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冰霜之中,巴掌大小的元婴被牢牢冻住。
又是一剑砍来,彻底将其绞杀。
“大哥哥,我,我怎么会……”
温禾尚未从刚才那感觉中回神,怔然抬头看向徐伯安。
而他则沉默着,静静地望着空中那洒下的金雨,眼中点缀着点点光芒。
“大哥哥……”
“跟姐姐来。”
温禾还想问着,旁边彩鸢弯腰将她抱起走到了一边。
……
大殿中。
姬玄亥面无血色。
随即微微抬头,眺望着空中金雨。
“徐城主,走好。”
话说间,手腕上的血流还在源源不断地注入金龙玉简中。
随着纳兰含光天机术的引导,金色血液在其中镌刻着无数细小玄奥字符。
那些散落出来的碎片已经融合了大半。
“十二殿下,再有半刻钟便可收回血液,否则将会稀释您的血脉。”
她双眼紧闭着,心神繁忙之中还不忘出声提醒着。
姬玄亥淡然笑笑。
“好。”
叮叮叮
恍然间,清脆风铃声响起。
朵朵蓝色妖花开始在地面绽放。
姬玄亥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笑意,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一样。
“金龙玉简,天机圣物,真想拿回去好好把玩儿。”
鲜于葵肩头搭着油纸伞,身姿摇曳婀娜。
走过之处蓝花盛开,美丽妖冶而危险。
她这一出现,白流苏骤然一惊。
该死,怎么把她给忘了!
惊愕之余,他当即挥动斩马刀,荡起千米刀风。
随后极速下坠。
蓝色光束骤然合实,将他硬生生截停在半空。
“还是好好操心你的安危吧。“
“白域主,你安心迎敌便是。”
下方一道沉稳平静的声音随之响起。
白流苏顿时面色一松,心中稍安。
……
“十二殿下,你有应敌之法吗”
纳兰含光皱眉问道。
姬玄亥泰然自若道:“本宫虽年幼,但姬氏气骨还是有的。”
“气骨可挽救不了你的败局,眼下你猛将尽出,还有谁能拦我”
鲜于葵那慵懒的声音响起瞬间,便已经闪到了金龙玉简之前。
姬玄亥右手浮于眉间。
空间顿时嗡鸣作响。
三道残影先后从身上飞出,将鲜于葵逼退至百米之外。
看着那三道虚实不定的影子,她嘴角浮起一丝不屑的笑容。
“区区残影,能挡我半刻钟”
姬玄亥面色肃然下来,袖口划出一把精巧匕首。
“当然不能,但十息绰绰有余。”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纳兰含光紧紧颦蹙,急切道:“十二殿下,万不可冲动!”
姬玄亥释然笑着,沐浴在金光中的脸庞微微抬起。
“父皇如此信任,本宫怎能辜负,滋当先行一步,追随先烈。”
匕首惊起片片寒光。
十几道金色血液开始从他身上蔓延开来,注入到金龙玉简之中。
而后它仿若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纯粹血脉。
“姬玄亥!你不要命了!”
鲜于葵万万没想到这个小皇子能这么干脆赴死。
拥有如此天资与地位,不应该好好珍重自己的性命吗
徐郎性格执拗也就算了,怎么这个皇子也想不开
人族都是一群固执的傻瓜不成!
她终是面露焦急。
风铃声骤然急促。
蓝色花瓣迸溅之间,想要强行冲去阻止。
但那三道残影乃是精血所化,哪能让她这么轻易冲破。
当即组成一个人墙,硬是将其拦了下来。
“十二殿下,足够了,快住手!”
纳兰含光哀声喊道。
然这早就无法停止了。
在金龙玉简近乎贪得无厌的吸收下,姬玄亥的身体缓缓腾空。
蟒袍开始变得褶皱宽松起来。
而那表情依旧坦然和煦。
“北玄境内,姬氏当为天下先。“
“父皇,母妃,儿臣不孝无能,只得以死明志,践行族律。”
蟒袍从空中摇曳着飘下。
纳兰含光嘴唇微颤,贝齿咬出丝丝鲜血。
嗡
无形威能骤然荡开。
鲜于葵眼帘猛抬,畏惧之色跃然脸上。
蓝色花海瞬间在眼前凝聚,随后轰然爆开。
而她已然逃至千米之外。
“六姐,撤!”
嗡嗡嗡!
威能涟漪愈发紧促,直接牵动了所有人的心跳。
鲜于琪亦是惊恐万分,当即拼着被他砍一刀的代价,强行撕破空间遁去。
嘹亮龙吟冲天作响。
随着道道金辉倾洒在青云域的每个角落。
其中妖兽都仿若丢了魂般疯狂逃窜,只恨少长了几条腿。
噗通
纳兰含光无力瘫软在地,目光怔怔地看着那件蟒袍。
束起的高马尾渐渐下垂。
静止。
……
一望无尽的废墟之中,徐伯安寻了处断壁残垣倚着坐了下来。
空中肉眼可见的硝烟,混合着刺鼻的烧焦味充斥着各处。
他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一时间复杂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纳兰菲。
封魄之棺。
白狐族。
徐震天。
还有未来出现的什么天命之子。
种种思绪缠绕在一起,使其脸色愈发沉重。
“伯安。”
恒定脚步声响起。
一身残破战甲的徐震远呼唤着走来。
“大伯。”
“二弟走了啊,先前他还跟我说这次可以了却夙愿,没想到付出的竟是自己的性命。”
徐震远捂着胸膛的伤口,也是缓缓坐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徐伯安后脑抵在冰冷墙壁上,眼神怅然。
“你们父子俩,都怪得很。”
徐震远微叹一声,随后拿出一枚青铜钥匙交到他手上。
“二弟嘱咐我,在房间里给你留了些东西,去家里看看吧,战后之事我来办。”
说完,他便拍拍肩膀,再次起身走向了主峰方向。
徐伯安默然收起,随后拄着长剑站了起来。
“公子!”
彩鸢小步跑来,急忙扶住他的腰。
“见到藏兵谷的人了吗”
“嗯嗯,他们邀我进谷修行。”
彩鸢顿了顿,又面露不舍道:“此去,可能会好几年,我舍不得您。”
徐伯安捏了捏她的染了灰尘的小脸。
“忘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了我能依仗的人不多,你须得更强。”
“嗯,我知道了。”
彩鸢有些释然笑笑。
视野中突然出现一道淡黄色身影。
“公子,张清婉她……”
徐伯安回头看去,她正略显局促羞愧地站在街头,眼神闪烁不定。
“不必理睬,与我们无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