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薇的妈妈很健谈,白筱实从她那里获得了很多的信息。
谢薇的妈妈说着过去的时候,谢薇的爸爸只是坐在门口,看看马路上奔驰的车,看看头顶那片看不到星星的夜空。
谢薇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考试不满300分都要做检讨,不是第一更要做检讨。可能最开始的时候妈妈有对她高标准地进行要求,但后面完全不需要妈妈去要求什么,谢薇自己就会不断地鞭策自己,再后来反倒是妈妈劝她多休息会。
但这种稳拿第一的劲头在谢薇上了中学就受挫了。来自各个学校的学生,虽然不是每个人的成绩都很优异,但谢薇想再拿第一已经变得极其苦难了。而且谢薇越是努力,成绩下滑的幅度就越大,大到有一次竟然一下子滑到了中部,吓得老师赶紧找她谈话。
谢薇的妈妈却对此只字不提,依旧只关心她的吃穿和健康,每天早上都早早地起床准备好早餐,爸爸骑车陪她上学。
就这样第二次考试的时候,谢薇的成绩终于回到了上游,但已经再也进不去前三了。同学们对她投去好奇的目光,平时关照她的老师也纷纷关心起她的健康来,但依旧没能有任何改变。
就这样,谢薇中考失利,没能考进市重点,但还是考上了绿茵高中。上了高中以后,谢薇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开始尝试各种新的东西。这回妈妈终于开始着急了,已经上了高中,就该以十万分的努力备战高考,业余活动的那些与学习无关的课能退出就该退出,只选与学习相关的外语、数学、语文这些内容。
但这次谢薇没有听妈妈的意见,依旧参加各个与文化课程无关的课外活动。第一年学乐器,学了一年爸爸就偷偷拿私房钱给她买了一支长笛。但谢薇终究不是天赋异禀,起点又晚,怎么学习都考不过校乐队正编的考核,一直都是替补。
第二学年她又加入了合唱队,高不成低不行,老师就把她安排在了第二声部,但还是会在众目睽睽下把她点出来,让她单独演唱,放大她跑掉的毛病。就算是这样,她也在校合唱队待了一年,参加过校庆表演,也代表学校参加过合唱比赛。
同时,她还报名参加了学校在周末特别开设的机器人班,一整天都要计算大量的数据,每周都累得回家倒头就睡。
但奇怪的是,她越折腾,她的成绩就越稳定,虽然不是名列前茅,也稳稳地保持在班级前十的排名里,直到最后一次高考直接冲上了班级第二,学年第八,惊艳了所有人,包括一直没太看好她的班主任。
说起这些,谢薇妈妈的脸上满是骄傲。谢薇的父母都没上过大学,妈妈是教师专业毕业,还曾在一所小学里执教;爸爸中学毕业就去学厨,一辈子就在厨房里工作。
“阿姨,您认识水芷珊吗她也是谢薇的同学。”
“认识!怎么不是认识!她们俩小学就在一起读,中学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大学毕业了,又都在宁安工作了。她怎么了”
“其实……水芷珊她失踪了,是她的丈夫陈恒拜托我来找她的。”
谢薇的妈妈听到这里,猛地向自己老伴看了过去,老伴也正看着她,俩人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谢薇的爸爸终于走了进来,站到了老伴的身边,但开口的还是谢薇的妈妈。
“你说的这个失踪是什么意思她是和家里吵架了离家出走还是”
“据她丈夫所说,应该不是离家出走。在她失踪前,两个人没有吵过架,就是突然有一天就联系不上了。”
“什么时候的事是最近吗”
“是3月份的时候。”
“3月份……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找到吗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你们是警察”
“不是,我是专门帮人找人的。水芷珊的丈夫工作很忙,两个人的小孩现在也是外婆在照顾。阿姨,您了解水芷珊吗”
“芷珊啊……我们这个店是薇薇读中学的时候开的,薇薇走得近的朋友很少,她和芷珊是一个小学毕业的,又都上了一个中学就走得近些,周末的时候,芷珊还经常来这里吃饭。那孩子怎么说呢……小学的时候她爸妈就离婚了,又都各自组建了家庭,所以很早就开始住校了。我们就让薇薇经常带着她来我们家玩,毕竟孩子休息日回家也挺不方便的。她那些脏衣服什么的,也都是拿我家去洗的。不过薇薇高中毕业以后,我们就没见过芷珊了。”
两人又看向了彼此,脸上的担忧和疑惑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谢薇最近回过家吗”
“薇薇怎么突然问我们家薇薇”
谢薇的妈妈身子颤了一下,好像要站起来,但又没站起来。谢薇的爸爸整个人也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柜台上的电脑。
谢薇妈妈看向白筱实的眼里又多了点别的情绪,疑惑和些许的愤怒。
“谢薇和水芷珊两个人在宁安经常联系,那个祁俊逸也是水芷珊介绍给谢薇的,可以说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所以我想如果水芷珊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失踪,或许谢薇会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来问问。”
谢薇的爸爸将左手搭在了谢薇妈妈的肩上,谢薇的妈妈回握住了那只手。
“阿姨方便给门看看她们俩小时候的照片吗我们明天再来。”
“不用,我这有。”
谢薇的爸爸终于开口了!他取出手机调出相册就拿给了白筱实。
仔细一看,并不是手机相册,而是一个聊天软件自带的相册。
谢薇的爸爸按照谢薇小学、中学、高中、大学和现在分类,把谢薇的照片都存在这里。但相册上着锁,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权限看。
小时候的谢薇活泼可爱,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几乎都要溢出屏幕来。她的眼像她的妈妈,圆圆的,大大的,好像会说话一样。肉肉的鼻头,微塌的鼻梁也像妈妈。圆圆的脸型像爸爸,母亲是标准的瓜子脸,更富有女人味,而谢薇还是有些稚气,笑得时候有两颗虎牙会偷偷跑出来,又添了几分灵气。
但这种灵气突然在某一个阶段变淡,眼睛里的光彩也在慢慢流失,就连笑容也变得越来越不自然,甚至还有些不自在。
越到后面,谢薇的照片就越少,那种不自然的感觉也就越重。
但到了大学,谢薇眼睛里的那股灵气又恢复了一些,但面对镜头还是有些不自然。
到了最近。照片更少了,灵气又消失了。最后一张照片还是去年6月份拍的,是和祁俊逸的合照,看那样子是向家人报告自己恋爱了。
这张照片里的谢薇虽然在笑,但完全没有一个恋爱中的女人会有的那种氛围,祁俊逸搂着谢薇的腰,谢薇的两只胳膊却抱着自己,左边的肩膀似乎还有些用力远离祁俊逸的感觉。反倒是祁俊逸整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还有些许的羞涩,和那天白筱实在银行里看到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但这样一张笑脸却让白筱实感觉有些不舒服。
“阿姨,您知道水芷珊的老家在哪吗”
“芷珊老家的房子那是芷珊的爸爸留给她的,大概……5、6年前拆了,不知道他们是要房了还是要钱了。她妈妈组建的新家也不在我们这,在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们既然都找到这来了,就是说她妈妈也不知道芷珊去哪了,是吧”
谢薇的妈妈说得没错,水芷珊的妈妈也联系不上她,但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似的,问什么也都只说不知道。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在隐瞒似的。
但谢薇的妈妈却给白筱实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的话语里完全感觉不到一丝联系不到谢薇的焦躁。
“阿姨,您能给薇薇打个电话,然后把电话给我,让我问问她有没有关于水芷珊的消息吗”
谢薇的妈妈刚拿起放在柜台里的手机,又把手收了回来。
“你不是薇薇的朋友吗你应该有她的电话吧现在这个时间,我不确定她是在加班还是在路上。薇薇也不经常和我们联系,忙的时候一两个月也不跟我们视频一次。我们这边开着店也都是早出晚归,总也对不上合适的时间。你就给她留个言,她有空一定会给你打过去。”
果然,白筱实的感觉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