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
陈述看着手中的照片,脑海浮现了许多画面。
他刚上大一时候,在图书馆当管理员,方焓玥在图书馆外榕树下看书,阳光落在她身上那绝美的样子。
那时,他就拿着本书假装看书,实则偷看女孩。
那时,他就怀疑女孩在等谁,不论怎么想,自卑的他不觉得会是自己。
“你若不来,天就下雨了。”
这是女孩写在照片里,之前没有给他的话。
结果最后,女孩还是等到下雨。
那天雨水好大。
两人在同一把伞下,都淋湿了,冷风吹拂着,将他往方焓玥身上推。
回忆停在这里,陈述转头就看方焓玥,所有记忆画面撺成线,脑子逐渐清明,心猛地跳了一下。
原来……原来是这样。
陈述看着方焓玥。
风从她那里过来,她就站在风里。
方焓玥踮起脚尖,神色飞扬地捏了捏陈述的脸:“明天见,陈述同学。”
说完她就转身溜了,一蹦一跳地回宿舍楼。
到门口,她又回头看陈述,大眼睛透出盈盈笑意。
微弱的灯光照在她眼瞳上。
她好像带了光。
陈述看着方焓玥,后知后觉,张嘴想说什么,却看到方焓玥已经跑开了。
他抓了下头发。
因为他的心乱了。
……
……
回到男生宿舍里,陈述看着照片发呆。
许晓平眼角余光看到陈述这样,想到陈述的奶奶刚过世,决定关心一下:“述哥你没事吧”
“没事。”陈述回答得简洁。
许晓平看着陈述这般平静,好像也不像有事,于是放心了,说道:“那就好,千万别颓废。”
“哈”
什么跟什么
陈述一头雾水。
许晓平说:“你从小和奶奶一起长大,奶奶去世,肯定对你有影响吧,千万别遭受打击,就一蹶不振。”
陈述起先不解,后来反应过来,摇头说:“不会。”
或许本来是会的,亲人过世,独自一人在葬礼上,他第一次深感无力。
可是看方焓玥那样坚定站在他身后,带来了光和热,压根就颓废不起来。
就想一直,一直守护她。
人活着简单,只需要一点精神信念。
现在,哪怕是方焓玥一点笑容,都可以带给他能量。
陈述深吸了口气,看着照片上的文字,意犹未尽,像在吸收能量。
方焓玥的文字很好看,一看就是练过书法,不过字不是重点,表达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从句子里透出的淡淡情思,让他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陈述一直觉得方焓玥的文字眼熟,不过文字很难记忆的,他就觉得那是错觉。
……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
陈述拿起手机看微信,只见到微信上李冬晓问他:「鼠子,最近咋样」
陈述回复:「没事了。」
从幼儿园到大学,也就李冬晓这个朋友没有离开他了,陈述很庆幸,虽然和李冬晓有过矛盾,但和李冬晓还可以一直做朋友。
过了一会儿,手机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陈述愣了下,接起手机,耳边响起了李冬晓的声音。
李冬晓说:“鼠子,在吗”
陈述有点懵:“在,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李冬晓似乎不知怎么开口,吞吞吐吐片刻,方才说道:“有件事,想和你说下,不说我心里难受。”
陈述点头:“好,你说。”
前几天刚经历过强烈的情绪波动,现在他不觉得有其他事能波动他心绪了。李冬晓说有难受的事,陈述不觉得和他有关,已经在想等会怎么安慰李冬晓了。
李冬晓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记得,高中有人写给你的情书,九班的,文笔特别好的那篇。”
“嗯,记得。”陈述听到这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那篇情书的事。
李冬晓又沉默了半晌,说道:
“其实……其实那是方焓玥要我给你的情书,是方焓玥写的……不过当时我嫉妒心作祟,所以说成其他班女生送的……我一直不知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
“……”
陈述呆住了,没太听懂,因为他想象不出李冬晓会做这样抽象的事。
“对不起。”李冬晓说。
“你……”陈述想说什么,说不出,心里泛起奇怪情绪。
他先是感受到被朋友背叛的不敢置信,才回到事件本身身上。
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述,你想骂我就骂吧。”李冬晓说。
说出来,李冬晓感觉好多了,就好像一切尘埃落定了。
陈述思维停滞片刻,攥紧了手机,知道一切后,觉得很荒唐。
电话那头渐渐没有声音了。
两人都沉默了。
陈述不知怎么说了,本来他之前夹在心上人和好朋友之间,感觉对不起朋友,现在却有些释然了,他没有对不起朋友。
是他朋友对不起他。
这样……很好。
陈述理清思绪,说道:“你为什么要说呢,不用说就好了。”
“我是不想说,可是不说,我良心过不去。”李冬晓苦笑一声,“鼠子,你知道吗,当初我得知你和方焓玥考上同一所大学,嫉妒得要死,直到上了大学后,我才看开了。”
陈述声音隐忍:“所以现在你决定告诉我了”
“那个……我上学期就告诉方焓玥了,面对你,我有点难以启齿,我不好意思说。”
李冬晓顿了顿,又说道:
“我本来以为,我告诉她,她就会告诉你,可是她一直不说。我没办法承受她这种善意,还无动于衷,好像只有我是坏人,所以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由我告诉你。”
“玥儿知道”陈述愣愣的,有些走神。
李冬晓道:“对,她早知道了,我问她为什么不说,她说谁让你是陈述最好的朋友呢。”
陈述顿了半天。
……
……
窗外雨声很大。
陈述一时分不清是不是在梦里。
他想起大学第一次去找方焓玥,下雨时方焓玥雨挂于睫的样子。
这一刻他真的好感动。
方焓玥高三就给他写了情书。
在一起后,方焓玥和他说:“陈述你是高考最后一道大题,当时我解开了,才能考到这所大学,和你在一起。”
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若不来,天就要下雨了。”
陈述心想,以后绝对不让她淋雨了。
到了很晚,陈述才睡过去。
……
第二天清晨。
陈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时间才六点,不过还是起床洗漱了。
洗漱完,坐在位置上,他看着书发呆。
他也不知怎么了,就想多看些书。
其实他不懂该看什么书,只是觉得单纯坐着不行。
拿起书,陈述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方焓玥的母亲的脸。
他忽然就知道该看些什么了。
当时郑美真说他对公司经营,财务报表,采购销售,产品研发一窍不通,他现在就想看看公司是怎样运转的,商业是怎样的。
不管对他未来是否有帮助,但是至少下次见到方焓玥的母亲,有底气回答了。
……
图书馆里,照例人很多。
陈述和方焓玥约好见面,趁着方焓玥还没来,他先去找了经济学的书来看。
方焓玥来到约定的地方,看到陈述在专心看书,愣了一下。
“陈述,你在看什么”
方焓玥有些好奇,翻开陈述在看的书本,封面显示经济学原理。
陈述看到方焓玥来了,就站起身,给她拉椅子。
方焓玥迷惑道:“你是计算机专业的,看这些干嘛”
“就……想看。”陈述忽然想起什么,又说,“你的照片,我很喜欢。”
……
后来几天,陈述还在翻着奇怪的书。
有天晚自习到很晚。
教室里,方焓玥手托着雪白的腮帮子,无聊地说:“陈述,你怎么这么刻苦”
陈述回过神来,准备收拾书本回去:“时间有点晚了,我们回去吧。”
方焓玥压着书本,笑着说:“没关系,等你看完吧。”
陈述听到她这样说,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继续看。
方焓玥凑到陈述面前,歪着脑袋,一面看陈述,一面看陈述在看的书。
她迷惑地问道:“什么情况呀,你怎么开始看这些书了。”
陈述随口就回答了:“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啊”
陈述抬起头,和方焓玥目光相交,认真说:“好像我不能不懂这些。”
“是因为我吗”方焓玥好像懂了。
陈述看着方焓玥,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嗯,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不这么拼了。”
方焓玥趴在桌上,手臂枕着下巴,眼睛莹亮地看着陈述。
原来是因为她呀。
没有她,就不想这么拼了。
想到这里,方焓玥扑哧一笑,樱唇抿起,眼波流转,忽然说道:“那个……你想摸吗”
陈述转头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方焓玥伸出手指,指在自己胸口。
“这个,你们男孩子不都喜欢摸吗”
说到这,她净白的脸颊一片绯红,显露出几缕妩媚,只有在喜欢的男孩子面前才会出现的可爱甜美。
陈述看着她的视线落点,心跳都漏了一拍,那是少女的秘密花园。
“旁边没人。”方焓玥扫视周围空荡荡的。
她耳根还红着,又凝视陈述,俏声说:“看你这么用功,奖励你的……你把手偷偷伸过来……很软的,我自己也喜欢。”
对于女孩子来说,主动说这些话,是很奇妙的事。在喜欢的男孩子面前,就会觉得自己格外漂亮,不由自主温柔下来,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示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