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城的路上,涂承钰问董大:“皇上检阅京营原本定在明天,为何突然提前了”
董大听到涂承钰询问的是皇上的消息,原本还有些不敢回答,不过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开口说道:
“原本是定了明日一早出城,不过当皇上听到王爷被刺杀的消息后,很是生气,这才决定今天就去京营”。
涂承钰又问:“随行的都有谁”
董大回答:“回王爷的话,皇上特意带上了兴王、岐王、益王,还下了旨意,勋贵中凡是在京营有职事的,无论现下在何处,明天天亮之前,都要去到城外皇上的行营报道”。
涂承钰问道:“太子没去”
董大答道:“太子之事卑职不知”。
涂承钰听完若有所思,老爹将太子留在宫中太上皇的眼皮子底下,他自己带着几个年长的皇子跑去城外军营过夜,怎么感觉老爹这一次有点破釜沉舟,将事情闹大的意思。
涂承钰不知道的是,他老爹何止是将事情闹大,简直是要瞄着勋贵的七寸打。
皇帝提前出城,再加上京中完全戒严,让所有勋贵集体处于慌乱。
尤其是定远侯邵家,此时父子几人站在堂内不停的走动,看着非常着急。每走几步,还都抬头看向门外,显然是在等人。
就在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门外脚步声响起,接着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屋内的邵家父子,全部转头看向来人。
当代邵家家主,看起来还不到五十岁的邵文标,几步走到来人跟前问道:“刘管家,可有和大郎取的联系”
刘管家摇摇头说道:“回老爷,京中内外城门全部有御营士兵把守,咱们的人根本出不去,联系不到大郎”。
邵文标虽然猜到会是这种结果,可还是忍不住失望。
然后他又问道:“派去其他勋贵人家的人可有回来,尤其是忠顺王那里的。”
刘管家还是摇摇头,说道:“回老爷,虽说京城中没有城门处守卫森严,可也有很多官兵,府中派出去的人手,要躲着这些兵卒,想必没有这么快回来”。
邵文标听完,狠狠的用拳头砸了一下掌心,转身坐到椅子上唉声叹气。
他二儿子邵河走过来说道:“父亲,何不派人去找王子腾,他是京营节度使,如若他能从中帮忙,定然能帮咱们家度过难关”。
邵文标说道:“你们平日里将人家王子腾的军令,不当回事,现在去求人家帮忙,你觉得能行吗。”
邵河说道:“我们可将城外石炭的生意分他一份,想来他不会见到好处不动心”。
邵文标想了一下儿子的提议,摇摇头说道:“已经迟了,要是没有发生这事,你给王子腾送干股,他很乐意接受。现在皇上已然知道了京营贪腐之事,他王子腾作为京营节度使,首当其冲,皇上第一个问责的便就是他。这事之后,他能不能保住京营节度使的位置都难说,你说他现在还有心情在帮你度过难关”
邵河愁眉苦脸的说道:“这可怎么办,左卫的士卒去城外挖煤,最快要到后日才能回来,原本打算用应卯军应付差事,谁知道今天就发生了应卯军刺杀肃王的事情,这事怎么会如此巧合。”
听到这话,邵文标的另一个儿子邵湖接过话说道:“确实太巧了,就像是有人故意算计咱们家一般,刘管家,你可有打探清楚,今日应卯军刺杀肃王一事,是巧合还是肃王刻意为之”。
刘管家说道:“小的也说不清肃王是有意还是无意,只知道肃王今日突然出宫,去一个小郎官家中吃席,离开之时,遇到了在这户人家闹事的应卯军,肃王看不过他们的做派,上前阻止,随后便出现应卯军围攻肃王之事”。
邵湖说道:“肃王突然出宫,竟然是去一个郎官家吃席,难道这郎官有什么特殊不成”
刘管家答道:“小的多方打听,也没听到他家有特殊之处,只知道他家女儿非常美貌,可肃王只有十岁,断不会是为了这女子而去。”
邵湖说道:“既然这家人没有特殊之处,难道肃王去吃席,真的是有意而为,冲着咱们家来的”
他爹邵文标此时却想到了什么,打断二人的问答说道:“刘管家,你之前说,这个郎官姓秦,是不是”
刘管家答道:“回老爷,此人确实姓秦,叫秦业,孤身一人抚养一对儿女”。
邵文标听完,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传言是真的,这也就说的通,为何肃王会去参加一个郎官女儿的下聘之礼。”
邵河问道:“父亲,是哪个传言”
邵文标小声说道:“前太子,私生女”。
这么一说,大家就知道了。
这是很早之前的一个传言,有人传出,说前太子和一个歌姬有染,生下了一个女儿。
当时,为了太子声誉和皇家颜面,便没有和这个女儿相认,而是将其送到别人家中收养。
只因当时,前太子之位稳固,没人敢传这种言论,此事便慢慢淡去,没想到今日牵扯到这事,倒是让邵文标又想起来。
只不过想起这个事,只能说明肃王去吃席,不是针对邵家去的,并不能解决他们家目前的困境。
想到此处,大家又都沉默不语,过了许久,邵湖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个月本不该是咱们常胜卫派人去挖煤,只是别的卫有事,这才被大哥将挖煤的差事抢在手中。偏巧就在大哥将常胜卫左卫的士卒派出去后,皇上就下旨要检阅常胜卫,且时间还如此急促,让大哥来不及将士卒调回来”。
邵文标说道:“你是说皇上知晓了我们暗中的事情,可是这派士卒挖煤的事情,京营中十二卫都有参与,每月派哪个卫去挖煤,不到地方,就连带兵的将领都不知道。皇上从哪里知道这等消息去,难道是勋贵中出了叛徒,将这消息告诉了皇帝”。
如果真是这样,对于邵家来说,将会更加艰难。
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应对皇帝,勋贵们还可以互相帮助,这要是出了叛徒,勋贵们自己都互相怀疑,还能怎么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