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贵清算好了礼物的数量的顺序。
第二天，猪场就开始抓猪杀猪了。
侯勇也被请来吃杀猪菜。
这种事在农场有点新鲜。
离过年还有近一个月呢，杀的有点早吧？
可熊家不早点不行啊，又不是杀一头。
这种事又落不下何献超于慧勇常伦这些朋友。
不管怎么说，熊贵清也不想混成一个朋友没有的光杆司令。
熊贵清雇佣分场的大解放，拉着礼物出发了。
老弟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熊贵清拉着他一起去送礼。
也算是让他提前见识一下社会的人情世故。
先给侯勇家送去一脚猪肉一只狍子。
侯勇没回来，他媳妇收的，收的理所当然。
接下来就是给赵场长送去。
场部机关家属区熊贵清知道，就是不知道具体住哪家，不是有倪桂田嘛。
赵场长媳妇推拒了一番，听说是倪桂田的外甥姑爷，也就欣然接受了。自己人给点好处，给個面子收着吧。
然后就是自家的舅丈人。
和场长一个待遇，一脚猪肉一只狍子。
粮食科的苏维志不管怎么说，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能落下。
待遇一样，否则他们相互拜年一说起来，自己就得罪人了。
给加工厂卸下六扇猪肉绊子，让老方组织一下，三个厂的干部职工分一下。
老方一见乐了。
“厂长，今年猪肉可不少啊！”
“人多了嘛，给大家过个年意思一下。”老方立马让人来分肉。
各厂中午领猪肉。
这个消息一下子传开，大家都很兴奋。
虽然加工厂去年也分到肉了，毕竟范围小。
如今三厂职工加起来都快200人了，那影响力可就大了。
都说老板仁义，讲究。
熊贵清哪有时间搁这看着分肉啊，他还得往北安去呢。
时间已经中午了，不可能空着肚子，熊贵清带着老弟和司机先在市场的馆子里吃午饭。
老方要组织分肉，离不开。
熊贵清也没叫他。
“汤师傅，你下午开车咱就不喝了，晚上回来到家喝。”
司机师傅也通情达理。
“下午有事不喝酒。”
三人点了下饭菜，三碗米饭。
现在在市场上倒是能买到大米了。
吃饱喝足，让司机抽支烟过过瘾，这才上路。
今天是1月21号，大寒。
天气是真冷。
熊贵清估计能有零下三十五六度的样子。
他脚上的棉皮鞋都冻硬了。
出饭店走了几步，发觉脚底下有点凉，湿乎乎的。
低头一看，鞋底子折了，断成了两截。
要不是有鞋底衬皮连着，这就两半了。
“哎，哎，等等，我鞋坏了，去供销社买双鞋换上。”
老弟跑过来看稀奇。
“大哥，你这些质量不行啊！”
“咋不行？我这是皮尔卡丹。”
“哥，你这个是皮尔卡当吧？都两半了！”
熊贵清也没法辩解，事实就是外国的牌子不一定就好，你听说说穿棉胶鞋断鞋底的吗？
汽车停在供销社门口，熊贵清和老弟一起进去买鞋。
场部供销社卖的东西都是些讲质量讲实用的产品。
熊贵清很想换双棉胶鞋，那玩意便宜实惠。
可是与自己现在的这身行头不配啊！
没法，只能矬子里面拔大个。
弄了双三接头棉皮鞋，暂时对付上。
这个插曲，耽误了半个钟头。
本来脱下来的皮尔卡丹熊贵清想留着修修，万一能行呢？
结果发现人家的鞋是压胶的，没法换鞋底。这鞋算是废了。
一咬牙，熊贵清把鞋扔垃圾桶了。
等到他们赶到北安城里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天色本就晦暗，此时就有天黑的意思。
汽车直接停在了管局办公大楼的对面。
他一个人走了进去。
今天来办事的人不多。
大楼里也显得有些空档。
他按照记忆来到畜牧处的办公室。
果然还在这里。
房门虚掩着。
熊贵清轻轻敲了敲门。
好半天没动静。
他又继续敲，力度就重了些。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谁啊？请进。”
熊贵清等了一下，推门而入。
办公位上空无一人。
一转头，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个老太太。
“哎哟处长，打扰您休息了。”
白处长的腿上盖着个毛毯，她一脸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熊贵清。
“怎么是你呀，小熊？”
“是我啊。我这不是来看看您嘛！”
熊贵清是想尽量的修复和老太太的关系，所以说话尽是低姿态。
“我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没人理的老太婆。”
老太太起身把毛毯叠了起来，放在沙发的一侧。
“坐吧。”
老太太示意。
“处长，我这次来两个目的。”
“哦？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第一呢，我是想跟您道个歉，那天我的态度不好，虽然我的顾虑情有可原，可却是不应该对您态度生硬，我错了，向您道歉。”
熊贵清煞有介事的对着老太太鞠了一躬！
这个举动把老太太逗笑了。
“你个死孩崽子！行，道歉我接受了。还有啥目的？”
“还有就是跟你拜个早年，祝您身体健康，升官发财！”
“呵呵，你小子，身体健康我收下了，升官发财就免了。来，坐吧。”
老太太心情舒畅了，脸色也逐渐的红润起来。
“唉，说起来啊，也是我欠考虑。确实，你们创业不容易，刚刚有起色我们官方要是插手进去也难怪你们想的多。我呢，马上要退了，想着在退之前做点事情。算了，不说了。”
白处长笑笑说道：“我这个处长可是要退了，你现在拍我马屁也没啥用了。”
“跟有用没用没关系，就是咱们娘俩有缘，我不想把这个缘分丢了，让大家心里有遗憾。”
“呵呵，是啊！小熊啊，如果你还有啥要求，在我最后的职权范围内我来帮你一把。但是钱的事就不要说了，我没有。”
熊贵清本不想再麻烦老太太，人家都要退了，这不是找事吗？
可他也确实需要老太太的帮助。
“那么，处长，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您提的种猪场的事，莪虽然现在没法办到，可以后还是可以努力的。您能不能从总局给我弄几头种猪来？”
“哦！你小子还来真的？种猪很贵的。种公猪一头上万，种母猪也得几千块，你能承受吗？”
“能，只要您能给我弄来，我就花钱买。”
“好吧，我尽量帮你疏通。”
娘俩越唠越近乎。
熊贵清说道：“处长，你住哪儿啊？”
“住在家属楼，就在大院后面。”
老太太往窗外一指。
“我这次来给您带了点特产，过年了，咱也不能空着手啊。”
“你小子啊！行，谁让你麻烦我办事呢，这就算回报了。”
老太太寻思，这年礼也就是烟酒这些。
谁知道一下楼，路边停着一辆大解放。
“你给我送什么啊？用这么大个车？”
把老太太吓了一跳。
“您别管了，上车指路吧。”
车上的熊贵亮也下来了。
熊贵清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自己的亲兄弟，老太太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她上了驾驶室指挥司机往院里开。
熊贵清哥俩跑步跟在后面。
原来，在这栋办公楼的后面，是一大片的家属楼。
有围墙围着，门口还有门卫，看着管理很严格。
不过有老太太带路，门卫痛快的放行。
也就是百八十米的就到了楼下。
从车厢里卸下来两脚猪肉，两只狍子。
老太太很识货。
她一眼就看出这狍子不错。
老太太在前面带路，熊贵清连带着老弟和司机，一起往楼上搬东西。
老太太看着摆了一客厅的猪肉绊子和冻狍子直拍大腿。
“哎呀，这么多！我们咋吃的完啊！再说也没地方放啊！”
“这样，把狍子给我送楼下去，楼下有个小仓房。”
熊贵清知道，这种小仓房基本上被当做天然冰箱使的。
“行。”
熊贵清他们二话不说，把狍子又扛下去了。
老太太指挥着把东西放好，非要让他们吃了饭再走。
这饭肯定不能吃。
从白处长家的房子格局来看，这绝不是处级干部的待遇，至少是厅局级啊！
可见人家老伴不简单，可能是大领导。
自己还是先走，省得惹出事端来。
老太太见熊贵清走的坚决，也不强求。
分手的时候，老太太让他等消息，可能年后应该有准信了。
本来这个要求，对熊贵清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
有了更好，没有拉倒。
北安冷冻精站的三江白精液也是出自种猪场的。
只是这两年，熊贵清明显感觉，小猪的质量不如以前了。
如果有好良种，三江白就不会退化。
车子从局机关家属区出来，又绕到了倪桂蕊家。
把年货送了上去。
这个时间段，已经下班了。
倪桂蕊见是熊贵清来了，还扛着猪肉绊子，心里高兴。
赶紧让他们进屋。
“一会儿老姨夫回来，你们好好喝一杯。”
“不行了，今天是来不及了，家里还等着呢，我们得赶回去。”
倪桂蕊怎么劝都不行。
这要是在这喝了，还咋回去，他们非得进沟里不可。
熊贵清一行上车就走，也不再耽误，直接往家跑。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除了呼啸的北风，万籁俱寂。
坐在驾驶室里，还是很暖和。
可鞋里的脚已经冻的发木了。
灯光下的世界透着神秘。
看着眼前的世界犹如在看电影，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好像从下一秒冲出来，直接扑向自己。
一种紧张忐忑的感觉袭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