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大爷那里借了五百,自己有现钱四百,再加上家里还有一百多的券,这就有一千多块了。
找大姐去借点,然后再发动一下之前相熟的同事,弄四五千不成问题。
叶小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扑街仔,居然还有一天能玩一出空手套白狼的戏码。
想想都激动。
一口气喝干从王大爷家顺来的北冰洋汽水,关上门,静等了一会儿,见院里没有异常。
悄摸地从床底下掏出一个没有用过的搪瓷痰盂,把自己几乎所有的家当都放进去。
不放心又把三儿藏枕头底下的袜子塞进去,做了一点伪装。
放在床头下面,看了看,觉得不妥当,又放在床尾,如此还是觉得不好,来来回回几次,最终还是把搪瓷痰盂放在床尾。
感觉万无一失之后。
掸了掸身子,打开门,见院子里这会儿真的没人,跑到水龙头处,洗了一把脸,顺道喝了几口自来水。
给家里的所有门都上了锁,推着自行车出门,顺手把小院的大门给带上,虚掩着。
这年头也有不少小偷小摸,但经过整顿社会风气之后,好了很多,好久没有听过入室偷窃的治安事件。
再加上街道联防和街道派出所的片警时不时巡查,还有每个街道都有一支小脚侦缉队,每个胡同口,几乎都有几位大妈戴着红箍在看守。
那些小偷小摸,也怕万一失手便直接陷入人民的大海里。
骑着自己从胡同口修车铺买来不知道几手的宝驴,优雅的翻身上了车。
往东到了嵩祝寺,便见到孙大妈还有王大妈几位坐在树凉荫下,小声谈论着事情。
“二子,你妈干什么去了”
“哦,齐大妈好,我妈可能去我姐那了。”
齐大妈“哦”了,便不再说。
叶小川作为小辈跟所有大妈寒暄几句之后,才吹着小曲离开。
“姐几个,你们说这叶家老二今儿怎么没去上班”
“可能有事请假了吧!”
“不是,听说是办了那个停薪留职,不干了。”
“他王大妈你听谁说的”
她们几位挤在一起,也不嫌热,开始嘀咕起叶小川。
出了三眼井胡同,来到北河沿大街,视野一下豁然开朗,同时暑气也更为活跃。
马路两旁的树木,别看穿了一身绿衣服,却一点阻挡不了热气袭身。
马路比胡同宽敞,人、车也多了,不管是步行还是骑行,大家都是尽量挨着道路边的树荫。
刚从胡同出来,往南一拐,停在树荫下,想着好好欣赏一下八十年代中期的京城大马路的风光。
才刚刚瞜两眼。
一辆东风卡车从南向北驶过,汽车在快速行驶下,卷起马路上的尘灰,吹叶小川一脸。
“噗。”
这司机真踏马缺德,看不见老子在这儿吗,还开那么快,急着去投胎啊!
直到看不见卡车的身影,叶小川才结束国粹练习。
东单二条——东单菜市场。
东单菜市场于二十世纪初建成,到今儿已走过八十年风霜。
真可谓青春永驻,繁华程度更胜从前。
站在东单菜市场门前,一眼望过去因其天棚特别高,大概有六米多,东单菜市场酷似火车站。
看着人来人往。
小声喃喃道:“恐怖如斯!中国人不愧是吃货本货,这大热天,还往菜市场里挤。”
叶小川找个停车的地方,交了三分钱,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行车给锁上。
二手车配个破锁,这纯粹是心理上找个安慰。
进了菜市场,直奔大姐的负责点心柜台。
“同志,您稍等会儿,我先给这位老同志称,再给您称。”
“售货员同志,给我来半斤驴打滚。”
“好勒!”
油纸一铺,竹夹子飞速夹着驴打滚往上放,大概有个五六块的样子,上称一称,大差不差就是这个。
算好账收了钱,“给,大姐您拿好。”
“哎!我说你们能不能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在这儿排了老半天了。”一位中年妇女扒开往前的人群,趴在柜台上嚷道。
“边去您的,什么时候买点心还要排队。”年轻小伙可不鸟她,说着就往前挤。
“诶诶,还讲不讲理了。”
年轻小伙仗身强力壮,挤开中年大姐,对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售货员说:“售货员同志,来斤心里美。”
语气间带有几分调谑。
漂亮售货员也不惯着他,“买不买,不买让开,别耽误其他顾客。”
“你看你,长这么漂亮,怎么这么不识逗,谁说不买了。”小青年嘻嘻哈哈一点不觉得自己做的过。
“你是不是闹事,啊,买就赶紧买,不买就离开,再捣乱让公安过来,让他们给你排忧解难。”叶新华没少见过这类顾客,知道他们就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口花花的。
两句话立马就把这小青年给吓跑了。
其他顾客:“这孙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逮住了赏他个花生米。”
“嗐嗐!这是到我了,挤什么挤。”
京城这时候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时候严,不会因为两句不是十分出格的话就给定性为流氓。
要是真那么严格,京城这么多自以为是的爷,还怎么敢到公园、游乐场等地拍婆子。
作为女性售货员,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性售货员,很多都会遇到如刚才那般的情况。
这没有多么稀奇,只要硬气一点,他们比谁都怂,几乎都是灰溜溜离开。
叶小川一米八的个子,站在一群大爷大妈大姐中间,显得特别高,朝着叶新华一举手,“姐。”
叶新华忙碌中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就看到叶小川。
微笑着示意他等一会儿。
这会儿忙,她十分抽不出空同叶小川多说。
三十分钟之后。
“你不上班,来菜市场干什么”
叶小川不对她做任何隐瞒,一五一十讲了自己已经辞职,准备去秀水街练摊。
“啊!你不干了咱妈知道吗”叶新华对于叶小川辞职很惊讶,但很快又接受了这个事实。
“咱妈支持我这么做,姐,有点事儿想求你帮帮忙。”
叶新华拿出手帕擦了擦汗,“什么事”
“这儿人多眼杂,中午到你家说。”
叶新华看了看他,一时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出于一母同胞的信任,她不再多问。
看了一眼手表,道:“没什么事儿,你先逛着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