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只是略显破旧的三层小楼配上福安旅馆这四个字简直惊悚倍增。
在小月三鬼中犹豫了一瞬,席玉选择把更像活人的秦鸢喊出来,这个眉眼细长,五官柔和精致的少女依旧穿着校服,见到席玉的第一句话便是道谢。
就秦鹤这满手血腥的东西怎么能养出这么温柔善良的小姑娘?
席玉心下感叹,旋即低声询问道:“这地方很危险,你装成活人和我一起进去,可以吗?”
在得到并不勉强的肯定答复后,她和秦鸢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推开旅馆的门,一前一后进了旅馆。
旅馆的内部也和市局绝密资料里所摄相片相同,二手挂钟上的时间比正常时间快了十分钟,老式挂历被撕了一小半,红笔在五月份已经过去的日子上打了圈。
也就是说,现在是1998年5月7日。
简陋的柜台后站着身材高大的旅馆老板。
柜台前摆放着两张简单的四方桌和几张跛脚圆凳,老板时年五岁的儿子正坐在角落玩着一颗皮球,见到席玉与小月,旅馆老板露出满意的笑容:“总算到齐了。”
席玉记得福安旅馆的老板姓何,没有名字,知道他的人都喊他何老二。
“老板,搞没搞错啊,你这破地方居然要住八个人?!”
坐在圆凳上的六个男人见到席玉和看着就柔弱可欺的小月齐齐起身,都做好了房间不够时武力开抢的准备。
他们一动,连带着没什么社会经验的秦鸢都跟着紧张了起来,校服背后渗出血色,她对席玉做了个口型:要杀光吗?
席玉:……她觉得有点内个了。
她抹了把额间不存在的冷汗,虽然这六个男人看着并非善类,但也没有到现在就要杀光的地步。
“一间房住两个人,201到204,你们自己分吧,对了,你们给的钱最多住七天,别想赖着不走。”
旅馆老板何老二和市局里记载的一样性格古怪,寻常偏僻旅馆难得来了这么多客人,不说热情招待,至少也会做到和颜悦色,何老二却满脸不耐烦,似乎旅馆有生意对他来说反倒是一件坏事。
四枚古旧泛锈的黄铜钥匙被拍在柜台上,六个男人好似压根没将她们放在眼里,其中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寸头青年倒是自以为隐蔽地瞟了席玉几下,见她盯着203的钥匙跃跃欲试,便率先把钥匙抢在手中:“反正都不认识,谁和我住我都无所谓,你们想来203的可以直接来。”
像是担心席玉追上来一样,寸头青年近乎急切地逃了。
他认识我。
闪烁着微小红光的瞳孔恢复正常。
席玉回顾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在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寸头青年之后,她不着痕迹地将伸出一半的手背到身后。
四把钥匙或多或少都附着了些许絮状的黑雾,但只有203号房钥匙上的黑雾最浓,隐约还能看到点血光。
就席玉的判断来说,203号房显然是最危险的。
然而,寸头青年在注意到席玉想拿203号钥匙时,便没有犹疑地直接抢走了钥匙。
他不仅认识我,而且认为我的选择是安全的。
要么是认识我的重生者,要么是别墅区里拿到我资料的某些人。
席玉想。
不太妙啊。
人数不少,大家又都有经验,也没有一个领头人愿意站出来带着大家合作,反倒是先有了抢钥匙往房间跑的冲突。
要是别的怪谈说不定还好办,可这里是福安旅馆,一个由多名专家共同认为发生过多人大逃杀的地方。
席玉默默地等着面前的几个人分配好钥匙,才拿走了剩下的202号房。
让所有人都站在生死边缘的怪谈彻底激发了人性的阴暗面,正如江应年所说,在这种地方,鬼杀人,人也杀人。
如果没办法做到精诚合作……
席玉很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那就只能在必要时刻先下手为强了。
福安旅馆的每一间房间都不大,不知多久没人用过的床具微微泛黄,房间侧面有一个简单的卫生间,两张单人床旁则摆着一张木椅。
瞳孔微缩,席玉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目光最终停留在木椅上被塑封起的一张住客入住须知。
1、为了保证您的安全,请在夜间保持安静,无论听见什么声音。
2、附近的村民喜欢恶作剧,请不要吃下离开过眼前的食物。
3、旅馆地处偏僻,有会模仿人声的野狼出没,若您听到离开的同伴在呼唤您,请迅速回到房间,不要开门。
4、没有地下室的旅馆是安全的,若您看见地下室,请暂时回到柜台前,等待至晚上八点。
5、厨房与三楼都属于旅馆私人地界,无论您听到什么,都请不要踏足。
6、乐谱、歌声会带来厄运,不要奏响任何音乐,毁掉乐谱。
福安旅馆由衷祝愿您能够平安幸福地享受入住生活。
在入住须知的背面,有着笔尖硬刻在塑封上的凹起,席玉辨认了一会儿,只能勉强看出一个模糊的“救”字和两个数字三。
六条规则并不算多,但都非常奇怪。
含江市早在民国就是大城市,早年的几轮饥荒早就让附近山林里的狼被打光了,怎么可能还有野狼?至于什么会模仿人声的野狼,更是无稽之谈。
还有第六条,这破地方连钟都是坏的,怎么可能会出现音乐?
等等,对了,福安旅馆虽然没有音乐,但的确有与音乐有关的事。
1998年二月,含江艺术大学音乐学院的大二学生楚翩然失踪,警方搜查未果,无奈放弃,只有楚翩然的好友依旧不死心,五月初,楚翩然的部分遗体在福安旅馆被找到。
第六条规则,会不会和楚翩然有关系?
思至此,席玉打开白事店面板里的存折录,试图在自家白事店里找一个和福安旅馆有点关系的玩意儿。
万能钥匙?
服务员的怨魂?
红色舞鞋?
八音盒?
这个似乎和音乐有点关系。
席玉换出一方旋转木马形状的八音盒,秦鸢好奇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用化作血丝的指尖碰了碰八音盒。
“她很难过。”秦鸢垂眸道:“她想找到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