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红和潘春梅走了。
据说又去了场部散心。
这个消息是何献超带来的。
熊贵清虽然有些怅然,可作为重生者,他还是有定力的。
一个是自己的岁数还小,谈这些有些早。
虽然有了朦胧的好感,可他还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
是少男少女间朦胧的情动,还是所谓的爱情。
他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现在他的主要心思还是放在养猪上。
毕竟不养猪就没钱,没钱一切都是空谈。
爱情不需要物质基础,可婚姻需要。
熊贵清一开始就是把自己的爱情和婚姻绑在一起的。
他可没想过只恋爱不结婚。
时间一晃就进入了八月。
小麦大豆也开始结穗结荚了。
熊家饲料地里土豆秧也开出了蓝紫色的花朵。
虽然花开的有些晚了,可在熊贵清看来,只要开花就能结果。
也就是果大果小的事。
这天,熊长禄阴沉着脸回家了。
“咋的了,老头子?”
老妈余秀华问。
熊长禄不说话只是闷头抽烟。
“有啥话你就说啊,急死個人!”
余秀华埋怨道。
“唉……”
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出事了。”
“啥事?”
一家人都看着他,让熊长禄心里有些紧张。
“邓斌……被抓了……”
“因为啥啊?”
熊贵清好奇的问。
“还能因为啥?猪号里的事呗。”
熊长禄猜测道。
“猪号里能有啥事?”
余秀华不解。
“我……我哪知道?我就是个养猪的,有事也不会告诉我啊!”
熊长禄其实是听到了些消息的。
可他不敢瞎说。
现在形势严峻,万一传话出了错,他怕担责任。
于是只说了一件事实,邓斌被抓。
至于原因,不知道。
熊贵清通过老爸的叙述,有了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本来他就知道今年的形势,现在怕是开始了。
这几天,不断有惊人的消息传来。
机务队的几个车长被带走调查,晒场的主任也出了问题。
整个三分场的领导班子都阴沉着脸。
自己领导的单位出了这么多事,难辞其咎啊!
供销社门前的人群更是小道消息频出。
熊贵清借着买盐的机会,在消息广场听了一阵。
当他得知晒场主任出事的消息,心里就是一抖。
熊贵清心里明镜似的,晒场主任出事,难免就会带走保管员孙伟。
只要一查下去,自己的“草籽”就会暴露。
按照小麦的价格,100斤167元,3800斤,就是6346元。
绝对够判。
如果到时候孙伟把责任都推给自己,或者说合谋的,那真是说不清啊。
一想到这个后果,熊贵清腿肚子都发软。
现在咋办?
仓房里十几袋小麦往哪儿藏?
就算你藏起来了,你买的草籽呢?
猪吃了?
5头小猪能吃完吗?
剩下的呢?
都是漏洞。
熊贵清强装镇定,进供销社买了一斤散装精盐,一毛六。
陈江给他找了个小纸盒装着。
一路上他的脑海飞速的旋转,想着各种办法。
他首先想到了自家的猪圈,那不是个神秘空间么,能不能把小麦藏进去?
他想了想又暗自摇头。
还是不行。
就算是能藏,还是那个问题,草籽呢?
你家剩余的草籽在哪儿?
我们要查查。
到那时自己咋办?
他刚拐上回家的砂石路,就听身后有人喊。
“小熊,等一下。”
是个女人的声音。
熊贵清正在想着自己咋解套呢,猛然被人一喊,吓了一跳。
转身一看,眼熟。
他一下想起来,这不是孙伟媳妇吗?
“嫂子,有事啊?”
他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
孙伟媳妇走到近前没有说话,而是塞给他一包烟。
熊贵清一愣,刚要追问,小媳妇转身走了。
熊贵清拿着这包烟看了看,是“灵芝”。
他一下想起来,自己送给孙伟的就是灵芝烟,难道是怕摊上事,正在退赃?!
见孙伟媳妇已经走远,他转身往家走。
按理说,收点烟酒也不算大事,有必要这样吗?
难道他知道自己要出事?
越想熊贵清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回到家,他也没提孙伟还烟的事。
喂猪的时候,他还偷偷拿出这包烟来研究。
留着以后办事用吧,早晚不是自己的。
猛然间,他看到烟盒的底部好像有字迹。
心里一惊,翻过来细看。
果然,在烟盒的底部有笔划出来的痕迹,只是没有墨水而已。
啥意思?
他对着晚霞,上下左右的看着,连拼凑带猜想,看出了意思。
“今晚来家里”
我去!
啥情况?
这是写给自己的,还是写给别人的?
如果是写给自己的,那找自己去他家是为了什么?
他一时间已经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
重生者不是万能的。
前世是个废物,重生了也好不到哪去。
熊贵清前世没混好,回来也不一定能混好。
在这关键时刻,他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去还是不去?
去?有可能是个圈套吗?
想想,自己就是一个落榜的高中生,回家养猪的待业青年,你值那个圈套的钱吗?
这条不成立。
既然不是圈套,那就是有事找自己了?
可会是什么事呢?
再说了,自己和他孙伟之间就是两盒烟的交情啊!
不过想到自己那3800斤小麦,600多块钱的问题,他还是咬咬牙,不去是不行的。
万一孙伟狗急跳墙,自己也跑不了啊!
虽然自己只是贪小便宜,可在现在的形势下,没有辩白的机会。
喂完了猪,熊贵清淡定的回家吃饭。
按时睡下。
他表面平静,心中有事,哪里睡得着?
闭着眼,想象着去孙伟家可能遇到的各种情景。
躺在黑暗里,耳中清晰的听着挂钟“咔咔咔”的走动声。
一弯新月悄悄的从窗外升起,银灰色的月光透过玻璃射进屋内。
照亮了一部分地面。
豆包酣睡正香,老弟也睡的很死,一人一狗相互应和着,打着鼾。
熊贵清轻轻起身,套上了背心和裤子,拎着农田鞋,光脚轻掩房门走了出去。
黑暗中,熊长禄看了一眼,转个身继续睡去。
在院中,熊贵清穿上鞋,系上鞋带,把三轮车轻轻推了出去。
他是想着有车来去都快,这样能减少被人发现的可能。
当他骑车一溜烟的往孙伟家去,路上引起了几只看家狗的狂叫。
没有得到回应,也就沉寂了下去。
孙伟家漆黑一片。
他停好车,在黑暗中竖着耳朵听了一阵,这才去开院门。
院门没锁,轻掩着。
他轻轻推开,闪身进去,转身又掩上。
轻手轻脚的走近房门。
在门前停下,四下看了看,又听了一阵,才伸手去拉门把手。
房门依然没栓,吱呀一声就拉开了。
把熊贵清吓了一跳。
他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屋里一片漆黑,要是进去不一定方便。
他停了一下,咳嗽一声,刚要喊有没有人。
“吧嗒”
厨房的灯亮了。
熊贵清眯了下眼睛,有人轻声喊道:“进来。”
有一只手使劲拉着他往里一拽。
他踉跄两步进了屋。
身后的房门也关上了。
好一会儿,熊贵清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屋里只有一人,孙伟媳妇儿。
“嫂子?就你自己在家?我孙哥呢?”
小媳妇儿勉强笑笑,说道:“别说废话了。”
她转身往里走。
房间里亮着灯,窗子上拉着厚厚的窗帘,难怪外面看不见灯光。
“孙伟让我找你的,现在他有点麻烦。”
说完看着熊贵清。
“需要做什么?”
熊贵清不去看女人。
因为女人穿着睡衣,胸前一片白腻,让人眼晕。
“他知道你家里的草籽有问题,他不说,就怕有别人乱讲,我家里还有十几袋草籽,你一会儿就拉走,把家里的小麦藏起来。别人问起,你就说这些就是你的草籽,其他的不知道。”
“这……”
熊贵清眨眨眼,心里很震惊。
人都进去了,还能让老婆在外面调度,可见这小子有些能量啊!
“那包烟……”
“别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把你家的草籽拉到我家?”
“嗯。这也是为你好。”
熊贵清连连点头。
他今天就为草籽的事发愁呢,现在有了孙家的草籽,自己就能掉包了。
“行。”
他满口答应。
“记住,自此之后,我不找你别联系我。”
小媳妇儿很严肃的说道。
“好,我不再来了。”
“嗯,跟我来。”
小媳妇儿从五斗橱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走在前面领路。
他家的仓房就在院门两侧。
银灰月光下,小媳妇儿的睡衣几近透明。
熊贵清有心避嫌,可他避无可避,只能那么看着。
打开仓房门,小媳妇儿走进去,打开了手电,对着里面一照。
“就这些,你马上拉走。”
“好。”
熊贵清走近伸手去拉麻袋。
麻袋有些分量,不过他能拉扯得动。
他拉着麻袋出了门,直接扔上了三轮车。
“你带车了?”
“带了辆三轮。”
“要跑几趟?”
“恐怕得好几趟才行。”
“那就快点。”
熊贵清一口气装了五袋。
再多他也不敢装了,怕轮胎受不了。
小媳妇关了手电,低声说道:“快去快回,我等你。”
熊贵清点点头,骑上车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