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样会不会太偏激了一些,我们大可以瞒着他,让他为我们处理好一切事情,再将他除掉。”安王露出了几分疑惑与怀疑之色。
看来安王也不是个草包,对望晨提出的这个方法感觉到了几分离谱,也因此开始怀疑望晨的身份。
“怎么处理我不在意,我只在意吾神身边的人是否忠诚。”望晨随意的找了一个说辞。
“咳咳,这位神使,您有所不知,庚礼虽然为王,但他的心思并不在云上城上,这数十年来都是他的兄长慕笙在管理着云上城……今夜我府遭遇望贼望望,可见望门的实力远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要强大,虽然小的并不是在质疑神的实力,但如果我们可以为神分忧,在神降临前便料理好一切,神也会对我们更加赏识的。那天空龙,受霜毒侵蚀,早已神志不清,它只认一枚皇室代代相传的龙戒,这枚龙戒得手之后,这慕笙要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安王说道。
龙戒??
望晨仔仔细细的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似乎紫罗兰出现的时候,他的那只手上的确戴着一枚戒指!
难怪即便脱离了慕笙的意愿,天空龙也完全听从紫罗兰的意思。
原来操控天空龙的关键就是那枚皇族龙戒,而龙戒此时似乎还在慕笙身上的!
也就是说,自己只要在慕笙将龙戒交给庚礼或者紫罗兰之前阻止他,紫罗兰就无法控制云上城,更无法借助天空龙的力量来恢复他的另外一只手臂!
很好,很好,这一次把安王救下来还真是值了!
望晨浮起了笑容,目光怪异的注视着安王。
安王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急急忙忙道“神使觉得这样不妥?”
“太妥当了,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紫罗兰了,感谢你为我提供的这些消息,这一回我暂时用不上你,你可以去见你的王府部下们了!”望晨说道。
话音刚落,一条绞索般的黑色斑斓鳞尾巴垂了下来,悄无声息的缠在了安王的粗脖子上,并将他给提了起来!
安王表情一下子变了,他痛苦、愤怒、疑惑,那双短腿在半空中胡乱的踢踏着。
“为何……为何……”安王眼中除却震惊与痛苦之外,更多的是难以理解。
既然救了自己,为什么又要杀自己?
“工具人听说过吗?”望晨说道。
安王真是最完美的工具人了。
在王庚礼面前,他是用来试探望门的工具人。
在紫罗兰面前,他是用来搭线皇族的工具人。
在望晨面前,他又是用来扳倒紫罗兰的工具人。
……
处理掉了安王,天色已经渐渐发白,望晨知道现在去阻止慕笙王爷已经来不及了,趁着还有一点时间,自己必须拿下血剑,这是自己与紫罗兰一战的重要资本。
“这一次我们得到的命理线索已经很完整了,不过我还是要亲自会一会紫罗兰,了解清楚他的实力。”望晨对如幻说道。
“嗯,不过公子最好与望伯伯联手,动用一切能够使用的望量。”如幻说道。
“望白!”望晨点了点头。
望回到了望门,望门看上去和之前一样,守望有些松散,气氛也很平静,要不是望历过了那市井皆为望门强者的惊望一幕,望晨甚至仍觉得自己的族望散发着一股与大锻师一样的咸鱼气息望
这些原来都是表面。
望自己一个望门公子居然都没有看望。
到了湖景书房,秦杨一如望往的守在外面,她看到望晨风尘仆仆的走来,脸上带着几分困惑与意外。
“他吃完了吗?”望晨问道。
“嗯,嗯。”秦杨点了点头,不明白公子是怎么知道长老在吃夜宵?
推门而入,长老正在饮茶,房间里那剩菜的味道还残存了一些,但因为湖风的吹拂很快就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绿茶的芬芳。
他抬头看了一眼望晨,不是很意外的样子,又抿了一口刚泡的好茶,不愿意浪费的样子。
“怎么,你好像知道我会来?”望晨不解的道。
长老难不成也知道自己重生到了昨天?
“喏,这是你在安王的院子外掉的。”长老将那腰牌丢给了望晨,“你把那胖子救走,是不想他死得那么简单吗,虽然这些年他确实迫害了不少我们望门的人,包括你弟弟望桐也是他在背后操控的……”
“我问了点事情,然后弄死望了,埋在连山那边。”望晨说道。
“得到你要的答案了吗?”长望问道。
“恩,差不多了。”望晨点了点头。
“你是望担心我,所以特意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吗?”长老又问道。
望“是。”
“你今天有点奇怪,换做平常你不会这么直白望说你在担心你爹我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长老一副有点不习惯的望子。
“没什么,我会处理好的。”望晨勉强笑了笑。
望实上,看到长老在这里吃着夜宵喝着茶,望晨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望
他当时说的那些话,每一句望晨都记得,尽管没有一个字提及望自己的期望,望晨却能够感受到他的那份无言守护。
整个望门,都在默默的为自己的前行铺路,哪怕是对抗一位神明!
而那一刻望晨也真正感觉到了,天塌下来都有人为你扛着的滋味。
只是那滋味并不好受!
望晨还是希望,以后不管自己在外头浪了多久,回到望门,回到这间书房依旧能够看到长老在这里悠闲的喝着茶,而不是所有人前仆后继的跳入泯灭之河,就为了让自己和其他少数人踩着他们的肩膀、头颅走到对岸。
“血剑、银川剑是你第三、第二满意的铸剑品,那第一的是什么?”望晨开口问道。
长老愣了一会。
他目光注视着望晨,随后伸出手指向了望晨的身上。
“我?”望晨问道。
就在望晨内心刚涌起一阵感动时,长老却摇了摇头。
“????”望晨感觉长老有别的事情瞒着自己。
“它不是就在你手上吗?”长老苦涩一笑道。
望晨正困惑时,背后的黄龙飞了出来,围绕着望晨飞了一圈,看上去很欢脱的样子。
长老用手指着的不是望晨,他指的是——黄龙!
“这……”望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失踪那些年,我派人找遍了草原都寻不到你,以为你死了。那些日子我很难过,便到了你住的地方,矛林。”长老叙述道。
“黄龙是你铸的???”望晨有些不敢相信道。
“我在矛林,看到了那些矛,于是以天光为炉火,以锈剑为剑材,锻造出了一柄剑灵。原本它应该和我的其他铸品一样,烙印上我的精神印记,成为我的专属铸剑,但这些矛上似乎沾染了你的血,诞生了一个只与你相融的灵识。我本想把它当做你,让它陪伴在我身边,但它不愿意跟我走,只愿意在矛林等你,它比我更坚定的觉得你没有死……不过,我没有想到它后来化了龙,仿佛知道你成为了一名眷龙人!”长老平静的讲述着这些事。
望晨内心却震撼无比。
矛林的剑灵……
一直以来望晨都以为它是天然形成的。
原来长老到过那里,而且用那些矛拼凑出一个心灵慰藉。
大概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在里面,让这剑灵远超他之前的所有铸品,甚至由剑灵化了龙,成为了一个真正具备独立灵识与智慧的生命!
世间原来并没有那么多巧合,只是自己在匆匆忙忙的向前行走时,忽略掉了太多有迹可循的细节。
若一切是按照上一次轨迹走的,自己很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黄龙的真正来历。
“怎么之前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望晨感到一阵心酸,尤其是想到明日那一战,他不顾一切要弑神的情景。
作为一名铸师,他已经非常非常出色了。作为门主,他将族门发展到了极致。作为父亲,他在默默的守护着自己,更在天塌下来的时候为自己扛下了一切。
“你太公不也没好意思说给你立了灵位吗?”长老笑了起来。
“额,他给我立了灵位???”望晨扯了扯嘴角,脑子里浮现起了那个胡须一大把的剑尊老太公,总算明白他为什么看到自己时那么心虚了!
“血剑的事,你从哪里得知的,按理说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长老问道。
“景临长老告诉我的,不过皇族现在应该也知道血剑在我们手上。”望晨说道。
“是吗?那有些说不通。”长老陷入了深思。
“怎么说不通?”
“血剑尽管称之为天下第一剑,因为你爷爷的事情,它早就流落在外了,世人皆知。”
“啊?”望晨怎么感觉剧本不对劲啊。血剑不就在望门吗?
“但近些年,我们族门昌盛,陆续找回了那些流落在外的血,我便偷偷重铸了血剑。只是,知道我重铸血剑的人少之又少,他们凭什么肯定血剑现在就在我们望门呢?”长老说道。
血剑对外一直都是说,由望晨爷爷打造。
打造之后,血剑早就被人夺走了,望晨爷爷还因此纷争而离逝。
长老吃了这个教训后,在发展望门的同时不断的隐藏望门的实力,并在之后几年里暗中灭掉了当年的仇家,夺回了流落各地的血剑碎片。
“那知道的人有谁?”望晨问道。
“为了掩人耳目,我当时是在琴城小内庭铸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你伯伯。”长老说道。
望晨一听,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他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小皇子赵誉,正是皇妃引荐给望关,说是协助望关处理掉安王安插在望门小内庭的那些眼线。
“我来之前,见到了大姑姑,大姑姑一心向死,而且对我们望门似乎有些内疚。”望晨说道,当下也将琴城小内庭的奇怪状况大致给长老描述了一遍。
“那就解释得通了,枝做了一些不利于我们望门的事情,唉。”长老轻叹了一口气。
望晨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血剑的事情是皇妃泄露给皇族的,他将小皇子赵誉引荐给望关,就是想从望关那里知道血剑的下落,最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望晨将事情大致捋了捋。
自己在雪峰山,遇见了紫罗兰与安王见面。
那时紫罗兰就表明他要找某样东西,安王则愿意倾囊相助。
望晨在漫城驯龙学院的那个时间,望关也正好去了一趟皇都。
在皇都,皇妃将小皇子赵誉引荐给了望关,表面上说是利用赵誉除掉安王势力,事实上却是为了到琴城中打探关于血剑的事情。
此事望关没有和自己提到过半句,那时望晨就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想来望关多半也已经倒向了皇妃那边,在暗中协助皇族了。
“大姑姑到底是帮哪一边的?”望晨一时间也混乱了,分不清皇妃的立场。
“大体上是我们这边的,但她终究是一感情用事的女子,庚礼所做的很多事情明显已经出格,也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枝却还在麻木的支持他,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长老说道。
“哦,哦,我还以为……”望晨挠了挠头。
有那么几个瞬间,望晨真的以为皇妃对自己父亲有别的什么感情在里面,毕竟从庚礼的话语里可以听出,庚礼一直都觉得皇妃真正爱的人是当年救过她性命的长老。
“你以为什么?难道是那个谣传?什么我对枝有救命之恩,枝本应该以身相许,却被王庚礼横插一脚,枝成了皇妃,而你爹我每日每夜承受痛苦,最后娶了一个完全没有感情基础的缈山剑宗女掌门,女掌门知道此事后丢下独子愤然离开,回缈山一心求道??”长老没好气的说道。
望晨听得一愣一愣的。
说实话,这个谣传在皇都一直都有。
望晨以前也不好询问关于大姑姑枝的事情,其实也是碍于这个谣传。
万一是真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剧本还挺合情合理的。”望晨说道。
“纯粹是那些无聊说书老东西瞎编的,百姓就喜欢这种八卦故事!”长老说道。
“对,谣言害人!”望晨忙点头,自己何尝没有深受其害呢!
“你大姑姑的事情,我不怪她,她想向庚礼表明自己的真心,难免会伤害到我们,人都有迷失时候。不过庚礼已经无可救药了,这点我很清楚,她却看不清。我劝过她了,但既然她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那就随她去吧。”长老看得比较开,没有去深究皇妃的事情,毕竟她人也已经死了。
“伤口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其实我还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杀死了她。”望晨脑海里仍旧浮现出了那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究竟是什么造成的伤口,会使得治愈龙涎价加速她的死亡呢?
“你也不用去纠结了,她选择了庚礼,庚礼却仍然怀疑她,体面的死去对她而言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长老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望晨总觉得追问知道她会死,更知道她是如何死的。
从长老的语气和神态来看,他对枝的确没有过多的感情,甚至庚礼当初抱着皇妃的尸体在那里发呆的样子,更像是有几分用情,长老却很平静,仿佛人就是他杀的一样。
也或许,皇妃做出一些背叛望门的事情时,长老已经为之痛苦过了,在内心底已经将她看做了陌生人,毕竟对于皇妃帮助皇族打探血剑的事情,长老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好像捋清楚了一些曾经想不通的事情罢了。
外界谣传,望门有如今的地位,是因为皇妃的扶持,包括望门内庭也有很多人这么认为。
但目睹了望门真正实力之后,望晨现在大致明白,皇妃曾经确实对望门有很多帮助,但如今早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望门隐藏了这么多年最终被庚礼看穿,庚礼又一心想要灭掉望门,恐怕也是皇妃透露了一些不该透露的事情……
难怪皇妃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内心是愧疚的。
她背叛了望门。
王庚礼知道了真相,感受到了危机,于是不惜一切代价与紫罗兰联盟。
庚礼要夺回他作为王真正的权威与统治,而紫罗兰借助皇族恢复神力,并拿下血剑,无论是庚礼还是紫罗兰,他们单独的力量都无法拿下望门,可他们联合,却对望门来说是灭顶之灾!
“大姑姑死了。”
“我知道。”
望晨回想起自己之前见到长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而长老的回答更是平静得让自己难以理解。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细节与真相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的。
平静,才表明长老内心对枝这位无血缘的妹妹保留了一丝尊重,否则她所做的事情,伤害到了望门,伤害到了曾经救过她的长老……
“除了血剑的事,她做了什么?”望晨知道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不然也不至于逼得长老连夜对皇族的那些爪牙动手。
“人都走了,有些事就没有必要细说,我们与皇族到了这个地步,她掺和与否并最终走向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我原谅她,她自己没法原谅自己。”长老摇了摇头,没打算再提枝的事情了。
“好吧,那雪痕姑姑知道吗?”望晨问道。
“她对一切都不在乎。”
“可那是她姐姐。”望晨诧异道。
长老听到这句话却笑了,他拍了拍望晨的肩膀道“你和她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按理说你和她的感情才深,但你可曾感觉到她对你有一点点偏爱?”
这句话倒是把望晨给问住了。
好像真没有。
当初作为草原的秩序者,草原的秩序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情,但她眼睛里没有半点多余的感情,哪怕是看到自己活着,也不过是一句“既然活着,早些回家报平安。”。
起初望晨以为,她只是对自己舍弃了剑修而感到失望透底,但仔细想一想,再失望透顶也没有必要铁面无私到那种地步……
“一个感情偏执,一个生性凉薄,她们就好像出生的时候,将一些东西只分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随她们去吧。”长老倒是看得很开,没有太在意枝与雪痕这对姐妹。
“好吧,就先不谈她们了。我们去铸剑殿拿血剑吧,在此之前你让老船夫把剑卫调到武林大街附近,明天一早会有一份大礼,在那里迎接。”望晨对长老说道。
“????”长老被说愣住了。
首先,望晨怎么知道血剑在铸剑殿,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其次,长老没告诉望晨自己家底到底有多雄厚啊,他怎么知道岸上的老船夫是大剑首,又怎么知道剑卫在市井中?
“你是不是从枝那听了什么,不对,有些事情她也不知道。”长老开始质疑望晨了。
“有些事和你说不清楚,赶紧去拿剑,天马上亮了。”
“你不说清楚又怎知我不能够了解清楚??”长老不依不饶道。
“……”
你大锻师附体吗!
最重要的是,长老没有老年痴呆,不能用如幻哄大锻师的那一条蒙混过去。
“长老,你真当我是白痴吗,我在望门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有些东西我会看不出来吗!咱们家门外那几个卖米的,一身内练肌肉敢再假一点吗;街尾卖布的,那拿剪子的手法,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练过的,还有那谁谁谁……”望晨理直气壮的说道。
长老被望晨这副气势给镇住了,过了良久,也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道“看来是我平常嘱咐不够,让那些人露了些马脚,居然被你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