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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初雪降落。
京城仿佛披上一层白霜,连花草上都带着浅浅的冰霜。
陆朝朝十个月啦。
十个月的陆朝朝已经长开,竟然挑着许氏和陆远泽的优点长。
婴儿肥的小脸肉嘟嘟的,一双清澈的眸子圆溜溜,灿若繁星,带着一丝丝懵懂。脸颊鼓的像个小包子似的,让人见了忍不住捏一捏。
此刻穿着一身红色小袄,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还挂了一串毛球儿。
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甚至不需要丫鬟扶,自己便能走几步。
“咱家姑娘就跟年画娃娃似的,真好看。”
登枝没忍住赞叹。
她帮着夫人带大了三个公子,但没有哪一个,是像朝朝这般好看的。
“朝朝小姐说话走路都比三个哥哥早一些。”映雪不由点头。
“奴婢抱您可好?”登枝见屋外下了小雪,即便丫鬟早早扫了雪,地上也有几分浅白。
容易打滑。
陆朝朝却是兴奋的很。
“走……走……”
“寄几……走。”小朝朝说话奶声奶气的,兜里还揣着两块板栗糕。
她现在即将周岁,已经能吃些绵软的辅食,烤红薯,烤版板栗,米粉米糊,还有各种肉泥。
她尤爱烤红薯,烤熟后的甜香极其好闻。
登枝见她有主意,便和映雪一边牵着一只手,带着她满满往主院走去。
踩在薄薄的初雪上,陆朝朝咯咯直笑。
一踩一个小脚印。
迷你小脚印看起来格外可爱。
她一路走一路笑,经过花圃时小姑娘蹙着好看的眉头,甩开丫鬟,蹲在一株焉哒哒的花儿前,小脸都快贴花儿上。
“怎么了小小姐?”映雪刚开口,小朝朝就伸出食指嘘了一声。
“哭哭……发发,哭哭……”小手手指着一株兰花。
登枝不由露出笑容,孩子果然天真,都觉得花草树木会说话呢。
“好,听小小姐的。等会让下人,将兰花移暖房里去。”又哄着陆朝朝往前走。
陆朝朝人小,走不动,没一会儿,登枝便将她抱起来。
快步走向前院时。
陆朝朝便听得一道浅浅的啜泣声。
听起来柔弱又无辜。
陆朝朝眨巴眨巴眸子,绕过转角,便见穿着身月白长衫的少年直挺挺的跪在门外。
屋檐下还站了个穿着白衣的玲珑少女。
少女正捂着脸轻声啜泣。
屋内传来许氏暴怒的声音:“你的书读狗肚子里去了!!你订了婚,又带回个姑娘做什么?”
“你这般,是在打未婚妻的脸!”许氏气得满面通红。
原本她还怀疑朝朝的心声,毕竟老二已经有了未婚妻,向来也不是那般顽劣之人。
可此刻……
瞧见他跪在门外,非要带女子进门,她当真气得脑袋一阵阵发晕。
陆政越担忧的看了眼母亲,可眼神落在门口的苏芷清时,却又坚定了信念。
苏姑娘面色煞白,站在门外冻得瑟瑟发抖,仿佛一朵菟丝花要依附着他。
“娘,儿子与温宁并无感情,订婚亦不是儿子所愿。”
“儿子只想娶一个两情相悦之人,想要过爹娘一般的恩爱日子。而不是相敬如宾的陌生人。”
许氏气得眼前一阵阵发晕。
砚书与姜云锦的婚事,是当年老侯爷亲自指的,这也就罢了。
可温家,当年住在陆家隔壁。
温家那小丫头整日哥哥哥哥的跟在陆政越身边,两人是青梅竹马的感情。
后来温家外放,这才离京三年,陆政越便作妖了。
“我只当温宁做妹妹的。您打死儿子吧,儿子无法和温宁成婚。”
陆政越幽幽的叹了口气,当年他与温宁订婚时,大概六岁。
当年温宁确实可爱,但那时他不懂男女之情,如今想来,他是把温宁当妹妹的。
“娘,清清,清清不能嫁给别人了。”
陆政越神色有些尴尬:“儿子研学时,遇到危险,从山崖跌落,是清清将儿子背回去,救了儿子。”
“清清自小父母双亡,幼年早逝,她养着儿子,已经坏了名声。”
“娘,儿子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陆政越这几个月的相处,对苏芷清自然产生了好感。
苏姑娘温柔体贴,常年居住山中,极其单纯。
许氏眼中都快喷火。
陆政越虽然出门研学,但带的两个小厮都会拳脚功夫。
每走到一处地方,也会给家中来信。
偏生坠崖后,小厮怎么也寻不到踪迹。
一连寻了三天,周围每个村落都寻遍了。而苏芷清所在的村落,明明已经搜寻过了。
除非,有人刻意将他藏起来。
“娘,儿子昏迷了三天。醒来后,便一直在清清家养伤。或许,来搜寻时,清清上山采药了。清清家中清贫,极其辛苦,是儿子加重了她的负担。”陆政越叹了口气。
他那时高热不退,时冷时热。
他整日烧的迷迷糊糊,一睁开眼,便瞧见面前少女,羞红了脸,满眼泪花的抱着他。
肌肤相贴,他整个人都悚然一惊。
可少女却落了泪。
陆政越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坏了清清名声,必定要娶她进门的。
“清清是心善,才救了儿子。”
“她若是不救,小厮可就找到你了。”许氏冷笑一声。
陆政越心口一堵。
“你一身清贵,便是挂在腰间的玉佩都价值千两,一身衣裳更是不俗,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看上你的钱?刻意将你藏起来。”许氏不由冷笑。
而门口的少女却是羞愤交加,当即便哭着道:“夫人何必辱我?”
“清清虽然出生贫寒,但亦是有骨气之人。若不是政越央求我,清清本不欲上京。”
“清清这辈子没打算嫁人,大不了……绞了头发做姑子,一辈子青灯古佛。”苏芷清双眼含泪,神色决绝。
“能遇到越哥,已经是清清这辈子最大的运气。清清不敢奢求嫁给越哥哥。惟愿,越哥此生幸福。”苏芷清含泪说完,便哭着往外走。
陆政越霎时红了眼睛。
许氏一见此景,当真头疼欲裂。
“不能走!”
“娘,清清若走,儿子与她一同走。”陆政越红着眼眶,死死的攥住苏芷清的手腕。
感受到清清的颤抖,他更是心疼的不已。
咬了咬牙,微微起身,打算撞柱已示决心。
耳边便听得一道稚嫩的声音撞墙撞墙撞墙撞墙……
撞啊快撞啊,撞恋爱脑咯,快看恋爱脑撞墙咯……
声音中,满是幸灾乐祸。
正想撞墙的陆政越,默默弯下了膝盖,耷拉着脑袋继续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