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果然是人以群分吗”
白筱实看着这间密闭的工作室,忍不住发出感叹声。张微忱正坐在电脑桌后忙碌着。
位于南湖大街共享仓库的,张微忱的工作室,只有一扇气窗和出入的门,里面的光源只有一盏冰冷的白炽灯,和一个放在沙发旁的落地灯。
整间屋子只有一张办公桌,一个空气净化器,两张沙发。一张沙发是一米五的三人座沙发,似乎还是一张沙发床。而对面的沙发则是一个单人座沙发,两张沙发都是深灰色的。
西侧还有一个小隔间,门并没有关上,能看到里面有一张床,一个单开门的衣柜。洗手间在入口的右手边。
于言没有来,面对张微忱她又扮回了学妹的角色。毕竟就算周婷没有将她的事情告诉张微忱,夏溪也一定和他提起过她。
“夏溪这小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学长,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从进到屋里就没说过一句话的张微忱,终于回应了白筱实。
“他回家了。”
和于言的声音不一样。
于言的声音更清亮,音调更高,整个人说话的感觉都充满了自信。而张微忱的声音有些低沉嘶哑,浑身都透着一股不自在的感觉。又或许是他的形象,让白筱实有了这样的感觉。
他的刘海盖住了眉毛,几乎要遮住眼睛,一双眼躲在厚厚的镜片后,脸色也透着一股不健康的苍白。而且张微忱很瘦,宽松的卫衣,肩线的位置大于肩宽点,使得他更显瘦弱。
而于言的肤色虽然白,却是那种带有健康的血色的白。清爽的短发,额前没有一丝刘海,但也没有抹上油腻的发蜡。人虽然瘦,但肩宽背挺,休闲款的西装外套更显他的身材,衬衫敞开的衣领音乐可见结实的胸肌。
白筱实夸张地摇了摇头。
“不对啊。小白去他家里找过,空着呢。”
张微忱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白筱实,见白筱实也正望着自己又慌忙地垂下眼睛。
“去他姑婆家里找过吗”
“姑婆”
白筱实从来都不知道夏溪还有一个姑婆。
虽然在白筱实被曲家领养后没多久,夏溪也没人领走了,但他们都不知道领走夏溪的到底是什么人。而且在那之后夏溪还是会经常跑来找林青兄妹俩,但也从没向他们提及任何关于新生活的内容。
“就住在夏溪家楼下。他姑婆的身体不太好,每个月都要去一次医院,夏溪都会陪着。严重的时候,他会留在姑婆家里照顾她。”
又是他们不知道的信息。
五个一起长大的伙伴,自诩是彼此的家人,可对于夏溪,他们却一无所知。本以为那是尊重夏溪的,不过分干预他的私生活,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他们几个人的自以为是。
白筱实很想立刻取出手机,将这刚刚获得的信息发给林白,好让她尽快去确认夏溪的状况。但她还是忍住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
张微忱用右手食指将滑落的镜架推了上去,桌上的打印机里正一张张地吐出a4纸。等到打印机停止了嗡鸣,张微忱将那些纸装订好后,向白筱实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将那叠纸推到了她的面前。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夏溪帮忙”
张微忱低垂着眼皮,没有看向她。
“因为……”
白筱实紧盯着张微忱。虽然他浑身透着一股不自在,但并没有很抵触白筱实,两只手收自然地交握放在腿上,身子向后靠在了沙发背上。
白筱实有种奇妙的感觉,她很想冒一把险。
“夏溪跟学长提起过我,那学长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
张微忱点了一下头,镜架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他抬起右手食指将镜架推了上去。
“最近我接了一份工作,是要寻找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在3月初的时候失踪了,但还一直和家里保持着联系。不过林青,你一定知道的,他是个警察。林青怀疑这个女人已经遇害了。那么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又是怎么和家里保持联系的呢答案很明显,就是有人伪装成她的样子,用一个虚假的账户,不,或许就是用她的手机和她的家人联系。”
白筱实缓缓地叙述着,还一刻不停地盯着张微忱的反应。遗憾的是,张微忱没有任何反应。
“对了,这个失踪的女人叫水芷珊。然后我联系到水芷珊的母亲,用我的平板,当然是夏溪帮我改造过的平板,登录了水芷珊母亲的账号,同步了她们的聊天记录。你也知道夏溪有多厉害了,他很快就发现了对方是一个虚拟账号。但问题就是,他发现到这个问题后没多久,就跟我们不辞而别了。能让他做出这种反应的人,我想了很久,除了学长就没有别人了。所以我想问你,水芷珊的失踪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不认识那个女人。”
几乎是在白筱实问出口的同时,张微忱就回答道。
“我是问有没有关系比如,有没有可能是学长……曾经教过的某个人,利用了学长的技术做了一个虚拟账号和水芷珊的的家人保持联系”
“不是。”
“这么肯定吗”
“我只教过夏溪。”
“那我再问个问题。4月2号的时候,有一个叫张敏的女人失踪了,然后没多久我们就在石云镇54号院发现了她的尸体。在这个案子里也有一个黑客的存在。存放张敏尸体的那间屋子里装了一个摄像头,但警方抵达现场的时候摄像头已经被人拆走了。那个人是张敏的哥哥,而这个哥哥在华安科技工作,也是个厉害的程序员,当然没有夏溪厉害了。他说有人入侵了华曜的安保系统,不但篡改了数据污蔑他是真凶,还删除了石云镇的那个监控记录。不过夏溪很早就跟我坦白过,石云镇的事是他做的。”
“夏溪不是真凶。”
“但警方已经怀疑,夏溪是参与这个案子的真凶了。”
“不是他。”
“那是谁”
“不是我。”
“那一定是一个很了解你们的人,故意陷害夏溪。”
张微忱嘴角的肌肉抽了一下,快到微不可查。
“又或者是一个很了解你们的人,在向夏溪求助。”
“求助”
“这个人或许是被真凶胁迫了,但他不想再继续错下去,所以用那种方法给夏溪下套,以为他能读懂这个求救信息,然后想办法找到他,救出他。”
“为什么这么麻烦”
“或许胁迫他的人也是一个懂得电脑的人,又或许胁迫他的人是他身边的人,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求救。只可惜夏溪他太单纯了,完全没有读懂这个信息。”
“但你读懂了。”
“但我读懂了……可夏溪失踪了。我怀疑没有读懂求救信号的夏溪去找那个人对峙,结果被那个人背后的人囚禁,甚至是杀害了。不不不,囚禁的可能性一定会更高,毕竟他很有利用价值。但已经暴露的另一个人就危险了。”
“不会。”
“什么不会”
“夏溪一定回家了,一定。”
“只是你希望他回家了吧。”
“不,不,不”
张微忱不停地摇头。
“他一定回家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