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故雪被接来了中心别墅区。
管理中心对这方面一向宽容,几乎所有进入别墅区的人都可以带上一到两个家人,他们的家人同样也可以享受别墅区的福利。
不过席玉没什么机会见到陈故雪,自她从福安旅馆出来,就一直被各方势力按着开会,频繁到连李月都不愿意跟在她身边听那些重复的唠叨。
真烦。
“席专员?席专员?”
会议记录官的虚拟身影站在席玉身后喊了她好几声,见她沉着一张脸理都不理,眼睛冷得刺人,只好悻悻作罢,转而去问坐在她身边的江应年:“江警官,您怎么看?”
奈何被折磨已久的江应年这次竟也没打算给这些人面子,他面上笑着,却半天只丢下一句:“我不同意。”
会议室的屏幕里坐着满满两排的高官,他们人不在含江,对含江的严重程度也不甚了解,因为怪谈管理中心的有效控制以及舆论封锁,其他城市的居民根本没有机会亲身感受怪谈的残忍。
各式各样的谣言甚嚣尘上,不少势力已经将怪谈当做党争的手段与筹码。
如果没办法将怪谈的危害切实展现在这些官员和居民们面前,上一次席卷世界的悲剧一定会再次重现。
“不用问我了,我和他一个意思。”
据说既能打又是重生者的特种兵也臭着脸,他约莫二十七八,面部轮廓冷硬,五官深邃,左眼下方有一道疤,身型颀长,露出来的手臂肌肉一看就是爆发力极强的类型,脖颈中间爬着一条狰狞的伤痕。
“开放那什么鬼组队,或者强制要求这位席小姐带队完成怪谈保证生存率,我不同意。”
欸?原来谈的是这个吗?
席玉抬起头,那特种兵注意到她的视线,颇为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不出于任何私人目的,我只是认为,强行把一群人的生命压在一个人身上,是一种道德绑架行为。”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道德不道德的!”
屏幕里有人怒吼拍桌:“这是生存效率最大化的可能!她不是有很多冥币吗?!在怪谈里分给其他人不行吗!”
“冥币是不可以强制交换的,那是她自己的东西。”顾峤平静地提醒:“而且,就算拥有冥币,可以贿赂鬼怪,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那又怎么样?!”
屏幕里的另一个人直接道:“白事店店主就算在怪谈里再厉害又怎么样?不还是肉体凡胎?挡得住刀枪?”
“要是没能做到全员生存,那老子这么供着她和你们有什么意义?”
末了,他阴恻恻地威胁道:“我们马上就会就诡异降临这一话题展开世界会议,要是你们那里出了问题,就别再想要物资了。”
他似乎正要结束会议,可其中一位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中年男人却突然道:“我听说,宋士成院长去世了。”
“哦?真是意外,他是您的父亲吗?”
顾峤用机器人一样平稳机械的语调道:“那节哀了。”
宋士成也不过五十来岁,怎么可能会有中年男人这么大的儿子!
众人都被顾峤张口说瞎话的本事给震惊到了。
半晌,还是江应年友好地接了话:“很抱歉,我们没办法去吊唁您的父亲。”
中年男人不理会他们让人青筋暴起的打岔,盯着前方的某处,近乎咬牙道:“我查到你们含江有车在宋士成院长死亡当天去了临海市。”
“是吗?”
顾峤又模棱两可地为中年男人的父亲惋惜的两句,又恰在中年男人气得要破口大骂前开口:“我们会自查的,也会向上给出调查结果,不过您也知道,我们现在还在含江的人或早或晚都只有死路一条,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他意味深长地在这里顿了顿:“要不要继续查,由您说了算。”
语罢,顾峤直接按掉屏幕,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江应年脸上的笑容在屏幕暗下的瞬间消失。
“你动手了。”
席玉微微一笑:“没有证据的事,可别乱攀咬,江警官,您是比我更注重程序正义的吧?”
“喂!难得我们三个都在,你们俩还没见过我吧?”
坐在席玉另一边的特种兵恰时哈哈大笑:“我叫李如松,江警官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唉,本来退役打算去警厅的,可惜一朝重生,人生计划也变了,想了想,还是跟顾先生走更好。”
“顾先生,咱们应该不会做那么缺德的事吧?”
李如松这人说话还怪耿直的:“上辈子您死得比我早,其实后边儿我们也琢磨出来了,怪谈这玩意儿会随着参与者的能力而随机更改,厉害的人越多,怪谈的难度就越高。”
“同样,利用一些道具和漏洞进入怪谈的人越多,怪谈的难度也会增加。”
“举个例子,如果那些人本来应该经历的怪谈评级是D,跟着席玉小姐一起进的话,怪谈的评级就会变为B以上。”
“要是我们三个利用什么特殊机制一起进入怪谈,那怪谈的难度会高到其他人难以想象。”
他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对江应年和席玉倒是不设防。
“你好像也认识我?”
席玉像个落魄明星一样,对哪个重生者都要问一次:“我很有名吗?”
“认识,当然认识,著名的叛军首领嘛,谁不认识?”
李如松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峤登时黑了的脸,又是一笑:“我还和你进过同一个怪谈呢,你那时候可比现在看上去憔悴多了,躺下去估计和尸体没两样,站起来看着也跟个杀神似的,谁都怕你。”
“从那个怪谈出去之后,我就发自内心地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可惜老天没有满足我这个心愿。”
自李如松的上一句话开始,会议室的气氛便古怪了起来,江应年像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地望着席玉,李如松也一反刚才大大咧咧的模样,双眼定定地盯着席玉。
“李如松!”
顾峤冷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能对外透露任何有关于前世的记忆。”
“以席小姐的能力,她早晚会知道的,与其到时候她怪罪顾先生,不如让我来当这个坏人。”
李如松对顾峤的态度很尊敬,见顾峤动了真怒,他便想顺着顾峤的意思说上几句软话。
“顾先生!顾先生不好了!我们东区的居民聚集区出现了有组织有计划的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