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上山(1 / 1)

豹皮和豹肝看见乌鸦被那个巨人牵进营帐里,对比自己只能在营地里吹冷风,本来还有点羡慕,直到听见营帐里传来乌鸦的惨叫,才悚然一惊。

乌鸦的性情他们比谁都了解,一路走来,他俩有无数次想要放弃,但不管多累多苦,遭遇多少挫折,乌鸦从未哼过一声。

而此时,一向坚韧的乌鸦却失态大叫,可以想见他正在承受多么可怕的痛苦,两人都为他捏一把汗。

惨叫声许久才停歇,巨人撩起营帐走出来,一脸的心满意足,其他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嬉皮笑脸地谈论着。

豹皮和豹肝听不懂这群蛮子的鸟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一会儿没听见动静,忍不住想:乌鸦哥……不会死了吧?

两人越发忐忑不安,担心乌鸦死后,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接下来的四天,博格持续光顾那座小小的营帐,乌鸦的惨叫声一天弱过一天,也不知是身体虚弱所致,还是麻木了,而豹肝和豹皮,除了每天傍晚有人送碗羊汤来,吊着他们一口气,其他时候都无人问津。

豹皮很害怕。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再结合之前博格像挑选猎物一样捏他胳膊的情形,他大概猜到了乌鸦所遭受的折磨。

一想到乌鸦哥被玩坏后,很有可能轮到自己,他就害怕到浑身发抖,屁股仿佛开始痛起来了。

当博格从他面前走过,他恨不能把脑袋埋进土里,生怕多看对方一眼,就会被选中。

他甚至想过干脆死了算了,但也只是想想,因为他同样怕死。

每当伤疤男端来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绝食的念头便被他抛之脑后,饥饿驱使他狼吞虎咽,鲜美的羊汤和鲜嫩的羊肉滚入喉舌,他感觉活着真好。

奇怪的是,以往喂食都在傍晚,今天天刚亮,伤疤男就端来一碗羊肉汤。

豹皮偷偷观察对方,或许是半边脸被烧伤的缘故,伤疤男总是面无表情,像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毫无生气。

豹皮无法从伤疤男的神情中瞧出丝毫端倪,他懒得瞎猜,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对方端了食物来,他没有不吃的道理,对方若想杀他再简单不过了,没必要再汤里下毒。

一碗羊汤下肚,昨夜的寒凉被驱散殆尽,暖意眨眼传遍四肢百骸,身体开始发热,豹皮顿觉精神许多。

伤疤男却没有径直离去,而是解开绑在石头的绳子,把他拎起来,使劲推他一下,命令道:“七八!”

这几天,豹皮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单词,知道这個词是行走的意思。

他不敢违逆,老老实实地朝前面走去。

走不多时,他看见豹肝从另一方向被人押送而来。

发现彼此安好,两人都欣喜不已,不约而同地朝乌鸦所在的营帐望去。

兽皮制的门帘被人撩起,巨人当先走出,他手里拽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是奄奄一息、两股战战的乌鸦。

乌鸦哥还活着!

豹皮和豹肝喜不自禁。

按照约定,博格拥有野人四天的使用权,而今期限已到,他如约把野人还给巴布,很有些不舍地说:“我都想买下他了。”

“可以,只要你出的起价,我可以把他交换给你。”

“不了,不划算。”

巴布仔细检查野人的身体,看是否有损坏之处。

“放心吧,乌鸦哥是个强壮的男人。”博格咧着嘴笑,“带到山上去,可以换到不少好东西。”

巴布验明正身,发现果真如博格所言,这个野人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但只是精神上的,身体上并无明显的创伤,脸上甚至有了血色,显然在这期间,博格没少喂他吃东西。

他反倒有些失望,他本以为以博格的作风,发起疯来免不了要拳打脚踢、暴力相向,打伤打残再正常不过了,他还等着讹他一笔呢。

算盘落空,他只好说:“想不到,你对待男人竟然比对待女人更加温柔。”

“不要把我想得这么野蛮,巴布,只要愿意配合,我对谁都很温柔。”

博格顿了顿,双手抱胸,直勾勾看着巴布,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或许你应该亲身体验一下,我可以给你两块圣石。”

“你可以滚了。”

巴布语气平淡,不带丝毫喜怒。

博格嘿嘿地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巴布一眼,转身离去。

博格一走,众人立刻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野人挺厉害啊,竟然能从那个疯子手里活下来。”

“换作是我,早一头撞死了!”

“博格不是说了吗?只要愿意配合,他对谁都很温柔。说不定,野人就好这一口呢?不仅不挣扎,反而卖力地迎合。”

众人哈哈大笑。

巴布没有笑,他瞥见这个名叫乌鸦哥的野人以不易察觉的角度睨了博格的背影一眼,原本黯淡茫然的瞳孔闪过一丝寒光。

但很快,乌鸦便恢复了之前憔悴颓废的模样,耷拉着头,一言不发。

巴布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暗中留了个心眼。

他挑选三名强壮的猎人,四人一起押送野人上山。

目的地是山上部落。

这一段路不算难走,但是很远,就算马不停蹄地赶路,用最快的速度行进,也要走整整五天。

山上和山下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山上部落和山下部落都是以放牧羊群兼狩猎采集为生,然而横亘在两个部落之间的群山仿佛永远也无法真正逾越,以至于他们离得虽然不算远,却很少往来。

若非迫不得己,巴布也不想上山,去看那群山上人的脸色。

在山下人的嘴里,“山上人”是个贬义词,代表着傲慢、自大和目中无人。

当然了,在山上人的嘴里,“山下人”也是个贬义词,代表着愚昧、野蛮和不知敬畏。

被巴布选中一起上山的猎人都心不甘情不愿。

冷天就该营地里躺着,顶多在无聊的时候外出打打猎,谁会乐意耗费时间和精力长途跋涉,大老远的跑去受气呢?

一路上,他们都在拿山上人开涮,取笑那群家伙的自以为是。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山上人确实也有过人之处,比如既锋利又漂亮的圣石,比如极其暖和厚实的猛犸象皮。

所以偶尔,他们也会上山,和山上人交换一些物资。

寻常的猎物、器具和手工艺品,山上人是瞧不上的,他们只要一样东西:人。

不管有病没病,是男是女,从哪里来,只要足够强壮,他们就收。

越是强壮的人,能够换到的东西越多。

在山下部落,那些身患重病、上了年纪但还有力气的人,通常会主动要求上山,为部落做出最后一点贡献,而那些犯下重大错误理应被驱逐出部落或遭受严厉惩罚的人,也会被送上山,交由山上人处置。

在这片广阔的草原上,很少碰到野人,何况还是这么强壮的野人。

巴布不似博格那般变态,也完全不信任这三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接纳是不可能接纳的,多在部落待一天,就多浪费一天食物,抓紧脱手才是正道。

想到这三个强壮的野人能够为他们换到不少珍贵的物资,他们对于长途跋涉的不情愿也就稍微得到了些心理上的补偿。

巴布一向谨慎,在察觉到乌鸦哥的隐忍后,更是如此。

在遭受数日非人的折磨后,这人不仅没有丧失活下去的勇气,反倒隐藏锋芒,等待时机,这份心性和执着实在难能可贵,就连巴布也不由得另眼相看。

如果他出生在山下部落,必将成为一名出色的猎人,可惜是个野人。

另外两个野人巴布全然没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他们毫无威胁,但乌鸦哥却令他感到危险,若说路上最有可能发生什么意外状况,那一定非乌鸦哥莫属。

巴布自然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五天的路程,他的眼睛几乎长在乌鸦哥的身上了,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们沿着记忆里的路线翻山越岭,头几座山比较险峻,冷天山中覆盖积雪,更增添了行进的难度,但爬上前面几座山,之后便是坡度平缓、延绵起伏的丘陵了。

豹皮和豹肝站在山巅眺望远方熟悉的山形,顿时有种回归故里之感。

故乡的山也是这般延绵起伏,不同的是,这里的山势还要更加平缓,哪怕在视线的尽头,也不存在高出众山一头的山脉,群山朝西南方向绵延而去,仿佛无穷无尽。

上得山来,巴布率领众人全速疾行,磨磨蹭蹭的豹皮挨了几次揍,不敢怠慢,咬着牙勉力跟上巴布的速度。

乌鸦自始至终没有吭过一声。

豹皮和豹肝都很理解他,经历了那种可怕的事,换作是他们,也一定心如死灰,甚至早就死了也说不定,乌鸦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其实,此时的乌鸦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远远强过他们。

博格没有说谎,他并不是一个纯粹野蛮的人,只要他的需求得到了满足,他愿意展现他自认为温柔的一面。

这几天,豹皮和豹肝每天只得一碗汤喝,而乌鸦的虚与委蛇为他换来了充足的食物,除了屁股有点疼,他现在体力充沛,感觉良好。

但他始终装作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遭受此等奇耻大辱,却没有跟博格拼命,甚至没怎么挣扎,只是为了活下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只要能够活下去,他可以做任何事!

而现在,只有四个人押送他们,夜里只有两个人守夜,似乎是最佳的逃跑时机。

他默默地记忆路线和四周的地形,山间生长着茂密的树林,尽管树叶已经全部脱落,但这些粗壮的树干仍然可以为逃亡之人提供掩护。

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只要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跑路,至于豹皮和豹肝,谁啊,他认识吗?

然而,他很快发现,那个叫巴布的男人似乎格外提防他。

每当他提出要解手,巴布总会亲自盯着他抖完最后一滴尿,夜里睡觉之前,巴布会把绑他的绳子缠在自己胳膊上,他只要稍微动一下,巴布会立刻醒来,一旦他做噩梦,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就要平白无故地挨一顿揍。

每天早上醒来,巴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绳子绑得是否牢固,然后搜他的身,确保他没有私藏任何锋利的石块或者别的能够磨断绳子的东西。

你有病吧!

乌鸦不明白巴布何以如此针对自己,恨得牙痒痒。

直到他们爬上最后一座山,乌鸦也没能找到任何逃跑的机会。

他们站在山顶,透过林木间的空隙眺望远方,豹皮和豹肝惊得合不拢嘴。

山的另一面,竟然还有一片雪原!

同样是雪原,这里要比山下冷得多,积雪也变厚了不少。

山林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质问:“下哈?”

乌鸦知道,这是在询问来人的身份。

豹皮和豹肝吓一跳,本能地朝乌鸦这边挪动几步,躲到他身后。

一群全副武装的强壮男人自四面八方现出身形,手执长矛,矛头以一种黑得发亮的石头制成。

每次办完事,博格总会同乌鸦唠几句,当然了,每次都是他自言自语。

他曾向乌鸦炫耀过这种石头,他称之为圣石,这种石头像清洗干净的头发一样乌黑发亮,却又十分坚硬。他很得意地表示,圣石非常珍贵,只有最英勇的猎人才能用它制作武器。

乌鸦看着对方手里清一色的黑色矛头,不禁嗤之以鼻。

什么圣石,看来也不过如此。

巴布立刻同对方交涉,双方叽里咕噜说了许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交涉失败,对方开始搜身,搜身倒没什么,让乌鸦三人诧异的是,对方竟然连巴布他们也不放过。

四个猎人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愤怒已极,却只能举起双手,强忍着怒意,任凭对方上下其手。

乌鸦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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