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份口供虽然来自不同的人,但里面的内容全都提到了云妙郡主和幼年时的云苏。
而且,关于云妙郡主的内容不多。
剩下的篇幅里,几乎每一篇都重点提到,幼年时的云苏长得十分好看,并且和云妙郡主不太相像。
如果只是一两个人这么说,可能还有假。
但是七份口供,每一份都这么说,就足以证明这件事八成是真的。
云苏想不起来自己九岁之前的长相。
云王府里,曾经见过她幼年时样子的下人,也全都消失不见。
再加上九岁那年的大病初愈,她脸上莫名其妙长出了黑斑,容貌似乎也逐渐发生变化,从幼年时的人见人夸,日渐变得平庸、黯淡,甚至丑陋。
“你特意查这种事做什么”
云苏疑惑地看着君长渊,扬了扬手里的口供,“就为了告诉我,我小时候长得很好看,现在长残了”
君长渊忍俊不禁的低笑:“本王倒没这么恶趣味。”
云苏扬眉。
“本王第一次见你时,便觉得你容貌有异,当时还以为是你脸上戴了易容面具,掩盖了真容,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君长渊解释道。
云苏不解:“你说的有异……是指什么”
君长渊意简言赅:“本王会看骨。”
云苏吃惊地睁大眼。
“你的骨相与面相不符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君长渊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想什么形容。
他伸出手,修长素白的指尖,点了点云苏的眉骨、鼻梁、下颚几个地方。
“这几个位置,尤其不对劲,就像戴了一层面具,很奇怪。”
云苏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吗我自己倒看不出来……”
云苏蓦地想起一件事,抬头看向他:“所以,那次在浴室里,你故意摸我的脸,其实是想确定我脸上有没有覆盖东西”
君长渊点点头:“但是没有。”
所以,他才觉得奇怪。
既然不是面具或易容,她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云苏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迟疑道:“你是怀疑,我的容貌被人‘篡改’过但不确定用的是什么办法”
所以,君长渊才特意去查了与她幼年时有过接触的人,拿到了他们的说辞。
但因为云王府的人员变动,那些最能接触到小时候的云苏、甚至可能知道她九岁时遇到什么事的下人,如今全都消失了,君长渊也找不到他们的去向。
于是他只能从侧面下手,不知从哪搜罗出了几个人,结合他们的供词,最终得出结论——
云苏幼年时的长相,与现在十七岁的她,完全不一样!
“没错。”君长渊微微点头。
“但你怎么确定是人为的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也许我就是长着长着容貌变了呢”
云苏十分不解:“这种例子也有很多吧”
那些小时候长得漂亮,长大后却歪了残了的人,一抓一大把。
万一她也是倒霉的其中一个呢
君长渊摇摇头:“本王并非是因为这些供词才产生的怀疑,而是先有怀疑,才去调查了这些供词。”
云苏理解的因果关系错了。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她小时候长什么样,却看出她现在的容貌不对劲,于是才产生怀疑,反过去调查。
这些口供证词,只是证明了他的怀疑而已。
“而且,你记不清你九岁之前的容貌,当年那场重病也颇为蹊跷,还有你脸上的黑斑……”
君长渊微眯起眼眸,“本王从来没见过,治个病,能把脸治成这样的。”
这要不是人为,又是什么
云苏之前没有细想过这些事,现在一想,也觉得十分蹊跷。
“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云苏皱着眉头说,“我只记得九岁那年,我差不多病了有一年时间,每天都昏昏沉沉的,隔三岔五就有人来给我喂药,身边也有人照顾,但具体是谁,吃的什么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病愈后,脸颊长出了黑斑,云王府的人怎么跟你解释的”君长渊问道。
说到这个,云苏就十分无语:“李姨娘跟我说,我脸上的黑斑是用药的后遗症,因为我病得太重,普通的药不起作用,大夫只好用了猛药,没想到就变成这样了。”
这个理由明摆着是瞎说八道,欺负原主年纪小,不懂医理罢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
原主当时才九岁,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外祖父和母亲先后去世,她在云王府别无依靠,性格又十分绵软单纯。
李姨娘随便说什么,她都会信,宁愿自己背后躲起来偷偷哭着伤心,也没有埋怨过任何人。
甚至她还十分感激李姨娘,以为自己病重的那一年,都是李姨娘含辛茹苦地照顾她。
正因如此,原主后来才一直很信任李姨娘,被她各种洗脑哄骗,最后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云苏心里恨铁不成钢!
但是这种事,她也没办法跟君长渊说,便含糊解释道:“我当时年纪小,对医术也一知半解,所以就被骗住了,也没有深究。”
“等我发现脸上的黑斑是毒素造成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我娘留下的旧人也都不在王府了,很难追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君长渊闻言道:“所以,你一直没给自己解毒,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云苏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明白了。
君长渊的意思是,她知道有人给她下了毒,造成她脸上长斑、容貌变丑,但因为当初年纪小,无法追查,所以只能先隐忍下来。
毒斑长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得见。
如果云苏早早给自己解毒,被当年下手的人发现了,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再次对她下手。
所以,她才没有急着给自己解毒,恢复容貌。
云苏:“……”听起来很有道理啊。
虽然她完全没想这么多,不解毒也只是因为忙着没时间,但是君长渊这个理由太强大了,完美解释了她话里的漏洞。
云苏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唔,差不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