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没理他继续抄写着告示,秦固却不肯罢休死死盯着她看的南时拢紧了被子:“要不我回去”说着就要离开。那人将册子放下恶狠狠吐出两个字:“试试!”
南时一惊连忙坐了回去,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啊,你说的我是君你是臣,我为什么要怕你”
秦固笑了笑拿起册子:“说明你这个君还差的远,再忍两天吧。”南时将写好的告示铺在一旁晾干:“想都别想。”“不想升官了”
南时换了块布料抖了抖灰抱怨道:“藏了多久积这么多灰,官可不是这么升的兄弟们嘴上不说心里也有数。”
秦固皱了皱眉头:“咳,用你公主的名头也好,嫁给我当将军夫人也好非要吃这个苦,不像先皇后那般温和恭顺、又不像先帝心思深沉,你说你这性子像谁”
“若是像父皇你不得夹紧尾巴做人,还敢招惹我自己偷着乐吧!我要像母后也就随你摆布了,是你喜欢的样子吗”
秦固研墨的手一停目光灼灼打量着她:“都好,单这小模样就长到我心里了。”
“合着你就要一张脸啊全西境都是你的,那找个与我有六七分相似的不难吧”
“东境安稳,南境富饶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选了西境吗”
南时随口道:“西境缺将啊,秦叔早年也是在西境发迹。七年前灭北肃不久子丰舅舅病逝,引得南楚蠢蠢欲动,西疆也是受了南楚的蛊惑替他们当了先锋引兵犯我西南,想立战功西境是不二之选。”
“说的不错,确实是为了快些积累战功,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你。”
南时无奈叹气:“你哄我也要靠点谱,你上次说我周岁的时候那些事我就不跟你论真假了,就说你离京那年你十五,我十一,多少编得有点过分了。”
秦固正色道:“是实话,我从小的志向就是娶你,让我更坚定的就是你长姐去北肃和亲的那天,那时候我在左卫任职跟着先帝送了三日,送到离京三百里的清岚关。
南晽殿下可是先帝最疼的孩子可他还是为了江山舍弃了,我怕有一天他也会那么把你嫁出去,甚至连三百里都不会送,也就从那天起,你对我而言已然是种执念了。
刚到西境之时我日日都盼着打仗,盼着早些立下不世之功也好娶你。可官越当越大带的兵也越来越多,那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名册上的三两行字,他们也有一家老我得替他们考虑。
所以这些年我把你放在心底,先学着去当我爹和子丰伯父那样的将领,等我稳住西境先帝却想让你嫁给林璞,我又怎会认输”
一番话听得南时心里愈发难过,转过头认真的看着秦固:“信了,我知道我们兄妹六个加起来都比不过长姐在父皇心中的位置,可不管怎么说我终究还是比长姐幸运一点,好歹还有个你。”强忍着泪水笑了起来:“虽然不太喜欢,但还是知足的。”
秦固也笑了笑伸手擦去她溢出来的泪水:“殿下倒是通情达理,如此就是我不够好了只要你说我尽量改,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
南时想了想一脸正经看着他:“真改”“尽量!”“那不说了!”
秦固微微挑了下嘴角:“殿下不说,那这长夜漫漫只看这些账本着实枯燥,反正也不该是我的活就留给他们算去,咱们干点别的”
南时显然不吃这套继续写着告示:“哪有毛病还用问又吓我,你当我是俘虏还是敌将是不是觉得这种威慑很有气势,紧跟着我就得乖乖投降了
还有什么叫不是你该管的如今西境你最大,你那一年两千多石的俸禄是白拿的好好算吧!早点算完过几天新兵的花名册也该来了有的忙呢。”
秦固自觉理亏,一想征兵之事也有几分头疼:“是我的错,那我以后少吓你。”
“果然,能改就怪了!将军还真会给自己留后路。”南时摇了摇头换了布继续写。
“我和循正这七年攒下的俸禄也全都充了府库,殿下可要记得补。”
“我在蜀国公府抄出来那些东西够你俩几辈子俸禄了,宇文将军也把家底贴上了吧也是全军上下你们这个官职又无需养家的也就你们几个,差多少尽管去拿。”
秦固严肃起来:“那些金银不能动,留着抚恤阵亡将士家眷,往后可能还要再添两倍。”
南时鼻子一酸:“是我考虑不周,其实我出宫的时候父皇还给了我一个金库就在康陵边上,都是四百年来各地诸王公回京参与大祭时的祭礼,少说也有百十万两。等我们收复辛陶,拨一部分去做抚恤,另一些留着预灾恢复民力。”
秦固又惊又喜:“我这哪是接了个亡国公主,这不是个活生生的钱袋子吗还是金的!”
“钱袋子也有掏空的时候,我丑话说在前面就这些再想要可没有了。”
“先帝在遗诏中并未提及此事,想是他留给你的嫁妆。”
南时又摊开新布:“将士们哪个不是拼了命护着自己的国和家,大虞的百姓们还在等着我们,嫁妆不嫁妆的都是身外之物用对地方就是了。”
“殿下好意臣绝不辜负,只是殿下还没过门臣就惦记上了殿下的嫁妆着实有些不妥,等咱们大婚以后臣任打任罚绝不反抗。”
“意思是我现在打你你还敢还手”“臣哪敢,更舍不得。”南时抬起手作势要打,见秦固也没有阻挡的架势,索性收回手:“最好不敢!”
两人恢复平静各忙各的,秦固却突然笑出了声:“南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爹那么怕我娘了。从前家中大到我们兄弟从军、抚养晨风,小到一家人的衣裤鞋袜全是我娘做主,我爹不管在外面多威风回了家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娘还不像你有些功夫底子,只凭几句话就能制住我爹,百官都嘲他畏妻如虎,可他们似乎忘了即便是真虎我爹也杀得,如今想来他对我娘真是疼到骨子里了。”
“唉,我父皇对母后只有相敬如宾,每每到后宫见妃嫔如朝会一般,可能只有齐皇后才是父皇的妻子吧。你爹娘才是让人羡慕的一对,那些说闲话的不过眼红罢了。”
秦固握上她冰凉的小手承诺道:“我一定比我爹做的更好,加倍疼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