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即将发车。
“三儿你们把包都放在胸前,不要离开视线。”
出发之前,叶小川便把用来创业的三千多块钱分成了三份,装进三个铁盒,再由三个包装着。
三个包一人背一个,这完全是领悟和践行狡兔三窟的处事方法。
绝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想不被贼光临指导,就要提高自我防范措施,时刻警惕,就算如此叶小川仍然不敢放松下来。
因为,现在的小偷个个身怀绝技,之前听说一个把钱缝内裤里面,打了一个盹,帐篷被人给开一个天窗,钱也随之不见。
由此可知,现在的贼可谓是“艺高人胆大”,也格外的猖狂,他们就不怕下刀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成就一个中贵人。
两人没有回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做出回应,赶紧用手把包给摆在胸前,眼睛能看得着的位置。
他们身负重任,不敢有一丝懈怠。对叶小川交代的事,也事事不敢打折扣。
“好,你们都放轻松一点,别紧绷着弦。”别还没防住小贼,自己先把自己给累神经了。
“师傅,现在这紧张不紧张由不得自己。”
“深呼吸。”
趁现在还没有上车叶小川赶紧把他们心里的压力给释放掉。
三人站在一块,旁若无人,连做了三个呼气吸气的动作。
做好这些,叶小川拍了拍他们的胳膊,“迈开步子往前走。”
他可不想众目睽睽之下傻乎乎还再来几下,让其他旅客朋友们拿他们当猴看,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他们三个小青年是气功学的拥趸。
叶小川前头带路,他们两个小年轻后面跟着。
到了检票口才发觉去羊城的人真不少,一眼望去少说得有几十号。
这时候客大厅再一次响起,“各位旅客请注意,开往羊城的列车……”
三人紧紧跟在队伍之后,后面又急急忙忙又拥上来一二十位。
五分钟之后,三人登上“闷罐”列车,没有翻窗户,也没有又挤又推搡,就是很轻松的上了车。
快速找到座位开始尽情享受旱蒸,享受开往羊城的桑拿列车。
现在的火车没有空调,只有自然风和手动风。
屁股还没有坐上座椅,就急不可耐的推开窗户,让风吹进来。
三儿抱怨道:“哥,这火车怎么跟个大闷罐一样,不凉快不说,还闷的人发慌。”
“你啊就别发牢骚了,呐。”叶小川把事先准备的扇子递给了他一把,“先自食其力,等着火车动了,就能好好享受享受大自然送的电风扇了。”
先用扇子把他的嘴堵上,省得丢人,和让有心人给摸清他们的底细。
能在火车道混的,他们都是有脑子的,先踩点,后下手,出手必有货,绝不空手回。
如叶小川他们这样第一次出去的,最容易被小偷盯上。
三人刚坐下,一位三十出头气质出众的美女走了过来,“同志,这里没人坐吧”
她说着普通话听不出具体哪个省份的但可以肯定她是南方人,其说话的语调细而短,有点软糯的味道。
叶小川望了她一眼,微微一惊,岁月虽然在这张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脱俗的气质,真的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却。
腹有诗书气自华。
有些莽撞的目光仅仅在她的脸颊上停留了几个呼吸。
叶小川便回过神清脆的回道:“没人。”
这位好看是好看,就是年龄跟自己不合适。
他叶小川没有吃软饭的习惯,就算是沦落到了吃软饭的地步,他也要吃清淡一点,不爱重口味。
从年轻就要开始注意三高问题。
现在火车上的座位都没有标号,主打一个先到先得,这不是铁路的服务不到位,主要还是因为现在旅客少。
除非特殊时节客流量会大一些,有一些人没有座位,但平常时节每节车厢的座椅都能满足旅客需求。
她笑着同叶小川点点头,她的目光则在环视着车厢,好似在考量什么然后又好像下定什么决心
她手提着帆布包靠着叶小川坐了下来。
看来她是把自己三人划定为好人了。
突然被人贴上“好人”的标签,叶小川也不知道是荣幸,还是荣幸。
坐下之后,她主动找叶小川聊天,“同志,听你的口音是京城人”
她身上有一股子很淡的清香,应该是香水味,但闻不出来是什么牌子。
清香的香水没有让叶小川失去理智,反而让他越加谨慎。
香水有毒,这句话一遍遍从他的脑海闪过。
自己一口地道的京味儿,这还需要问吗不过出于礼貌叶小川还是老实回应,“是的。”
不等接话便道:“我听同志您的口音好像是江浙人”
叶小川要争夺先手,不能一直让她牵着自己的鼻子问问题。
“哦”她心里有点惊讶叶小川怎么听出她是江浙人,面上不露一丝笑着反问:“为什么我就不能是粤省人”
她这么一问,叶小川更加确定她是江浙人(苏杭沪一带),依据是现在江浙人进京的很多。
后来在京城以服装闻名的“浙村”就是代表。
“因为粤省人不向往京城。”
起初还理解不了这句话,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她意会后笑了。
真好看。
一个不好的念头刚起,叶小川就赶紧掐灭掉。
自己这辈子是要当一个正经儿的海……好人,誓于曹贼不共戴天。
回归正题。
现在粤省人可是不得了,不光省域面积大,更是借着春风过上了好日子,富裕了哪里还能看得上穷亲戚。
香江是他们的目标,他们称呼本省之外的地区都为“内地”,俨然不把自己当成自己人。
当然对于京城这个发号施令的城市,他们还是有点敬畏之心。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看着她也不像什么坏人,反倒有点女强人的气质,叶小川决定深交一二,出门不就是交朋友吗何况还是一位风韵犹存的朋友。
她打量了一眼叶小川。
旰,她又对自己笑了,这不是在引诱自己犯错误吗
“您好,我姓徐,双人徐,临安人。”
双人徐好像有这个姓。
“这是我的名片。”
叶小川没有想到她还有名片,接过来一看,轻声念道:“临安针织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徐慧。”
看过之后,传给了已经急不可耐的麻杆他们俩儿。
真是没出息。
叶小川想着这肯定是一个皮包公司,这么大一个总经理,出差居然还坐硬座,连个秘书也没有,这多少有点假。
“哟!真是没有看出来,同志您还是位总经理。……不好意思,我们哥仨没有名片给您。”
“那你看出来什么了”
这位真不会聊天,听不出啦是客套话吗。
“我以为您是京城某所大学的老师,放暑假回家呢。”
徐慧的气质第一眼让人就把她给教育工作者联系到一起。
她轻笑了两声,“你看着不大,眼光倒是很好,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之前还真是老师。”
“哦,是吗”
感觉徐慧不是干坏事的同伙之后,便抱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境,同她闲聊几句。
通过一番交流,叶小川大概清楚了她这段教书的经历,她之前是临安第一棉纺织厂的员工,后来被厂里推选到临安纺织职工大学进修,之后因为学习优异留校任教。
去年开始接手校办企业——临安针织贸易有限公司。
看来她还真是个总经理。
在如今这个风向还不是十分不明确,又机遇泛滥的年代,毅然下海经商。
仅凭这一点就让叶小川刮目相看。
两人越聊越感觉有话说,一时间忘却了车厢内的闷热,也有可能是因为火车动起来之后,车厢内的空气也跟着流动了起来。
他们两人聊的如此投机,让三儿和麻杆艳羡不已。
得知她此行是为了推销她们公司的针织品。
“您为什么不去粤省那边推销你们公司的产品……你们的针织衫太过于高档,价格也便高,北方的市场很大,但消费能力却是比不过闽粤两地,就算是沪海也比京城的消费水准强上许多。”
京城是心脏不假,但经济产值是真的比不上老牌金融大都市沪海。
一直被其压一头,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二。
“你说的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年初我们就到羊城等地推销过我们的产品,……那边的针织市场已经被其他厂生产的产品给占领了,就算进入,也改变不了什么。”
原来是进局晚了,吃不上肉,想着往北开拓一下市场。
谈到此,叶小川不准备继续深谈,初次见面,还是秉持交浅不言深的态度,结束这个商业话题。
徐慧见叶小川不再接话,以为他不懂这些,才终结话题。
她不是那种没有眼力的女人。
“不知道你们去羊城干什么”
“我们……”
叶小川立马接过三儿的话说:“我们去羊城投奔亲戚。”
三儿这个铁憨憨差点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就算徐慧没有坏心眼,那也要防着其他人。
要是说自己三人是去羊城进货,这不是直接帮小偷锁定目标吗
就差脑门上贴上:我身上有钱,你们快来偷我。
对于叶小川抢话回答,徐慧莞尔一笑,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的神情,心里大概猜到了他们去羊城干什么,也十分理解他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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