是满盘皆输!
“呵呵。”
“铁证如山,真相大白,臣无言以对,溺死小明王之计,确实是臣所出,愿听从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惩处。”
刘伯温眼中闪过一抹苦涩,随即,又是摇了摇头道。
任他刘伯温机关算尽,在朝堂上总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期待着能够致仕,也算让此事能够彻底揭过。
又或许,他刘伯温也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会来的如此之快。
“愿听陛下和太子殿下惩处。”
吕本也是低下头,说出了跟刘伯温一样的话。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因为廖永忠和杨宪而暴露,此时再解释什么都是苍白无力。
“青田先生。”
“刘夫子!”
“咱真没想到,在那最关键的时候,在咱背后捅了咱刀子的,居然是你!”
朱元璋看向刘伯温,眼神复杂,其中更是夹杂满满的失望之意。
“陛下,心里早就有所猜测了,不是么?”
刘伯温苦笑一声,以他的功绩封公都不过分,可是朱元璋却只给他封了一个伯,这里面包含的信息,以刘伯温的聪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老朱早就对他有所怀疑,只是事已至此,不愿揭开,故此对他进行敲打。
毕竟,君臣一场,所以,这个伯爵,刘伯温接的比当公爵还要高兴,并且在朝堂上尽量降低存在,想办法消弭文人先生集团和淮西集团的冲突,起码,不要让这个冲突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爆发。
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刘伯温固然无意领着浙东党派与淮西勋贵打擂台,但是下面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听话?
杨宪东窗事发,刘伯温就意识到要出事。
毕竟,诛九族,那就相当于断了杨宪的念想。
那已然疯魔的杨宪,什么事做不出?
再加上,萧寒风雪夜出京,廖永忠请旨赴死。
那江南文官集团与浙东党派,安能有活命之日?
“伯温先生啊,你让咱该怎么说伱呢?”
朱元璋叹息一声,注视着刘伯温。
“微臣别无所求,但求一死,只是希望陛下能看在往日情分,饶过刘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基,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刘伯温低着头,再无曾经那位青田先生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之意。
而以刘伯温求稳的性格,自然是不愿意做这些事的。
只可惜,出身于此,身处浪潮风口浪尖,身不由己,有些事,就算刘伯温不想做,他身边的人也会推着他完成。
“告诉咱,这件事,是何人在主导?”
朱元璋一双眼睛,跳动着丝丝精芒。
“唉!”
“浙东、江南,几个家族都有参与,那日那场聚会,微臣去了,便知道自己已经入局了。”
刘伯温轻叹了一声,随即报上了几个家族的名字,而事情到了这一步,朱元璋想要查出来是谁组织了那一场聚会,已经是轻而易举,完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你是被逼的么?”
朱标凝视着刘伯温,似乎想要把这位心机深沉,一路智计不差萧寒的青田先生的内心看透。
刘基,刘伯温,青田先生,功在社稷,若是没有萧寒的横空出世。
那么那一句“三分天下诸葛亮”的后半句,本该是“一统江山刘伯温”,可见刘伯温的能力,乃是处于时代最顶尖者之一。
哪怕这一世,刘伯温的光芒在很大程度上,被萧寒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谋臣遮盖,但同样对于朱元璋的统一之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标儿,谋逆弑君,犯上作乱,依咱大明律,该处以何等刑法?”
朱元璋微微眯起双眼,对着一旁的朱标发问道。
“犯上作乱,谋逆弑君,乃是造反的大罪,依律当连坐九族。”
朱标淡淡开口,宣读出了大明的律法,算是直接给浙东、江南的几大世家定下了结局。
“动手吧。”
“参与其中者,株连九族!”
朱元璋随意扫了一眼,而后淡然开口,做出了最后的宣判。
“诺!”
朱标微微应声,顿时一队队宫外的侍卫,手执兵刃便冲了上来,扑向了一个个浙东世家和江南文人集团的官员。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陛下,臣错了,老臣知错了,您不念功劳,也念苦劳,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朱元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朱家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这般残暴不仁,肆意妄为,早晚和蒙元一样!老夫在下面等你们!”
“陛下…”
…
在侍卫的刀光剑影寒光下,一众原本凌驾众生之上的朝廷大员。
有人高喊冤枉,妄图蒙混过关。
有人跪地求饶,涕泗横流。
有人倒是硬气,直接破口大骂。
…
当然,无论做出什么表现,都改变不了他们被抄家灭族的命运。
奉天刀兵现,人头滚如潮!
这一日,奉天殿上,当血流成河,大明将以最血腥的方式,给小明王韩林儿一案一个了结。
同时,也是以这些浙东先生和江南文人的鲜血,为大明新货币政策开路。
大明的刀,尚且锋利,这应天府,该是姓朱,可不是什么宵小都能够心怀叵测,妄图颠覆的。
砰砰砰!
一队队大明军士冲进了一座座府邸,浙东先生和江南文官,可不是每一个都是宋濂与刘伯温。
这些人,更多出身于诗书传家的豪强世家,一个个堪称富得流油,历朝历代朝纲的崩坏,王朝的消亡,大都是这么一群人对于百姓肆无忌惮的兼并土地所致。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这里是苏家…”
“混账!我家家主可是朝廷的…”
…
一个个世家之中,大明刀兵临前,竟然还是嚣张跋扈,朱红的大门被敲碎,却敲不碎他们心中的傲气。
天下没有千年的王朝,却不少见千年的世家。
或许,在这些人眼里,无论是蒙元也好,大明也罢,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顷刻间,便可灰飞烟灭。
所以,纵然这些世家的权力,已然不如唐宋时期,但在朝廷的政治影响力,依旧不弱。
可惜,到了大明,别说是已经被削弱的世家,就算是加强过的世家,又如何?
明之一朝,不与士大夫共天下,与天下百姓共天下。
大明姓朱,可不是圈里等待宰割的肥猪,而是代表了他们这些敢趴在大明身上吸血之人,脖腔中喷出的鲜血的血腥朱红。
应天府菜市场,一排又一排的人围在这里,这些人被强行扒去了原本的锦衣华服,身穿破烂的囚服跪在此地。
“朱元璋!你忘恩负义!”
“朱元璋,你这畜牲!”
“呜呜呜!”
“朱元璋,你就等死吧!天下文人,你杀不绝,你早晚会被我儒门子弟推翻!”
…
一个个的官员意识到,这一切已经彻底无法挽回,都跟着一开始就在骂那个江南文官集团代表骂了起来。
反正,都已经株连九族了,还能怎么更严重?
于是,吵闹的菜市场上,竟然除了哭声,就只剩下了骂声。
“人都抓了么?”
朱元璋微微打了个哈欠,对于这些骂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是跳梁小丑,他连动怒的心思,都不曾升起半分。
当然,昨晚的朱元璋,那可是抱着咱的马皇后哭了很久,那今日,自然不会太过于难受。
“启禀父皇。”
“参与到谋划小明王的家族的九族上下都被拿下了,他们的家族基本都在应天,很好抓。”
“至于那些不在应天的需要被株连的人,也逃不过,这一刀会在之后给他们补上的。”
朱樉对着朱元璋拱手道。
“那就好,一个也别漏了。”
朱元璋淡淡开口。
“诺!”
朱樉施礼。
“标儿,午时还有多久?”
朱元璋裹着袍子,看向漫天大雪,又是轻声道。
“回父皇,还有两刻钟。”
朱标对着朱元璋回道,这一次难得他和朱元璋意见无比统一,九族消消乐一定要安排上一波。
“嗯,让刽子手准备一下,要开始了,今日,定要让这菜市场里血流成河,咱要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永远记住今天!”
“只要敢伸手,那么这里的一切,便是他们的下场!”
朱元璋冷漠开口,他已经见惯了太多生死,砍个几千人,小场面罢了。
“等下。”
“启奏陛下。”
“臣有本奏。”
就是此时,一旁的萧寒却是抬起眼眸,看向朱元璋拱手道。
“嗯?”
本想下旨的朱元璋,微微愣在了当场,随即,便是看向萧寒,轻轻点头道:“奏。”
“陛下。”
“微臣想说,诛杀九族,纵然可以震慑不臣,但却过于便宜了他们。”
“所以,微臣想请陛下下旨,所有犯事的官员,只诛杀首恶,剩余家眷,部发配,为我大明之建设,添砖加瓦。”
“这样,我大明便可以省去很多劳动力,那对于百姓,也是一件好事。”
萧寒抬起眼眸,看向朱元璋,微微拱手道。
伸头一刀,太过于便宜了这些玩意,所以,倒不如将他们的家眷发配,让他们成为最低等的劳役。
毕竟,被人羞辱,可比那一刀,更加让百姓欢呼雀跃!
“可。”
朱元璋微微沉思,便是露出一抹笑容,但随即,眼眸又是阴沉片刻,轻声道:“但吕本绝不能放过,包括他的九族,这个狗东西,简直愧对咱的信任,咱绝对不能忍!”
“遵旨!”
萧寒想都没想,便是看向朱元璋躬身笑道。
确实。
吕本必须死,鸡蛋黄都得给它摇散了,更别提吕本的九族。
“恩。”
“传令行刑。”
朱元璋轻轻点头,便是大手一挥,随即,圣旨出!
“行刑!”
“行刑!”
…
负责传达圣旨的太监跑了出去,尖细的声音不断的回荡。
锵!锵!锵!
一柄柄磨的雪亮的大砍刀,出鞘,缓缓逼向了这些参与应天府动乱的家族成员。
此事的骂声已经渐渐小了下来,只是时不时有气无力的飘出三两句,在大明的屠刀面前,显得是这么弱小无力。
“朱元璋,你”
“噗嗤!”
最开始就在骂的官员,倒是显得硬气无比,直接从一开始怒骂到了最后,最终在利刃入肉的声音中,一颗透露高高飞起,血液飙射出了三尺高,骂声也是戛然而止,那飞起的头颅上还保留了愤恨的表情。
噗嗤!噗嗤!
一颗颗头颅高高飞起,一道道血溅从脖子处喷出,宛如一门门礼炮,瞬息之间便把菜市场的地面完染红。
场外观看的民众中,有不少百姓因为离得近了直接被血溅到到了身上,更有小孩子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双眼,但更多的大人或是叫好或是麻木。
朱元璋一统天下,也没有几年,除了这几年成长起来的小孩子,有一些年纪的也都是见惯了杀人,相对于这种行刑,那种满街能看到的人影都是死人的感觉,才更让人毛骨悚然。
“咕噜噜!”
一颗颗头颅在地面上滚动,男女老少,绝望愤怒,很难想象,这些在地上随意滚动的脑袋,而在不久之前,还是一副鼻孔朝天,王朝变而他们不变的傲慢文人,还是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世家豪强,还是坐拥无数土地佃户的地主老财。
但此时,鲜血在流淌,人头在落地,片刻时间,菜市场的头颅便已经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标儿,看到了么?”
“就是这些人,他们掌握着大量的财富,却为富不仁,他们兼并土地,他们欺压百姓,他们杀之不尽,灭世不绝,甚至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都敢明目张胆地算计咱。”
“而咱大明不与士大夫共天下,与天下百姓共天下,就不能和他们客气。”
朱元璋伸出手指指着面前堆成山的头颅道。
“父皇说的是,儿臣受教了。”
“但儿臣还是觉得,株连九族确实过了。”
“以后还是株连三族即可,剩下的就如风雪所说,拉过去当奴隶用,有什么事不也是省了我大明再征召劳役不是么?”
朱标点着头,表示朱元璋的教诲自己听进去了,但是自己并不能完认同。
这一段对话,听得萧寒那叫一个嘴角抽搐,果然这父子俩都是一样的狠。
一个主张赶尽杀绝,一个主张适可而止,剩下的榨干剩余价值。
不过,这与萧寒有什么关系?
该死就是该死!
榨干剩余价值,已然是法外开恩,还想求得什么?
但随即,萧寒又是抬起眼眸,看向大明死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刘伯温,你的下场,可能会更惨,毕竟,生不如死。
死不足惜,
而大明死牢之中,刘伯温身上穿着破烂的囚服,双目有些失神。
“吱呀!”
“刘基,刘大人,该出去了。”
死牢的大门被拉开,一个凶恶的狱卒冷冷开口道。
到他们刘家了么?
终究,任何功劳也是比不上一朝的背叛,不过也对,爱之深,责之切,一切没有认真查清还好,如今查清了,朱元璋此前有多看好自己,现在就有多憎恶自己吧,毕竟自己这个青田先生,可是几乎直接背刺了朱元璋,那个一路信任自己的皇帝啊。
“刘基接旨!”
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子内官李恒捧着一卷圣旨,站到了刚走出大牢的刘伯温面前。
“罪臣刘基,接旨!”
刘伯温跪在地上,对着手捧朱元璋圣旨的李恒参拜,要来了,马上,他就要和刘家一家老小被处死了。
“诚意伯刘基,参与暗害小明王一案,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使大明蒙羞!”
“而驱除鞑虏,恢复汉家之大局,不能尽功,证据确凿,十恶不赦,罪无可恕”
李恒的声音回荡在死牢之中,但刘伯温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是啊,若非自己的谋划,或许那群人做不了这么成功,或许大明该承宋统,而非元统,自己是汉家罪人,又岂能抱有什么奢望?
或许,这圣旨中,最后称呼自己一声“诚意伯”,便已经是对于自己过往功绩,做好的肯定了吧。
“朕念及其并非主谋,又一路功高,今削去刘基爵位,族发配岭南,钦此!”
李恒的声音继续悠悠响起,传进了刘伯温耳中。
“罪,罪臣刘伯温,谢陛下宽恕!谢陛下宽恕!”
刘伯温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瞳孔都微微颤抖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其他那些家族可是都株连九族了,可是朱元璋居然在最后放过了他。
虽然,需要发配岭南戍边,但,此等大罪,连免死金牌都要失效,便是往后刘家世世代代为大明守护边疆又能如何?
本就是法外开恩,还要什么奢求。
“罪臣多谢陛下!多谢太子殿下!”
刘伯温领旨谢恩,一时间,竟是对那荒山野岭的岭南产生了无尽向往,对别人那是发配的地狱,对他,那是重生的天堂啊!
可刘伯温却忘记了,兴奋会使人的头脑不清醒,如此重罪,便是万死都难赎其罪。
那老朱为何要放过刘伯温?
真是因为刘伯温的功劳?
“对了,刘基。”
转身正欲离开的李恒,又是顿了顿,随即,转过身来看向刘伯温,冷声道:“肃宁侯让你去一趟侯府,不可耽误时辰。”
作者此时人在云南,因为圈中好友的奶奶去世,所以,必须来一趟,更新可能会有点迟,抱歉,在求一求月票,推荐票,跪谢兄弟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