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翔回答道:“萧书记,你放心,这条路我开过不下五趟,路况还是熟悉的。
要是真的有问题。
我会慢下来的。
但,总归我尽量赶在晚上十点前,将您送到宝源县。
”
萧峥已经让金泉生通知四套班子和下级负责人开会,最好是能提早到达。
所以,当蔡翔说他有把握的情况下,萧峥也就放手让蔡翔掌控方向盘了。
人与人的关系,说神秘一点是一场缘分,说实际一点就是相互之间的一场合作。
就算是再大的领导,就算位极人臣,从工作到衣食住行,哪一个方面是不需要别人配合和协作的就单单是行路这一点,驾驶员要是不熟练、不负责,领导就有可能把命丢在路上了!所以,领导高高在上,可有很多时候,自己的生命也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
领导,就如浪尖上的一朵浪花,之所以能到达上面,依靠的是海风的势能和下面潮水的托举。
因而离开时代的大潮和干部群众的托举,再厉害的人,也不过是一颗平凡的水花。
就在这黑暗的雪夜,就在奔赴宝源县的茫茫国道上,萧峥忽而对一名领导干部和时代、和群众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
心头不由地为之一喜。
人的成长,不仅仅是职务上、地位上、金钱上的,更是对自然规律、社会规律的把握上,往往后者是更为的重要。
有了后者,前面种种就可以想方设法去获得。
为此,萧峥感觉到,要想在宝源县干出一番事业来,就必须趁着国家决心扶贫的东风,依靠宝源县的干部群众,把事关人民福祉的事业干上去,在经济社会发展和人民生活提升的涨潮过程,作为领导干部自然会受到组织的认可、得到组织的重用!
所以,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打赢抗击雪灾这一仗!当老百姓觉得干部把他们放在心上的时候,老百姓自然也会把干部放在心上。
想到这一层,萧峥感觉今天连夜赶赴宝源是完全正确的,让宝源的相关领导干部一起连夜开会,也是正确的。
正在这时,萧峥的手机再次响起,一看竟然是陈虹。
萧峥抿了下嘴,他有些不想接这个电话。
可是陈虹毕竟是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也是带着任务来宁甘的,她负责联系镜州的所有援宁干部。
要是组织上有任务和指示通过她来传达,自己不接就会错过。
萧峥有些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道:“陈部长,有什么事吗”
“萧峥!”陈虹却并没有按照官场的套路来,以质问的口吻道:“你怎么就不懂得我的一片苦心呢!我特意将你和宝源县的对接,放到最后面,这样的话,省里缺车,你就可以晚一点去宝源!晚一分钟,就少一分钟的责任!可你却自己找车子赶去,你这样是要承担政治风险的,你不知道吗你今天到岗了,晚上要是雪灾发生了人命,你怎么办!你不是马上就要承担责任了吗!”
萧峥本来还不清楚,为什么宁甘方面迟迟没有给他安排车子,送他去宝源,原来是陈虹在背后给自己做了手脚,让他晚点去宝源,可以免去一些责任!陈虹的这种做法,也算是一种好意吧,但是这种明哲保身的好意,并不是萧峥想要的。
从这一点上看,萧峥和陈虹在思维方式上,已经存在极大的差异。
萧峥知道自己也说服不了陈虹,就道:“陈虹,我现在已经是宝源县的县委书记,第一时间去抗雪救灾是我的职责所在。
逃避这个责任,才是不称职。
我正在奔赴宝源,不多说了。
你自己在银州保重!”
说完,萧峥就挂断了电话。
陈虹如今正在宾馆的房间当,她负责的一批干部和宁甘对接好了之后,任务就已经完成,暂时没有了其他事。
刚才,电话里萧峥的话,让她很不高兴!她的好意,萧峥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不能接受!萧峥这个人,是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只有吃到处分,被降职了,才会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好!
宁甘省将江援宁指挥部安排在了省委大楼后面的一栋小楼,之所以安排在省委大院,显示省委对援宁扶贫工作的重视;之所以安排在小楼里,又是为了让指挥部和宁甘本地干部保持一定的距离。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指挥长张维,副指挥长、党委副书记刘永誓,副指挥长阳辉等人一起聚在张维的办公室里。
为显示对宁甘抗击雪灾工作的重视,指挥部今天晚上要安排人值班。
张维是第一天的带班领导,古翠萍安排在第二天,古翠萍也没说什么,同意了。
张维等三人在新办公室里抽烟、喝茶、聊天。
虽然银州的经济发展是比江差了不少,但是省委省政府大院里相关房间的装潢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室内还通了暖气,屋外大雪纷飞,可室内却也温暖如春。
阳辉道:“张指挥长,我刚听说,萧峥这人迫不及待地跑去宝源县了!”刘永誓从嘴里和鼻子里缓缓地喷出一团烟雾,说:“新官上任,迫不及待了。
不过,我看他是不是能应付得了这场雪灾,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张维将烟嘴放到了嘴唇上,缓缓地抽了一口,吐出了烟雾,道:“他越早到位,也就越早得承担责任。
”
“对啊!”阳辉略带兴奋地道,“要是出了人命,就是他这个一把手的责任。
要是出了多条人命,他这个县委书记,是不是也该卸任了!”张维道:“掌控力不行,在急难任务指挥不力,那当然是可以承担责任的。
”刘永誓道:“我早就听说了,像宝源县这种贫困县的贫困县,一旦有雪灾,不死几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萧峥这么着急要去当这个县委书记,是他自己往火坑里跳,谁也救不了他。
”
张维道:“现在这个是雪坑,不是火坑。
”阳辉附和道:“张指挥长说的对!是雪坑,足够可以把他给活埋了!”众人笑了起来。
忽而,张维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谁三人都安静了下来,稍稍地带着些警惕。
张维问道:“是谁”一个声音回答:“张指挥长,是我,山川白。
”山川白,是宁甘省的副省长,他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张维道:“哦,是山省长啊,稍等。
”
阳辉就站了起来去开门,只见外面不仅站着副省长山川白,还站着宁甘红葡萄酒有限公司董事长姚朝阳。
两人后面,跟着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应该是姚朝阳的人。
阳辉自然认识他们,特别是姚朝阳年前的那箱红酒里,搁着20万,给阳辉的印象太深了。
阳辉就面带笑意地道:“山省长来啊姚董也来啦请进吧。
”
看到山川白、姚朝阳进来,张维、刘永誓都站起来跟他们握手,让他们坐下了。
阳辉看到那个箱子里应该是什么好东西,立刻将办公室门给关上了。
姚朝阳朝旁边的大箱子指了下,道:“张指挥长,你们各位领导,为了宁甘的发展,不远千里来工作,实在太辛苦了。
这里也就是一些方便面、香烟等不值钱的东西,加班的时候填填肚子,提提神。
”张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旁边那个人蹲下来,将箱子放在地板上,打开了箱子,果然里面就是些圆筒方便面,还有几条当地香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山川白也道:“张省长,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姚董事长本来是要请你们吃饭的,可突然就遇上了雪灾,恐怕也只能等抗灾彻底胜利之后,我们才能聚了。
他的这点小心意,要是不收,他心里过意不去。
”姚朝阳道:“是啊,我回去都睡不着。
”
张维看着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道:“好,我们就收下了,到时候指挥部的人分一分。
”姚朝阳道:“这里的精装红盒子塞上江南,可是很难弄到的,每位领导一人一条,就留着自己抽吧。
其他黄盒子的可以分给其他同事。
”
姚朝阳的这句话,似乎有某种暗示,阳辉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记在了心里。
萧峥风雪兼程,直奔宝源县,可因为风雪太大,道路湿滑,还是影响了速度。
在距离宝源县城只剩下十多公里的地方,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时间颇为紧张。
可他们发现路边一辆轿车陷入了一个泥坑里起不来,车轮在不停的打转,可除了溅起泥浆,车轮还是沉沉地陷在泥坑当。
这条国道越是接近西南,路况也就越差,坑坑洼洼多起来,如今覆盖了雪,司机不注意,就陷入里面,加上冰雪打滑,底盘低的还真起不来。
萧峥让蔡翔停下车,蔡翔担心会耽搁时间,道:“萧县长,要是停下来,搞不好就来不及十点到达县城了。
”萧峥想了想道:“我让县里通知十一点开会,时间还是有的。
这人的车子陷在坑里,要是没人帮助,恐怕真的起不了。
这么大的雪,很快就会冰冻,这大晚上的,别出事了!我们得帮一把。
”蔡翔听萧峥说得肯定,只好将车放缓了下来,停在了那辆车的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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