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钟生仰倒在墙角边，大口喘息
这是一处战火推毁的村庄，四下无人烟，也没有鸡犬鸣叫声。
笃笃笃，蹄声响起，是小毛驴跟上来了。
猿猴在它背上蹦蹦跳跳，挥舞手中的染血骷髅，炫耀自己刚砸死几个胡人。
他们杀出重围后，各自散开，一边退，一边杀死追击的胡人。
离开重兵环绕的大阵，对方优势一扫而空
钟生单独对上几十个、甚至数百個胡人，都能从容游击毙杀。
再加上小毛驴、猿猴从旁协助，一个个胡骑纷纷落马身亡。
“来，给我喝口水。”
小毛驴背上摘下葫芦，咕嘟嘟，清甜泉水入口，遍体都舒畅了。
钟生喘了口气，看到村口树上，挂满结霜的柿子，都已经晾干了，枝叶间还残留零星的冬雪、他觉得饿极了，一剑将树干砍倒，大把薅下柿子干往嘴里塞。
“甜，真甜，猴子你也吃。”
猿猴最爱吃果子，一头扎入树冠中，也抢着吃起来。
一树柿子干，片刻间就已吃完了。
钟生喘了口气，靠在断墙边，突然嗅到一股幽香。
转头看去，浮土残雪间，一枝梅花盛开，肆无忌惮放出香气。
残破的村庄，废墟，一枝梅花……
远处的战火，也拦不住冬去春来，四节变化，以及花开的瞬间。
钟生休息片刻，派猴子出去，寻找野果、猎物。
吃饱饭最重要，吃不饱没力气，提不动刀剑，也就杀不了胡人。
没多时，猿猴在草丛中，找到一头野公羊，不是野生的山羊或绵羊，而是村内家养的羊，后来脱困到了野外，渐渐野化成野羊。
猿猴抓住羊角，双脚抱住脖颈，猛地发力将其拧断。
轰一声，野羊倒地身亡。
与此同时，钟生也在村中，找到了另外几颗柿子树，上面都有柿子干。
“可惜没有新鲜柿子，不然做些柿子酱，蘸着羊肉吃。”
只能就地取材，采几把野韭、野葱，操碎了做蘸酱吃。
钟生取出陨铁匕首，将野羊洗剥干净了，架在火堆上烧烤起来。
他趁着空闲，将陨铁融了，捏出五六口匕首，剩下都揉成弹子，留给魏搏侯。
还真别说，陨铁匕首锋利无比，开膛破肚如切豆腐，剥皮时更是顺滑，不像以往经常破皮。
片刻后，香气传出，就要开放了。
胡人眼尖，又有苍鹰在天空做眼线，一旦发现烟火，立刻就要追过来。
钟生要尽快吃完，好整以暇，歼灭来犯之敌。
天大地大，都不如吃饭大。
“呱呱呱！＂呱呱
几声乌鸦的聒噪响起，钟生正要甩出古剑插死，突然辨认出来，是魏搏侯的乌鸦。
“大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片刻后，失散多时的魏搏侯，头上裹着纱布，终于成功和钟生汇合
“这伤口不要紧，是一个胡狗追的狠了，我拼着被他砍破头皮，用弓弦勒断他脖子。”
“大哥，龙筋真厉害，人头一下就切断。”
魏搏侯往嘴里塞着狗肉，嘴里支吾不清。
乌鸦站在弯曲羊角上，低头啄食头骨中的脑浆，随便吃些肠子内脏等等。
钟生端起一盘柿子干，“来，缓缓口。”
魏搏侯吃着柿子干，叹了口气，“还记着，我家门前，也长了一颗柿子树。”
“入冬前，咱家都要晒柿饼，大哥，我家晒的柿饼，比蜜糖都甜，已经好些年没吃过了。”
“这柿子干，还差些滋味，比不上咱家的。”
他一边吃，一边沉默下去，到最后，只剩下咀嚼声。
又过了片刻，他吃完柿子干，又撕下一只羊腿吃起来。
“大哥，村外的田地都荒废了，长满了野草，想要再种，还要搁肥几年。”
“村里的水井都是死尸污秽，也不能饮用了，幸而有河水，我刚才喝了个水饱。”
钟生问他，“来的路上，胡狗多不多？”
“虽然还有几波，却比前些日子稀少，我应付的过来。”
魏搏想了想，说道，“鸦儿从天上看到，这些胡人似收到召唤，朝某个方向去了。”
“大哥，我起初还以为在追你，后来才发现不是。”
钟生心想，奇怪了，胡人还有什么目标比自己二人更重要？
他们先后摧毁两个通天冢，又杀了三位草原祭祀。
如此深仇大恨，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不过分
但综合这几日的经历，追杀他们的胡人缺少补充，越发稀少了。
难道，胡人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才跑跑抛开他们
“魏搏侯，我原先弥勒使者和胡人勾结，定能趁机找到他。”
“现在看来，这帮胡人没脑子，被弥勒使者利用了。”
“想要找到弥勒使者，还要看唐军秦王那边。”
钟生也一拍手，“咱们在此地，休息一两日，就去寻找唐军主力。”
吃饱喝足后，魏搏侯先睡，钟生在旁边守夜。
荒郊野地也没什好讲究的，取披风往地上一铺，和衣而睡。
钟生望着夜色降临，听到周围野狗嘶鸣、夜袅鸣叫，这片村庄废墟越发幽静。
耳边响起魏搏侯的鼾声，睡得越发香甜，怕是打雷也吵不醒他。
钟生掰着指头，细数这几日杀死的胡人，数到一半就全乱了，索性闭目养神。
夜色幽静，村庄一处倒塌的民居，残留的木门上，还贴着门神。
门神早已褪色，勉强留下线条，依稀看到威武的人像。
夜风吹过，门神张开双眼，咕噜噜转动两下，连带着这扇木门微微颤动，冒出荧光。
“唔，钟生在此，找到了，总算找到了。”
远在万里之外，阴九仪心头一动，耳边响起这个声音。
“我放出的奇门寻踪，回馈消息，找到你们定下的屠龙主将了。”
阴九仪对面，是茅山茅明月，道教最出色的年轻一辈
原本，阴九仪对这个人选还有怀疑，但得知钟生近日的战绩后，也就同意了。
如此绝世凶人，合该成为屠龙的主将。
“好，通天冢不日将破，阴间已大获全胜，胡人为强弩之末。”
“屠龙大计，万事俱备。”
“太乙神女，你准备好了么？”
阴九仪淡淡点头，“只差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