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二十九了,老弟要回学校了。
按照惯例,分场会派车送学生去学校。
之所以开学的时候派车不仅仅是因为开学,显得重视学生,而是学生们要带行李。
熊贵清在无意中试验出,通过自己可以把活物带进空间,这让他一时间想法颇多。
他还在院子里抓了家里的大公鸡,带进了空间。
出现了跟猪一样的效果。
在空间里公鸡就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动也不动。
出来又恢复了原状。
他又把老于家的看家狗哄骗过来,直接抱进了空间,依然是这个结果。
如此,他就肯定了一个规律。
活物进入空间会直接被封闭时间,你把她想象成冰冻就行。
当然这必须要由熊贵清带进去,否则它们是进不去的,因为他们感知不到空间的存在。
对豆包能不能带东西进去,熊贵清没有试过。
今天爸妈的主要任务就是给老弟收拾行李。
被褥枕头,脸盆毛巾,口缸牙膏牙刷都得备齐。
由于每周都要回来,换洗衣服就身上穿的这套,也不用多带。
这会儿的学生也没有几套衣服,还不时兴穿校服呢,所以,都是各穿各的,五花八门,啥样的都有。
熊贵清把自己上学时穿的中山装给了老弟,他爱不释手,让老妈洗干净穿上了。
“开学就穿这套。”
他还挺美。
南北河农场在九十年代才开始统一校服,又给学生家长增加了不少负担。
“爸妈,明天我送老弟一趟,他都快毕业了,我还没送他到学校过呢。”
“真的?太好了!”
熊贵亮见大哥破天荒的要送自己去学校,心里高兴。
对农场学生来说,有家长出现在学校那就是有撑腰的。
这会儿学校里的霸凌事件更甚。
“还用你送?都多大了,也不嫌丢人。”
老妈数落老儿子。
“送送也好,老弟最后一学期了,你这個当大哥的也得出出面。”
“嗯。”
熊贵清送老弟给他撑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想做个试验。
就是要看看这个传送点能不能在场部打开。
第一次他在自家院子里打开了传送点,用了三天时间图标才点亮。
他就不敢随便试验了。
谁知道这个传送门有没有次数限制?
每次开启传送都要有目的才行,决不能浪费。
“书包收拾好,明天一早就走。”
熊贵清提醒道。
“知道了。”
熊贵亮这个春节都吃胖了,补充了营养,皮肤也白净了许多。
晚上这顿饭,老妈把肉菜挪到了老儿子面前。
“多吃点,到了学校伙食也不咋好了。”
晚上,老妈继续烙面饼,炸酱就不带了,家里炖的小鸡还有,给熊贵亮带了一饭盒。
“妈,我看还不如带炸酱呢。”
熊贵清提出了意见。
“咋的?”
“带鸡肉他能吃着吗?还不得被别人都抢走啊?”
学校里是啥德行,熊贵清门清。
就老弟这样的,就是被欺负的货,鸡肉他根本就吃不着。
“谁说的,我不给别人。”
他梗梗脖子不服气。
“好,不信你就试试。”
老妈心疼老儿子,还是给他装了一饭盒。
“儿子,自己吃啊,增加点营养,马上要中考了。”
“哎,妈,放心吧,没人欺负我。”
第二天一早,熊家的三轮就拾捣出来了。
熊贵亮的行李书包都装上了车。
熊长禄和熊贵清陪着,一起往办公室去。
老妈站在院门口张望,她还要喂猪,真的离不开。
今年的雪大,砂石路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铺着厚厚一层积雪,两道车辙把积雪轧的光滑结实,个别路段还结了冰。
三人推着三轮往办公室去。
家里唯一的军大衣披在老爸的身上。
到底是小伙子。
熊贵清也变壮了,熊贵亮也长高了不少,没走几步路,就额头冒汗,棉帽子都戴不住了。
今早来送孩子的家长不少。
办公室门前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
还有学生和家长陆陆续续的往这儿赶。
“你们都是一个分场的,到了场部要团结,有事相互帮忙啊!”
有的家长生怕自家孩子吃亏,提前呼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也有附和的。
可这种事没人愿意出头。
现在正是抓得紧的时候,谁吃饱了撑的,管这闲事?
真要是出了事,都往后躲,谁当这出头鸟啊?
熊家爷仨站在三轮边,跺着脚等着。
“你们先进去暖和暖和,别在这傻站着。”
老爸让两个儿子进办公室走廊里呆着。
熊贵清拉着老弟钻进了走廊里。
一进来就热气扑面。
走廊两侧站满了人。
“今天去场部的人这么多吗?”
本想把三轮上的行李拿进来的心思就熄了。
人多,一会上车怕是很挤,要是挤不上去就耽误了。
老弟也反应过来,凑到大哥跟前,低声说道:“哥,听着点,车一来咱就往外跑。”
话音刚落,突突突蹦蹦车的轰鸣就传了进来。
哥俩转身就往外跑。
身后嗡的一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紧随其后,这年头没人是傻子。
推门一出来,就见何献超的蹦蹦车停在前面,站在外面的人已经抱着行李往车上扔了。
“你先上车。”
熊贵清对着老弟吼了一嗓子,就奔自家的三轮去了。
老爸的行动也不慢,已经抱起行李往车边跑了。
熊贵亮身体灵活,几步窜到车厢跟前,手扒大箱板,脚蹬轮胎,一使劲儿就把另一只脚搭在了箱板上。
身后猛地一轻,他就翻了上去,回头一看,大哥和老爸已经站在下面了。
“接着。”
熊贵清把手上的书包递了上去,然后跟老爸一起把行李甩上了车厢。
他这才翻身爬上去。
“往前站。”
哥俩拎着东西往车厢的前边挤。
放好了行李,再检查书包,还有那盒鸡肉,都完好无损。
熊贵清对着下面的老爸挥挥手。
“爸,回去吧,我跟着,放心。”
熊长禄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三轮,然后望着车厢上站着的两个儿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经过一阵的混乱,后车厢挤满了人,有学生,有家长,还有去场部办事的人。
吵吵嚷嚷的人群那叫一个乱。
有人喊踩脚了,有人喊别挤了。
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哎呀,挤着我了!”
更有家长在下面挥手,喊着孩子的名字,让他们好好学习。
熊贵清哥俩在前排,把很多人遮挡了。
熊长禄看不见儿子了,这才对着车厢喊了句,“贵清,我先回了。”悻悻的推着三轮走了。
熊贵清隐隐听到老爸的声音,想回一句,可车厢上太吵,实在是没法回答。
哥俩照顾着自己的东西,向前望了望。
何献超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跟熊贵清打了个招呼,又缩了回去。
“滴滴”两声喇叭响,从办公室大门里冲出来一人,正是李萍,急匆匆的上了驾驶室。
蹦蹦车油门猛地加大,缓缓的向前驶去。
头顶上的团团黑烟向后飘去,两侧的落叶松在眼前闪过。
蹦蹦车很快就冲上了出场的砂石路。
沿着车辙印,趟着积雪颠簸起来。
后面的车厢也跟着道路上下起伏,有时还会来一个神龙摆尾。
车厢上的众人会随着颠簸配着音效。
“嗷,喔,啊,哎呀妈呀!”
尤其是大上坡,蹦蹦车得一口气冲上去。
要是半路上停车,那就麻烦了。
车子会往下溜车,到时候还得重新冲一次,也容易出现事故。
尤其是怕这时候来个对头车,那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上面下来的车怕被占道,自己刹不住。
下面的车也怕对方刹不住,自己要是减速了就没法起步。
所以,何献超早早的按着喇叭,“滴滴滴”一路往上冲。
把蹦蹦车的发动机憋得差点断气。
那黑烟冒得,就跟着火了似的!
浓烟滚滚!
一车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来个对头车,把自己撂半道上。
东北冬季行车经常会出现溜车滑出公路的事故。
没有东北行车经验的司机是不敢开的。
路太滑了。
一路提心吊胆,终于驶上了场部的大道。
从机关大院门前经过,往东走,路边就是南北河农场初级中学的大门。
蹦蹦车往大门里一拐,又往左拐就停下了。
在学校大门的两侧,是两栋长近百米的学生宿舍。
左侧是男生宿舍,右侧是女生宿舍。
熊贵清在这个学校读了三年书,这右边的宿舍一次都没去过。
据说挺神秘的。
车一停下,车厢里的人就像是乱了营的苍蝇,嗡的一下,四散了。
熊贵亮刚要跟着下车,被大哥一把拉住。
“等等。”
待车上的人都下的差不多了,熊贵清这才当先跳下车厢,接着老弟递下来的行李。
“熊贵清,你来送老弟了?”
何献超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帮着接下书包。
“嗯,今天没啥事,送送他。”
“还是你自由啊,我这一天瞎忙。”
何献超笑眯眯的说着。
“啥时候回去?”
“下午三四点吧,在供销社等着啊!”
“嗯,知道了。”
何献超还拍拍熊贵亮的后背。
他又转进驾驶室,加着油门跟李萍办事去了。
走进悠长的走廊,半明半暗的光线让人觉得有些冷清。
偶尔房门会猛地打开,冲出几个半大小子来,噼噼啪啪的跑着冲出去。
“几号宿舍啊?”
“108”
走到走廊的中段,正是8号。
推门一进去,是一个大通间,里面摆着高低床,有十几个床位。
跟着老弟来到他的床前。
他的床板裸露着,没有床垫。
“就这。”
“哥,放下吧,我自己铺。”
“没床垫不硌吗?”
“没事,习惯了。”
宿舍的中间摆着一个近一米高的铁炉子,炉筒子从空中延伸出去,最后插进了烟囱里。
烧炉工正在挨个宿舍点炉子呢。
熊贵清刚帮老弟铺好床铺,烧炉工就来点炉子了。
“你们先出去。”
哥俩去了走廊。
宿舍里烟雾杠杠的,根本就没法待人。
这条件熊贵清知道,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了三年的。
待烧炉工去了下一间宿舍,走廊里又进来不少人,都是学生。
也有进这间宿舍的。
“我擦,呛死人了!”
老弟一进去就拍打着自己的床铺,落了一层的灰。
宿舍这边一弄好,他就要去教室了,很多同学都已经在了。
熊贵清也不再打扰他。
“好好学,走了。”
交代了一句,他就出了校门。
回头望了望门头上的红色大字,熊贵清一阵感慨。
自己的青葱岁月也是留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