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山,不管我是谁我们都是兄弟。”
秦固被这突如其来的真诚震了一下:“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就说你小子找到娘怎么会找不到爹,还遮遮掩掩。
罪奴也好皇子王孙也罢,我认你做兄弟从来都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不过你要是楚帝的儿子我一定亲手杀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不用废那个力气。”周矩推他上马:“我确实是虞国人,至于我那个爹……不提他对所有人都好。”
秦固一下就锁定了方向小声追问:“多大的罪过叛国”
周矩眉头一紧:“你是真毒!不至于,但也差不多。”
秦固再次压低了声音:“那就是造反了郑王的人难怪,郑王常驻南境连王妃都是南疆人,你爹若是他的亲信娶个南疆女子倒也正常。”
“你知道就行了别告诉南时殿下,不然我以后没法见她。”
秦固宽慰道:“其实你这出身我见过许多,当年先帝下旨将郑王亲信党羽皆夷三族,可这么大的案子总共也就杀了二十几个人。都说是先帝仁德,我爹却说郑王一案疑点颇多,先帝是后悔杀了亲弟又无法弥补,这才放任受牵连的官员家眷逃走。
不过话说回来,你没沾过你爹一点福气却为他受了二十年罪,也是够苦。按南时那性子只会是觉得是她欠你的,主要是你不要为此心生芥蒂,等我们做完大事想翻案也不难。”
“翻不翻的我倒是不在乎,不过说出来是舒服许多。放心你和大哥是大虞的矛,我就做大虞的盾!不是急着回去吗”周矩不等他反应猛地拍了下马屁股,执风以为是主人打的嗖得窜了出去。
“路上小心!”
周矩还是那个周矩,见他得意的朝自己摆手,秦固没得及感动反被惹了一肚子气,忙将执风勒住折返回来:“看我下次不收拾你!老邵,出发!”
不远处老邵正和卫队看热闹,老兵们还在打赌他俩会不会打一架这下看来是落空了:“是,弟兄们走!”
次日正午,斥候匆匆叫开纤阿城门将信交给当值的军官,军官看了眼封签快步去往县府:“将军,北边来报。”
堂上青年儒雅清隽的男子轻缓地翻动着手中书卷,丝毫看不出已是年过四十之人。
“念!”
“秦固返回兴蜀随行五百余骑,景将军亦在。”
男人终于放下书卷感叹道:“瑞升啊就是死在一个急字上,秦固就盼着他急勾着他急。斯人已逝多说无益,作为兄长我该接他回来。
传令浣城守将,佯攻长廷关引秦固过去,再点三千骑在威河南岸枯水道埋伏,务必将人接回来。”
“大将军那儿……”
屈赞一改脾气冷声道:“我身为留都主将本就可便宜行事,他收葬唐辕还安顿了霍丘的家眷显然对我的处置不满,若非他给季增调了两万人马我就该参他一本。”
“公子,家主嘱咐了不要与人结怨。”
“灵南之战还没打醒你们无论对错主将只能有一个!去办吧,父亲那边我自会交代。”
“属下这就去。”
两日后升骑士兵自然也将长廷遇袭消息带给给秦固。
这可乐坏了邵博:“将军真叫您说中了,那咱们要南下去支援大奎吗”
“给个套就上那还是我不能演的太假。”秦固抬手叫停队伍:“把马喂饱,身上的口粮全做熟了别留累赘,今晚我们连夜行军直奔威河小道打楚军的埋伏。”
“是!”一听打仗众人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擦拭刀枪上紧弓弦。
秦固随手捡了块石头将马车的系带磨了又磨,士兵急忙上前接过这个活:“将军您说,我们来就是。”
“嗯,那边也磨旧些,慢慢磨万不可在行军途中断了。晚上以我响箭为号,响箭一发你们立刻将这绳子扯断带着马走,一定是扯断不许动刀。”
“将军,车上这……不要了”
秦固像看一捆草料一般看着苫布勾勒出的人形:“留着不过多占块地,他们应该派上更大的用处。”
楚军前脚进入伏击位置,后脚秦固率军冲破尚未布好的口袋,他非但不走又转身杀了回去救援被楚军争抢的马车,驾车士兵没听到响箭,只管借着秦固开辟的道路奋力冲散楚军围堵。
眼看马车要到岸边,楚军连秦固都不管了追上去拼死拦住马车去路。
双方僵持中一只响箭破空而起:“撤!”
黑暗中虞军闻声迅速向声源收拢,马车转弯时被石头绊了一下,似乎拗断了车辕,驾车的几个虞军慌忙抢马逃命好不狼狈。
楚军被秦固冲的心有余悸谁也不敢上前,主将夏炎咬着牙捂紧肋下的伤口:“常言道见好就收,穷寇莫追,验车!”
“将军,这真是景将军!还有两个箱子。”
“是就好,回城!”
“那……咱们给屈大公子送去是不是要上报大将军一声”
“两边咱们谁也得罪不起,何况大将军带咱们不薄,你押车送景将军去纤阿,我送刘家这两兄弟去见大将军。”
“还请大将军节哀。”
年近六旬的刘鄂不免有些哽咽:“老夫谢过夏将军,来人!快带夏将军去医治。”
看到两只箱子那刻他就明白了秦固的计划,屈赞比自己年轻做事看似更加果决,可若不干预很快就会被秦固编造的胜利冲昏头脑。
众将此时还心向自己,背后又是万千楚国百姓,他又怎能为了面子同一个小辈怄气坏了国事:“准备笔墨。”
翌日天色未明,南时还泛着困意犹豫着要不要起,门口就传来一阵响动她下意识藏好匕首再小心翼翼去拿刀,调转头脚躺回去掀起被脚观察。
那人推门很小心动作很轻,身影也很熟悉:“你这是……刚回来”
怕吓着她,秦固紧忙点起一盏灯:“睡得这么轻,看来卢兄的药不大管用。”
“不怪他,那安神药我就没吃,怕睡得太安稳容易忘事。”
秦固上前想抱住她,南时却拉他坐下:“血腥味这么重,你受伤了”
“小打了一仗,没受伤,我换过衣裳才过来的还能闻到血腥味殿下的伤可好些了”
南时有些苦闷:“还没有,我昨天试着绑弓弦都没绑上,使不上力。”
秦固将她被窝里的刀扔开,拉她躺在自己怀里:“急什么,你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好好养伤。”
南时挣不开只能用头撞了撞他的肩膀:“咱们还没成亲你这样好吗”
“怕什么,我穿的厚着呢。”
“你有没有点正形!”
南时猛地一挣,秦固紧忙困住她安抚:“当心抻着,我放手了你可不许再用力,我有正事跟你说,东境新起了一只义军前两日攻克了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