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胆色。”
秦王赞道，他是识货的，见过真正的大勇之士。
面前的钟生，不是强装镇定，而是内心没有半点恐惧。
如此莽夫，敢欺天骂神、藐视王权，才是屠龙主将的最佳人选。
“咳咳！”
突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士，踱步走出，朝秦王行礼请罪。
“恕我直言，伪龙天威，若非亲眼所见，难知高下。”
“秦王，贫道不才，有一手划光留影的幻术，采集了伪龙外泄的精气。”
他转向钟生，“这位壮士，若能直面伪龙精气而不倒，方有担任主将的资格。”
周围也有人附和，“对呀，我唐军人才济济，却要从外面请援。”
“若无真材实料，恐怕军中猛士们难以信服。
秦王笑着看钟生，“钟生，你看如何？”
“就是试胆呗！”钟生大手一挥，“放马过来。”
军中演武场，是排兵布阵、战马冲刺的平地，面积广阔、土地平坦。
钟生站在场地中央，对面是老道士，秦王和一众文武站在围栏外。
更多的军中将士们，在远处的外围，攀上旗杆、哨台，远远看向这处的热闹。
“有个草莽游侠，应征而来，说是要屠龙。”
军士们不明所以，只把钟生当成贪图赏赐，前来送死的普通江湖人。
讽刺声连连，“当真不知死活！”“屠龙？我看是送菜。”
也有人看出钟生模样，和传说中某人颇为相似，赶紧拉着同件询问。
“你瞧瞧看，是不是咱们的乡党，终南出身的钟郎君。”
一时间，众人哗然，更多人抢着爬上高处，垫脚去看钟生。
南山钟生，关中出来的英雄人物，虽不在军中，却做下许多轰轰烈烈的大事。
据说死在他手下的胡狗，少说也有上万人，更在一夜间杀光投靠胡人的恶贼走狗。
就连胡人的高贵祭祀，也被他宰了三個。
“钟郎君，千里斩凶的找郎君？”
“让我看看是哪个，别挤，再挤我拿脚踹你。”
老道士的举止，正体现了人前显圣的铁律限制，几位道童片刻间起了一座法坛。
他登坛做法，拂尘一指，香案上的烛火摇晃不止。
枯瘦纤长的手指，在虚空画个圈，光影蠕动变化，传来一阵阵狂风呼啸。
老道士事先说过，他这一手是幻术，以截留的伪龙精气化形。
钟生正要看看，梦中见到的伪龙，究竟有本体几成的威势。
“昂无！”
却见空中的光圈内，传出一声龙吟声，四周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围观的众多唐军将士，心头降临不详感，仿佛又回到那场惨败的战场。
“伪龙，伪龙来了。”
光圈猛地炸开，飞出一条硕大的龙形，当空盘旋成方圆百丈的……蚊香？
钟生看到老道士召出的伪龙幻影，觉得好笑，无论是长蛇还是伪龙，都要这么盘着吗？
“钟壮士，请注意了，伪龙的气机可怖，若胆气稍弱，活活吓死都有可能。”
唐军都是精锐，见到伪龙后，都被吓得战意全无。
寻常的百姓，没见过血，只怕看到伪龙第一瞬间，就被吓破苦胆。
叶公好龙的故事，正是这个道理。
听着老道士提醒，钟生点了点头，“不要紧，我不怕。”
空中盘踞的伪龙幻影，见状抬起硕大头颅，朝着钟生方向垂下。
随着距离一寸寸靠近，老道士截留的伪龙精气，开始全力迸发。
秦王等高高层耳边，龙吟声越发摄人心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么一个声音。
风急云湍，仿佛置身狂暴海洋，四处茫茫，无边无岸，稍不留神就是覆亡的下场。
王室贵胃、文武大臣，还有道教高人，他他们面对伪龙精气所化幻影，都纷纷变了颜色。
周围的唐军将士们，当场散去大半，再无心看热闹。
稍弱一些的，心口剧烈跳动，室息感笼罩全身，仿佛下一刻就会暴毙。
龙威，就算只是伪龙的龙威，都有隔空震毙凡人的水准。
首当其冲的钟生，是什么反应呢？
钟生的指尖在颤抖，伪龙的精气令万物臣服，空气都在压迫他。
然而……
“倒有几分相似，也不知是真是假？”
都说伪龙是弥勒使者阎提所为，以瑜伽乘拼凑出来。
神话传说中真龙的各样特征，一个不缺，看起来没有破绽。
威势么，也让千军万马蛰伏，也不像是假的。
钟生上前几步，压制不住内心冲动，好想摸一摸，顺带揪几片龙鳞下来。
他这一步，惊得老道士出声，“甚么？”
旁人都摄于龙威，风吹劲树般往后斜倒，钟生却不进反退。
一旁的魏搏侯，更是灰头土脸，抱着瑟瑟发抖的乌鸦不敢睁眼。
“好，凭此胆色，足堪大用。”
秦王放声感叹，连他在伪龙面前，都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生怕下一刻就被龙头吞掉。
老道士见状，对着庞大的伪龙一招手，硕大龙头冲撞过来，像是失控的火车头
撞出的劲风，直接掀翻一栅栏，许多高处的唐军士卒，下饺子般噗通直往下落。
钟生如此威势就算有一座山挡在前面，也会被撞得粉碎。
钟生面对龙头冲撞，抬手去抓，看能不能揪断龙须。
“昂无！”
龙吟声响起，从大张龙口中，喷出一团飓风，瞬间笼罩钟生。
飓风如刀似剑，将地面刮出条条沟壑。
虽说是幻术，但伪龙精气化形已经造成实质化的伤害。
“还不动兵器自保，傻子么？”
钟生在众人视线下仍赤手空拳，没有动用古剑的意思。
他的手掌穿过层层飓风，眼看着即将触碰到龙须，捏断长长一截时……
轰，硕大龙头当场炸散，漫天飞沫。
从龙头开始，一节节龙躯陆续崩灭，幻影消散，只剩下大小不一的泡沫。
巨龙身躯虽然破灭，但长空留影，众人眼帘还残留着龙形痕迹。
四周寂然，偌大的营寨鸦雀无声，久久无人开口。
“好。”
秦王开口打破平静，赞道，“钟生，屠龙主将，非你不可，明日我为你介绍一位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