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了。
起义军没有未来,死路一条。
尤其是在没有第三方进入制衡西菲尼势力的情况下,现在的起义军,也就如这位大小姐所说是西菲尼操控下的一枚制造混乱的棋子,可没办法啊,真的没办法。
瓦特选择坦然面对自己的未来,他什么都没说就告退了。
刚打算走的他被喊住了。
“莱切的名誉市长,约翰高恩特侯爵还活着吧”
“我们不会为难一个好人,即便他是个贵族。”
“那就好,至少现在没有了彻底消灭你们的理由。瓦特,你既然选择了上桌,那就做好被榨干所有价值后,无情抛弃的准备。好好努力吧,哪怕你的结局早已经注定。”
洛雨对瓦特泰勒的评价并不差。他作为起义的领导人,代表了起义队伍中最坚决那一部分人的利益,他在与贵族的斗争中,他头脑清醒,意志坚定,在紧要关头敢于斗争。
这已经比99的人还要强了,而且他敢一个人来敌人的大本营,这份勇气也相当惊人。
作为仁慈也好,同情也好,嘴上不饶人的洛雨,还是试着和瓦特说了点心里话。
“瓦特,你说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平等的未来,好不好这要作为信仰对不对呢”
“不可能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与人之间永远不可能平等。”
“我没问可不可能,我问的是对不对。”
“”
“怎么就不说话呢”
被洛雨这么问了的瓦特,无可奈何之下,才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非常的勉强,有气无力。
“对的,是对的。”
“多勉强唉,那我问你——你们农民是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
“农民也许算是小资产阶级,但我所代表的农奴都是无产阶级。”
“你们想当资产阶级吗”
“想。当然想。”
不同于之前的有气无力,此时瓦特的回答满是无奈。
洛雨并不反感他的回答,瓦特的回答没有任何问题,对一个没有信仰,没有希望,看不到前路之人,这是最好的回答。
“哈哈哈——瓦特,你说想当资产阶级,这话说得就耻辱,那我再问问你,你当得上吗当不上,对吧我进一步的问问你,你想被压迫吗想要压迫别人吗我想答案也是肯定的,你不想被压迫所以你反抗,但按照你的道路走到头,你只不过是变成了新的恶龙压迫他人罢了。”
“”
“自己是无产阶级,不想当。想当资产阶级。当的上吗我告诉你,绝大多数人当不上。不认可自己的身份,还想当资产阶级,那最后不就是做资本家的走狗,剥削自己的同胞吗”
“”
“这么看你们农民和城镇工人还真都是同病相怜,都病入膏肓了。反过来想你们的困局也都是理所当然,当一个人没理想,没信仰,没目标的时候,那这个人不得病,反而是个奇怪的事。”
瓦特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走向何方。
他唯一知道和能说的,只有地租越来越高,他们农民的收入越来越少,日子越来越难过,所以他们反抗了,但他们的反抗没有未来,注定要被消灭。
就如这位大小姐所说,除了本地的农民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响应他们的起义,无论布林迪西和西菲尼怎么给他们正面宣传,他们能够得到的也只有同情,没有任何用处的同情。
为此他们也不得不加重了对西菲尼的依赖,从而让这支队伍彻底变质,从反抗的义士到卖国贼的变质。
很痛苦,那是烧心的痛苦,是有苦没办法说的苦痛。
大概是被这种痛苦折磨的失去了斗志,瓦特才会不顾反对来到敌人的大本营求死。
病了,真的病了,不光普利亚区的农民病了,他们这些起义军也都病了。
想死的人没死成,痛苦加重了许多。
“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的我们又要——又该走向何方呢”
——
“我们都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而你只是没有决心走这条道路,又或者是你动摇了。我不一样,我不会动摇,我会在我的有生之年坚定的走完这条路。成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自己,对信仰,对未来都有信心。”
——
起义军首领沮丧的离开了。
洛雨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起义军并不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不是他们的立场没有用,而是他们太脆弱了,脆弱到很有可能一触即碎。
“我在他们身上根本看不到确定性,看到的只有毁灭。一个人不想祖国,不想国家,不想社会,甚至不想父母,不想他人,那这个人就只是一个单纯的不稳定份子。”
这样的东西没办法上桌,也没人敢用,更别谈这颗棋子的背后还有西菲尼呢。
用他们反过来被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要上桌,那就得有资本,现在的起义军没有这个资本。
改造他们
他们这支队伍还另有用处,现在他们不能够投降,也不能消失。
斗法嘛,总要付出点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夹在中间,摇摆不定的他们。
身侧的格斯也在瓦特离开后,说了下自己的意见。
“公女殿下,我觉得他们起义军并没有错。他们是被逼反的,农民只要还活得下去,他们不会采取这么极端的做法。”
“我也不认为他们有错,我只是对他们的未来深表同情。格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起义军的关键并不在是否接受外国势力援助这一点上,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们没有确定性。瓦特是个领袖,但并不是起义军真正需要的领袖,也许格斯你去带他们队伍,也比瓦特强。”
“我队伍很难带,如果没有公女这样的领袖,恐怕我们的队伍也根本带不起来。唉——我虽然同情瓦特他们,但也只能继续同情下去了。”
同情是个好东西,但同情也脆弱无比,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可以依靠同情长久的存续下去,人和东西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